4 不許碰他，也不許看他

洛玄川終于将目光放在了白鴻身上。

被對方這樣注視着白鴻不知道怎麽得心裏一涼，很快又不甘示弱地回瞪。

如果不是方才對方從旁邊偷襲他，他怎麽都不會這樣狼狽地被推出去，還讓孟師兄看見了......

想到這裏，白鴻的眼睛幾欲噴火。

孟靈容差點就要撫額了，他看向白鴻道：“此事可以私下解決。”

就算是他也不能保證能勝了洛玄川，白鴻如果真的對洛玄川發起決鬥，勝負顯而易見，白鴻在那個人手上一回合都撐不過。

而且如果上了決鬥場，就怕事情不會那麽簡單結束。不知道為什麽，孟靈容就是有這個預感。

白鴻聽到孟靈容的話，像是更加振奮了一樣，站起來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他在寒雲宗這些年自然練就了一身看人的本事，寒雲宗的弟子服上的暗紋就決定了在宗門中的身份和等級。

看這個人身上，弟子服破破爛爛不說，就連最低級的暗紋都沒有，除了身材高大了一些，要知道修士的實力可從來不看體格，哪怕是練氣期的修士都可以輕易撂倒一名沒有修為的壯漢。

他正想對着孟靈容的方向說什麽，一道黑影直接擋在了他身前。

洛玄川道：“好。”

玄中峰有一處決鬥場，只要雙方同意是可以發起決鬥，用于解決弟子間的私怨，但是要求點到為止，不能下死手。

孟靈容望着周圍的弟子都朝着決鬥場的方向湧去皺了皺眉頭，他方才已經給了白鴻一個臺階下，沒想到對方卻根本不領情，如果不是腦子生鏽了怎麽會還想着拿洛玄川來立威。

虞雁在旁邊道：“他就是洛玄川？”

孟靈容點頭。

虞雁雖然入寒雲宗多年，但是由于過去被芳月尊者貼身教導，很少在外抛頭露面，自然也沒有見過洛玄川。

其實寒雲宗很多人連洛玄川其名都未曾得知，更別提他的模樣了，如果白鴻知道了對方的身份，肯定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虞雁道：“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孟靈容不置可否，只是心裏還想着為什麽洛玄川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還打了白鴻。

洛玄川會離開亂雲淵出現在這裏，就已經古怪至極，現在還接下這場沒有意義的決鬥，并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去看嗎？”虞雁眼裏罕見地有了幾分興趣。

孟靈容遲疑了一下。

虞雁道：“洛玄川看起來來勢洶洶，只怕白鴻不止受點傷那麽簡單，若是再有什麽意外，可能還會傷了其他弟子。”

聽對方這麽說，孟靈容點點頭。

虞雁看了一眼孟靈容，還是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宗門裏有點資歷的人都道孟靈容同他那位師兄不合，但是方才一見，她卻隐隐感受到，對方的全部注意力都是放在眼前之人身上的。

這種長久的注視，像是已經很久了一樣。

有人會用這種眼神看着自己的敵人，還是仇人？如果都不是，那他們是什麽關系？

孟靈容在決鬥場下望着臺上的兩人，眉頭緊鎖。白鴻的每一擊都盡了全力，但是都碰不到洛玄川一片衣角。

按理來說，白鴻這時候應該已經意識到雙方實力的差距，為什麽對方沒有喪失鬥志反而越戰越勇？

孟靈容也認真了幾分，觀察着洛玄川的每一個動作，突然瞳孔一縮，像是察覺到了什麽。

這時白鴻借着摔倒擦了一下嘴角，往嘴裏塞了一顆極小的丹藥，如果換做旁人根本沒法發現這麽小的動作。

等看到白鴻的動作，孟靈容嘆了口氣，也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洛玄川就在等白鴻這樣做，這枚丹藥很大可能是能夠在短時間內将修為擡高一個檔次的，之前洛玄川的動作給了白鴻一種只要自己稍微再強一點就可以将人打敗的錯覺，等最後耐心耗盡自然用了這種作弊的方式。

只見臺上白鴻實力突然暴漲，身形快如閃電朝着洛玄川攻了過去，惹來臺下一片嘩然。

白鴻這一下是真的氣了殺心，若是另一人實力不濟無法招架今日這裏恐怕要躺着下去，一時之間衆弟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邊的動靜也驚動了在殿中值守的長老，幾名長老也趕了過來打算等到情況不對再第一時間制止。

其中有人認出了洛玄川，臉上滿是震驚，張了張嘴，還是打算在一旁靜觀其變。

一般來說長老不能幹預弟子之間的公平決鬥，除非特殊情況。

而下一秒發生的事才真正讓衆弟子驚掉了下巴。

在衆人眼中，方才氣勢洶洶的白鴻像斷了線的風筝一樣倒飛了出去，臉上還帶着不可置信，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地感受到了兩人實力的差距，說是雲泥之別也不為過。

他哪怕服用了丹藥卻還是扛不住對方的一下，甚至連那道力量的十分之一都抵抗不住。

白鴻倒在地上正想爬起來，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一種強大的威壓給壓在地方不得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人慢慢朝他走近。

随着對方越走越近，白鴻臉上恐懼更深，他現在完全處于被對方所營造的恐怖之中，他想開口求饒卻連長嘴都困難，一雙瞪大的眼睛已經暴露了他全部的情緒，但是對方就像是沒有感情的石頭一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到我了。”

白鴻聽見對方這樣說，他在這一刻感覺對方是真的想殺了他，頓時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下一秒他面色扭曲了，只見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直接洞穿了他的右手，将他的右手牢牢地釘在地上。殷紅的鮮血從手掌流下來，染紅了決鬥臺。

洛玄川面無表情地看着方才對着他滿臉跋扈之色的人露出了恐懼的神色，眼底毫無波瀾，只是看着對方這只手。

方才就是對方這只手，碰了不該碰的東西，而且......

只有自己能用那種眼神看他。

每次一想到，心裏就像生出了一個黑洞，在不停地滋生暴戾的情緒。

他将長劍抽出，正準備将鋒利的劍鋒指向白鴻雙目時，有一道溫涼如水的靈力如潤物無聲的細雨一般慢慢侵入他的領域，再将這股力量逐漸化去。

倒在地上的白鴻發現自己能動彈了，費勁地擡眼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白衣人。

玄中峰山間流動的雲氣随着對方的衣擺一同飄動，透過雲層照射下來的日光給對方都鍍上了一層更加耀眼的光亮。

見此情形，白鴻不由得有些羞赧。他本來是想在對方面前出風頭，卻沒想到還是要那麽狼狽地被對方救下。

白鴻嘴唇還在哆嗦，正準備說什麽突然吐出一口血然後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方才沖動服食的丹藥雖然能夠短時間迅速提升能力，但是對身體的損害也是極大的，再加上由于洛玄川的威壓，使得白鴻在服藥之後體內暴漲的力量完全沒有得到釋放，只能淤積體內損傷經脈。

孟靈容心道，白鴻這傷勢恐怕沒有幾個月是好不了了，而且看對方的模樣，對洛玄川都有了不小的陰影，将來若是見到了恐怕都要躲着走。

“已經夠了。”他看向洛玄川，如果他不出手恐怕洛玄川的劍下次刺的就不是手掌了。

殺害同門是寒雲宗絕對的禁忌，按照禁令，若是殺害同門将會被廢去修為終身關在罪人塔。

不過......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洛玄川也逼得白鴻用了不光彩的招式，偷服了丹藥，他之後将白鴻傷成那樣倒也能說是對方咎由自取。但是這些小花招，一定瞞不過宗門裏的一些人......

也就是說，就算是最好的情況，洛玄川依舊要接受宗門的懲處，只是有輕重之分罷了。

洛玄川看了他一眼，将劍收起直接躍下了高臺，像來時一樣，轉眼就沒有了蹤影。

孟靈容注意到對方離開的地方并不是亂雲淵，說明對方并不打算再回亂雲淵，不由得皺眉。

如孟靈容所料，之後幾天石長老每天都去明心殿跟宗主訴苦，後面即使宗主是個老好人都被煩的閉門不見。

控訴的理由無非就是白鴻是受到有心人的教唆，而且說洛玄川故意殘害同門，眼裏并無同門之誼，宗門之義......

從玄中峰的明心殿一出來，孟靈容就看到了還站在門口的石長老。

在即将擦身而過的時候，孟靈容頓了一下，低聲道：“如果是為了白鴻的事，石長老還是別再來了，不然明天石長老還是不是石長老，這還難說。過滿則虧，石長老也要知道分寸才是......”

不然從寒雲宗的石長老，變為世俗界的普通人石敬，也不過是宗主一句話的事。

石敬面色一白，等人走了才緩緩冷下臉，在明心殿前他也不敢造次只能匆忙離開，只是這白家又該如何去交代......

寒雲宗宗主跟自己這位親子孟靈容，真的一點都不像，宗主像個老好人，對誰都是一副和善親近的面容，反觀孟靈容看誰都像是帶着層距離感。

作者有話要說：

洛玄川：別人都不能碰......

只有我能。

被碰煩了的孟靈容：你當我碰碰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