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絕對是幻覺!

孟靈容想到這裏,身上的靈力不斷往水球湧去,泛着浪紋的水球變得更亮了幾分。

見此情形,那道黑影的動作都沒有停頓一下,依舊繼續朝着水球走去。

在他視線中,被困在水球中的人像是從純水中誕生的精靈一般美好幹淨,淡藍色的波光落在他的臉上給他更增添幾分不似真人之感。

由于中毒後狀态不佳,對方臉上已經沒有清醒時那種冰冷淡漠的神情,只剩下如水一般的溫柔,像是初生的生命一般,幹淨地任由你來染上顏色。

孟靈容眼睜睜地看着對方将他的護體屏障撕開一道口子,一步步走進來,在神志不清地情況下,頭一次生出了擔憂害怕的情緒。

随着毒性越來越強,他已經分不清眼前的是真實還是他的幻覺,如果是幻覺的話......不理就好了。

孟靈容将頭埋在臂彎裏,像是完全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一樣。

突然他感覺到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腕,放在頭頂,強迫他擡起頭來。

他一臉迷茫地看着對方,眼神有些渙散因此像是蒙了一層薄霧,帶着細碎潋滟的水光,臉色還微微泛紅,讓人恨不得想伸手掐一把,絕對可以捏成水來。

感覺到對方握着他的手突然一緊,孟靈容吃痛地皺了皺眉,緊接着驚呼一聲。

只見對方埋下頭,含住了他的肩膀,伸出靈巧的舌舔舐他肩部已經泛着鐵黑色的傷口,然後開始吮吸起來。

孟靈容感覺到自己的手還被按在身後動彈不得,只能被迫仰起頭感受對方發絲落在自己頸側的觸感,肩處那種濕膩的感覺越發明顯。

身上僅剩的力氣仿佛都消失了一樣,只能無力地半靠在對方身上,自己身後是水色屏障,如今就算他想走,也已經退無可退。

肩部傳來的那種麻癢感覺讓孟靈容輕輕哼了一聲。

黑影本能地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後頸,以便于他們能夠更加貼近。

對方在吸他的毒血嗎?

盤在水球外的小黑蛇死死地看着裏面緊貼在一起的兩道人影,眼裏閃過一絲驚駭。這個後面來的男人竟然把他的本命魔毒都給吞食了,難道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

但是她又等了許久,還是沒有發現那個男人身上出現任何中毒的跡象。

她憤憤不平道:“現在人族的修士都那麽強了嗎,一個個不怕中毒不怕幻術......還有他們魔物的活路嗎!”

小蛇小心地盤在一邊靜靜地觀察水球裏面的兩人的情況,越看越覺得有些心跳加速。

明明這兩個人沒有做什麽,只是給對方吸身上的毒血,可是兩人的表情和氛圍,就好像真的有什麽一樣。

那名白衣修士,動起手來兇狠至極,冷冰冰地毫不講理,但是這時又露出這般招人的模樣,哪怕是最窮兇極惡的魔物都忍不住被對方這副面貌所吸引吧。

孟靈容感覺到貼在自己肩上那個濕涼的東西離開了,緊接着眼前出現一張放大的面容。

突然他感覺眼前一花,黑影上前舔了舔他的嘴角,把上面的血給舔幹淨了。

等孟靈容再次看到對方的臉時,對方眼裏有道血色的光芒一閃而逝,然後自己眼前一黑,意識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一旁的小蛇突然開始激動起來,身體裏的魔氣都像是被什麽東西刺激了一樣,一旁一些弱小的魔物也若有所感,紛紛擡頭望向還蹲守在白衣修士身邊的黑影。

對方從水球中走出來,小蛇見了心裏愈發激動。

她不會感覺錯的,這是魔物的本能,眼前這個人一定是那位......是他們所有魔物都要臣服的存在。

洛玄川的目光看向了腳邊這條小蛇,腳下突然出現一個黑洞,小蛇和周圍的魔物突然痛苦地扭動起來。

如果有人在這裏,就會發現那些魔物身上的魔氣都在飛速地流逝,魔物是從魔氣中誕生的實體,一旦沒有了生命的源流魔氣,自己也會不複存在。

魔氣被強行從體內抽離出來的感覺是極為痛苦的,小蛇在地上痛苦地扭動掙紮,明白眼前這個人是想殺了她的。

漸漸地她掙紮的力量越來越微弱,本來她就因為自爆失去了本體,如今以這本命小蛇的形态出現更是脆弱地緊,根本沒有辦法對抗眼前這個人。

刻在源頭中的臣服意識讓她根本無法升起反抗的念頭。

在快要化為一縷魔氣消失前,小蛇突然腦海裏閃過了什麽。

在很多年前她只是天地間的一縷魔氣,機緣巧合修成人形後得一名人族仙尊所救,感念對方的恩情從此便再也沒有作惡,甚至喜歡隐藏身份與人類同行。

因為相遇的地點是遙鎮,因此她給自己起名恒遙。

在死前她憑借着執念回到這遙鎮,重新化為此方天地間一縷游蕩的魔氣,又在千百年後在遙鎮複生。

但是複生後她腦海裏只剩下了魔物的本能,複生的一年裏,她為了盡快恢複實力,吞噬了許多人類。她避開修士只是怕會引起仙門的注意,引來高階修士的追殺。

她吃了很多遙鎮的百姓,每張臉都充滿恐懼,裏面或許有許多還是曾經有恩于她的人類的後人......

小蛇的軀體漸漸消散,緩緩化為一道黑煙。

如果複生後,只能保留魔物的本能,她希望永遠都不要複生了,永遠都做天地間一縷游蕩的魔氣。

因為複生的恒遙,已經不再是恒遙了。

已經軟下來的蛇頭突然動了一下,她擡頭看向水球的方向,眼裏閃過一絲茫然。

會是他嗎?

當初救了她的人,也是天生道體,如果不是因為意外身隕,也許早就飛升上界......

如果孟靈容此時還醒着就會發現,方圓百裏的魔氣都已經消失了,又或者說被什麽東西吸走了一樣,如今哪怕是高階修士來到這裏也不會察覺到有魔物存在過的痕跡。

孟靈容是被震醒的,只聽見耳邊傳來沉悶的水聲,像是有什麽東西砸在水牆上,只有很細小的聲音能夠透出來讓他聽見。

他緩緩睜開眼,就看到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人在砸水球,對着包住他的水球又踢又打,像是結了仇。

孟靈容揉了揉眉心,盤腿坐着打了個哈欠,感覺自己像是睡了一個好覺。他擡手将水球化去,腦海裏才逐漸回憶起了一些事情。

比如一開始他是中了魔物的毒,然後他自我保護起來,再然後有個酷似洛玄川的黑影來到他身邊,還給他吸毒血......

越想越離譜,孟靈容面色一沉,還沒有等他細想就見葉飛羽一臉緊張地圍了上來,在邊上噓寒問暖。

“孟師兄,你沒事吧?”

“方才是受傷了嗎?”

“現在還有沒有不舒服?”

孟靈容被葉飛羽吵得有些頭暈,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周圍已經沒有任何魔氣。之前那條小蛇也已經是強弩之末,時間一到沒有找到合适的宿體死亡消散也不足為奇。

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周圍原本還有一些比較弱小的魔物也全都消失了,連他們身上逸散的氣息都不剩下一點。

葉飛羽也猜到對方在想什麽,思索了一下道:“可能是逃逸到其他地方去了吧。”

“我們現在回宗。”孟靈容道。

不管他之前見到的那道跟洛玄川非常相似的身影到底是真的,還是他臆想出來的幻覺,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如果洛玄川在宗門,那就說明之前的确實是他的幻覺,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那種情況下會幻想出洛玄川來給他吸毒,但是這個理由總比貨真價實的洛玄川給他做這些要容易讓他接受。

不然......他真的不敢想象。

話音剛落,他手中就浮現出一張卷軸。

“師兄,這是傳送卷軸?”葉飛羽驚訝道。

也不怪他驚訝,這種傳送卷軸在哪裏都是非常珍惜寶貴的資源,常常有價無市,不就是從遙鎮回寒雲宗嗎,那麽點距離完全用不上傳送卷軸,未免有些浪費了。

“嗯。”孟靈容應了一聲,也不願意多做解釋,手中卷軸靈光大盛,轉眼間籠罩他們兩人。

等葉飛羽回過神來,他們已經在寒雲宗了。只是看着這周圍沒有什麽弟子,想必是傳送到了一個偏僻的山頭。

“師弟,你自己回去吧,我還有點事。”孟靈容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手中的靈劍像是有所感應一般瞬間浮空,眨眼睛孟靈容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葉飛羽在對方消失地沒影之後,才坐在地上捂住胸口喘了口氣,身上傳來骨頭散架般的刺痛感。他的內傷根本沒有好,外傷也好的不完全。

他方才也是因為擔心師兄才強行破開了水球去找對方,現在是該好好回自己的洞府療傷了,帶着一身傷回去,不知道會不會讓師尊嫌棄啊。

孟靈容的身形出現在玄中峰,遠遠望去禁靈符的光芒已經變得微弱,看來锢魂已經提前結束了,那洛玄川會去哪裏。

他先是心裏一沉,暗道難不成洛玄川也去了遙鎮......

如果對方真的去了遙鎮,肯定沒有辦法那麽快從遙鎮趕回來。因為他是被葉飛羽提前喚醒的,醒來以後又迅速用了傳送卷軸。

若對方去了的話,想必不會比自己的動作還快,若洛玄川在宗門的話,除了玄中峰,還可能會在一個地方。

寒雲宗共有十三峰,除了位于中心的玄中峰,還有十二峰錯落分布在玄中峰的周圍。洛玄川如果沒有回亂雲淵的話,必定會在影追峰。

孟靈容想都沒有想就落在了影追峰山頂的屋室前,可能是上次見洛玄川在決鬥結束後并沒有回亂雲淵,所以他才會有這種預感,覺得對方短時間內都不會回亂雲淵了。

他剛剛走到門口打算推門而入就見到一名雜役走到他面前,阻攔道:“孟師兄......你不能進去。”

“怎麽?裏面難道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孟靈容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這名看起來年紀尚輕的少年搖搖頭,看着孟靈容憋紅了臉,支支吾吾地半天沒有說得出話。

作者有話要說:

孟靈容:哦呵,那我就更要進去了。

洛玄川;不讓你進來,是怕你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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