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噩夢】

耶格爾醫生放下診聽器，看着已經躺在床上進入睡眠的艾倫，掖了掖被角，走出房間。

見到耶格爾開門，一直在門外守候的三笠急切問道，“醫生，艾倫怎麽樣？”

“沒事。”耶格爾脫下口罩和白衣大褂，在醫院接到三笠電話，什麽都來不及就直奔家來，“幸好昨天給他打了一針，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腹部受到嚴重的撞擊，肝髒已經破裂，幸好只是一點點口子，現在已經自愈。三笠，你們遇到誰了？”看到三笠脖子處的手指淤青，耶格爾抓住三笠的肩膀，“是不是有人向你們搶藥？”

三笠轉過身，把衣領立起來，遮擋住這個令自己發怒的痕跡，“沒有。”

“那是為什麽？和人打架？”耶格爾盯着三笠的眼睛，不讓她有說謊的機會，“竟然有人能傷到你。”

沒有得到回答，耶格爾看着閉口不語的三笠，從來沒有見這個孩子如此的表情，就算當初第一次在死人堆裏見到她，也沒有出現這個神情，看來……她遇到了對手。“三笠，我離開一下，等會兒媽媽回來，不要告訴她艾倫的事，就說艾倫今天被老師罰跑圈，累倒在休息。”

“恩。”

耶格爾拍拍三笠的頭，“孩子，無論發生什麽，你都沒有錯。進去吧。”看着三笠竟然有些遲疑的靜止不動，耶格爾搖搖頭，快步走出大門。

一時間又恢複了安靜，客廳牆壁上挂的大鐘“嘀嗒嘀嗒”走個不停。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化，還是那個家，還是那個人。只是……三笠推開房門，看着床上露出均勻呼吸的人，一旁的白色窗簾依舊随風飄動。三笠走到床邊，凝視着那張此刻靜靜入睡的臉，密長的劉海下閉着的雙眸，讓她心生鈍痛。

“哼。”幾乎是低沉的悶聲，三笠慢慢坐下，伸出手，看着掌心，看着自己信任的這雙手。曾經以為可以靠這雙手，保護自己最重要的人不受到任何傷害，曾經以為自己很強大，強大到任何人都無法對他構成威脅，呵呵……多麽可憐又可悲的想法，我……我還是讓你受了傷，我還是沒有足夠的能力來保護你。艾倫……你這個傻瓜，為什麽要為了我去答應那些條件，為什麽不自己離開……艾倫，我是如此弱小，反而讓你擔心，讓你來保護我……

三笠閉上雙眼，自嘲地彎起嘴角，“呵呵，我真是沒用啊。”

“唦——”風吹過的聲音……

驀地，三笠睜開眼睛，一個矯健的身影從窗臺邊跳入。三笠緊緊盯着突然出現的來者不善，左手不自覺地護住身邊還未醒的艾倫。

“三笠·阿克曼，還記得我嗎？”闖入的男人視着多年不見的那張臉孔，情緒複雜，“我還活着。”

“讓·基爾希斯坦。”

聽到三笠毫無表情地說出自己的名字，讓忍不住嗤笑出聲，“呵呵，你還是老樣子，和5年前簡直沒有變化，當然外表看上去更加……冷豔了。”

“你來做什麽？”三笠壓低聲音，她怕吵醒了艾倫。

讓沒有回答三笠的話，他自顧打量着這個淩亂的房間，“啧啧，多年不見，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想我嗎？”

盯着讓臉上的笑容，三笠皺皺眉，些許不耐煩地說，“有事快說，沒事快走。”

“呵，真是無情的人，也不問問當年我是怎麽活下來，為什麽沒有死在你的刀下。” 讓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拉普朵思”小金人，放在手中，“這些年，你過得倒是平靜，忘記一切，過着平凡人的生活。”

“讓，我不會回去。”三笠站起身，微風吹過窗簾，打亂了那頭烏黑的短發，“而且，別打艾倫的主意。”

聽到這番話，讓有些不敢相信地愣了一愣，他看看面無表情的三笠，再望着床上的那個人，“你……你竟然也會在乎？”

三笠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盯着讓，如果他出手，自己一定要立刻回擊才行。

得到三笠準備随時應戰的表情，讓有些驚訝有些無法相信，這個表情就像當年和自己決戰時一樣，就像豎起全身毛的貓一樣，對待危險，對待敵人，“哈……哈哈哈哈，原來……原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哈哈哈哈。”

“讓。”三笠慢慢走到讓的面前，陰沉的臉在看了對方一眼之後，伸手拿過那個小金人，放到桌子上，“說吧，你為何而來。”

察覺已經到忍耐極限的三笠随時會暴走，讓凝視着近在咫尺的人，“為了……”跳過三笠的臉，讓看向躺在床上的人，“他。”

“果然還是為了藥……”三笠握緊雙拳，冷冷說道，“要想帶走他，除非把我殺死。”

視着三笠準備爆發的表情，讓驀地松下臉容，舉起雙手，讪讪說道，“別，我不是來打架的，雖然這麽多年你很少出手，但是……我想我還是打不過你，呵呵。”

三笠皺眉。

讓頓了頓，出言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在暗中搶藥，是誰會對他造成威脅嗎？”

“誰？”

讓未出言，他轉身，一下跳到窗戶邊，“想知道就跟着我，要是把我跟丢了，你這輩子都別想知道。”說完，讓一躍而下。三笠回頭看看還在沉睡的艾倫，再看看已經落地的讓，猶豫了一會兒，跳到窗臺上跟着讓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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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周圍全是黑色，這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裏……爸爸！三笠！搞什麽？我是穿越時空還是被吸到黑洞裏了啊！！有人嗎？無論是誰，出來和我說一說啊啊啊！诶诶？這是什麽？怎麽手裏忽然多出來一個臉盆這麽大的椰奶布丁，嘿嘿嘿……要不要這麽大啊，我怎麽吃得完……诶？爸爸，是爸爸嗎？怎麽又是打針，別打在我的布丁裏啊，這怎麽還能吃得下去呢……诶诶？啊！！明明是抱着椰奶布丁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比我矮還踢了我的西瓜皮啊，我不要！！！

艾倫擰着眉，一臉做了噩夢的痛苦表情，“死……死開……”

“艾倫，醒醒。”佩特拉站在床邊，輕輕推着艾倫，“艾倫，醒醒。”

“嗯……”艾倫好不容易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讷讷說道，“三笠，是不是比賽要開……诶？怎麽是你？”艾倫在看清來人之後，些許驚訝又警惕地慢慢坐起來，果不其然在房間不遠處看見一個不是胡子大叔的陌生臉孔，“你們來幹嗎？三笠呢？”

佩特拉拿過抱枕，扶着艾倫坐靠在床頭，“她離開一會兒，馬上會回來的。”

“哦。”艾倫皺皺眉，這些人是怎麽進來的？他看向依舊随風飄動的白色窗簾，他嗎的！下次老子要在窗臺底下放一排仙人掌，看你們還怎麽爬窗進來，哼！

“佩特拉。”依靠在書桌邊的陌生男人走到床邊，冷冷盯着艾倫疑惑的表情，“你先過去。”

“好的。”佩特拉擔心地看看艾倫，直起身退到一邊。

[诶？這是誰？新成員出場啊，那個胡子老大叔呢？被發配邊疆了嗎？怎麽沒有看到那個叫兵長的西瓜皮男人？诶？我為什麽要想到他啊啊！難道忘記剛才的那個噩夢了嗎？我靠！這是要折老子的命嗎？！！]艾倫忍不住打個冷顫。

“艾倫。”站在床邊的這個男人冷不丁出口，“赫裏斯塔現在在哪裏？”

艾倫抿抿嘴，顯然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雖然這是他承諾了的事情，但是如果因為自己這種可以稱得上出賣的做法讓那個女孩陷入危險，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自己啊……

陌生男人看着艾倫的神情複雜，在仔細分析之後，怔怔出言道，“尤彌爾，女Alpha，26歲，間諜。于854年3月29日晚9點17分偷走原本運往X國的軍火。現X國要求我方必須在

4月7日晚9點交出原定軍火，否則會對我國進行軍事攻擊。赫裏斯塔，女Omage，18歲，學生，尤彌爾唯一在乎的人。”陌生男人低下身，陰沉說道，“現在，你還要不要說？”

不敢相信地聽完這些完全不在自己生活範圍的事，艾倫靜靜地想了想，反問道，“你們是幹替別國走私軍火的勾當？”

“呵。”修茲冷笑一聲，真不知道是該說這個小鬼擔心的不是地方，還是說在這種情形下他管得太寬，“你只要知道如果沒有這批軍火，兩國會交戰，其他的随你猜測。”

艾倫沒有作聲，他低下頭，密長的棗栗色發絲遮擋住此刻極盡思考的眼眸。好一會兒，艾倫握了握雙手，擡起頭說道，“她現在在哪裏我不知道，但是明天的比賽她一定會出現。”

“什麽時間？什麽比賽？”修茲迫不及待地追問。

“‘全民巨星’，上午9點在XX街。”回想着昨天還在報名現場遇到這個女孩，因為有過臨時一場同臺表演的經歷，相見還打了聲招呼。但是……那個女孩輕松愉快的表情，并不像知道朋友出事的緊張，難道……她那個朋友還沒有告知她整個事情？她還蒙在鼓裏？

“嗖——”得到這個情報，佩特拉和修茲一個迅速又躍窗而出，剩下的只有目瞪口呆的艾倫和書桌上閃閃發亮的“拉普朵思”小金人。這些人……插了翅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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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走了很久，穿過幾條人多如蟻的街道，三笠終于停住腳步，前面的讓感覺到身後人沒有跟進，彎起嘴角，時間已經到了。

三笠躊躇一會兒，驀地，她飛速上前狠狠抓住讓的手臂，低沉說道，“你特意把我支開，是讓別人把艾倫帶走。讓，如果艾倫有個萬一，我第一個把你殺死！”

看着三笠說完轉身快速往回跑，讓摸了摸被掐紅腫的手臂，抿嘴露出一個苦澀笑容，“希望如你所願……親愛的……三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