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喔,什麽時候來?”

“你等等,我催催她。”淩萱和拿起手機,不停的打字,許久才擡頭說:“就來了。你最近怎樣?你再不談戀愛你就成仙了,我跟你說。”

楚清棉懶懶的靠在沙發上,說:“一個人挺好的,不用去将就,不用去遷就。”

淩萱和靠在她的肩上,問:“家裏人也不催?”

“都在國外,遠水管不了近火。這個女朋友多久了?”楚清棉随意問道。

“一年吧,記不清了。”

“女人不是都很看重什麽什麽紀念日的嗎?怎麽會記不清。”

“因為不是你啊。”淩萱和低聲說,但一愣,又哈哈大笑起來,說:“開玩笑啦。”然後優雅的坐定,看向門外推門而進的一個短發女子,穿着原宿風的背心,她便對楚清棉說:“來了,看她的短頭發,自己剪的,醜死了。”

楚清棉不置可否,只是覺得,那女子長得很清秀,短頭發也恰到好處,沒有短得如男生一般,動作很輕,走路的時候便能察覺,應該是一個溫柔的人。和簡之遙那種動不動就用力氣的人,是不同的。怎麽,又想起她。

淩萱和介紹了那女子,她喊那女子關關,讓人一下子就想起“關關雎鸠”那首詩,淩萱和對自己親近的人的名字喜歡用疊詞,她說夠肉麻,她喜歡。人都是有兩面的,曾經看着淩萱和一本正經的在法庭上唇槍舌戰的時候,楚清棉曾惡劣的想,若是那些崇拜者知道她私下是這副德行,不知道會驚成什麽樣子。

關關不愛說話,淩萱和肉麻的喊着她的名字,一邊漫不經心的和楚清棉說:“她平時不是這樣的,她平時特愛對我撒嬌。”關關看着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楚清棉只是順着她的話題和她講,淩萱和話很多,楚清棉話不多,兩個人在一起,一直都是淩萱和在說。

淩萱和說起她周圍認識的人的生活,她說到她有個朋友,自己賺了很多錢,也不談戀愛,也不結婚,包養了一個小白臉。

她說,她有時候很厭倦律師刻板的生活,恨不得去上山下鄉把自己折騰一番。

她說,她将來要找一個男朋友,她說她過多三四年就去結婚,然後再生一個女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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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棉有點驚訝。她是知道淩萱和曾經有過男朋友,但是現在她一直都是在找女朋友,而現在當着她現任的面,竟然說要去結婚,生子。楚清棉不知道關關的感受,她看向關關,她正在一臉平靜的玩手機,淩萱和說得興起,見關關一直不說話,便連喊了她幾聲,然後在她的臉上印上一個吻。

楚清棉當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問,只好說些平淡而表面的話,她覺得淩萱和心裏有事,但沒有打算說出來。但這是直覺,也不知道對不對,楚清棉一向不太相信自覺。

可是,兩人在一起,如果知道未來不會在一起,那現在何必在一起呢?現在在一起,若兩個人都不會陷入那也好,彼此做個伴,但若是陷入了呢,人生太多意外。心,總是不可确定。你以為永遠都不會愛上的人,讨厭的人,說不定最後會變成歡喜冤家倒是捆在了一起。你以為你愛了一輩子的人,或許有一天,你在某個街頭,看見一個身影,你渾身一震,發現了真正的愛情。這些,并不是沒有可能的。

那麽,淩萱和,你和關關在一起,難道只是寂寞?

她呢?又是否愛你至深?所以才會忍受,你當着她的面對別人說你三四年後要結婚生子。

聊着聊着,接近九點多,酒吧內的人,開始多了起來。楚清棉喝了酒,臉上有點紅暈,她從來不勝酒力,一般不會輕易沾酒。淩萱和曾說:“楚清棉,如果你是個男人,煙酒不沾,生活作息良好,沒有不良嗜好,我靠,簡直就是極品好男人,我一定死纏着你。”而現在楚清棉望向淩萱和,她看着關關,親密的和關關說着什麽。

酒吧的慢情歌,突然換成了酒吧本應有的DJ。男男女女有些開始上臺舞動,音樂震耳欲聾,楚清棉微微皺眉,想要走了,反正淩萱和也有人陪。

不料關關去上去跳舞了,淩萱和沒有走,只是眼神跟着關關。關關上臺開始熱舞,整個人的魅力盡顯開來。淩萱和大聲對楚清棉說:“關關很棒吧。”

楚清棉問:“你怎麽不上去?”

淩萱和,搖着紅酒笑,陪你啊,反正我也沒在臺下看過她。楚清棉也不好意思走,便想等關關跳舞下來再算,卻在人群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也加入了跳舞的人群。腰身輕晃,靈活得猶如水蛇,她的長發飛舞,三千青絲不知拂過了誰的臉,随她搖曳。

她坐在角落裏,料想簡之遙不會看見自己,便安心的打量起來。卻被淩萱和的問題打斷:“楚楚,你在看誰?”楚清棉側了臉望淩萱和,說:“看你女朋友啊。”

“不可能,你剛才先是發愣,然後是迷茫,最後你在笑,很難得看見你變臉那麽頻繁。”淩萱和斬釘截鐵的說。

楚清棉想,那麽明顯麽。但說,“觀察得那麽仔細,律師大人也可以來做記者,我就是不會看人,你應該指點我一下。”

“楚楚,你不要轉移話題,你是不是喜歡上了誰?”

“有的話我會告訴你的。放心。對了,我先走了,這裏好吵。”

“好吧,我就知道你還是喜歡安靜的地方。我送你出去。”淩萱和起身,又說:“等等,我和關關說一聲,免得她等下回來找不到我。”

“那麽膩歪。好了,你去。我在這等你。”

淩萱和跑上舞臺,想要告訴關關,結果音樂太大,說變成了喊,她在關關的耳邊大聲喊:“我和清棉出去,她想回家,等下回來。”關關點點頭。淩萱和便下場了,卻感覺有人看着她,她回頭一望那個人,不認識,便沒理,直接去找楚清棉。

楚清棉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等淩萱和一拍她的肩,才恍若初醒。她跟着淩萱和走出門外,室外竟然比室內更安靜。淩萱和問她怎麽回,楚清棉想了想,說:“走路吧,如果你要送我,我就坐車。”

淩萱和一愣,笑了笑,“好啦好啦,那不送你了,自己小心一點,下次找你就去咖啡廳好了,那裏比較安靜。”

楚清棉的嘴角上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說:“不勝感激。”

淩萱和看着楚清棉的背影,她那麽瘦,也高,只要她不願意,任何人都奈何她不得。她走路不快,步子緩緩地,卻有力,天塌下來,或許也不會跑,或許她會說,該來的會來,死了也是上天認為你該。

楚清棉從來朋友不多,很多人和她接觸,覺得她一切都漫不經心,也不愛主動聯系別人,你不去主動,她就寧願一個人呆着,卻不顯孤寂,仿佛她本來就應該是一個人。

淩萱和見過很多人,故作寂寞的,死磕孤獨的,像是這樣,可以增添什麽獨特的魅力似的,但楚清棉不是,她只是習慣了一個人,或許,也享受一個人的自由。淩萱和不敢肆意去打破她固有的規則,她覺得自己似乎打不破,不敢撞上去,卻又有一些不甘心,因為懂得,所以難過。

人影消失在這條街的盡頭,燈,早已開遍,淩萱和覺得冷,她需要愛,于是轉身進入室內,尋找她現在的溫暖。

關關坐在她們原先坐的位置,看見淩萱和走來,迎上身去,說:“你把人送到哪裏了,那麽久,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淩萱和抓了抓她的短發,說:“小祖宗,我不回來你不會把我吃了?你還想玩嗎?不想的話我想回家。”

關關拿了一顆小番茄丢進嘴裏,含糊的說着,“那就走吧,你朋友似乎不喜歡這裏,好在她早回去了。”

淩萱和不解,抓住了字眼,媚黃的燈光下,她突然想親吻,先是輕掃了關關的唇,還帶着殘留的番茄味,她問:“什麽叫,好在?”

“喔,剛才你走了之後,簡之遙過來問我你是誰。然後我就告訴她,你是我的女朋友。于是她又問,那你剛才為什麽大聲對我喊,你要和清棉回家。”關關還沒有說完,淩萱和就發問:“簡之遙是誰?還有,我什麽時候說了我要和清棉回家,我是說她想回家。”

“哎哎,你別插嘴嘛,我還沒說完,應該是聽錯了吧,音樂那麽大聲,然後我就想啊,那關她什麽事啊。”關關故意停了下來,看着淩萱和瞪着她等着她繼續說的臉,慢條斯理的說:“然後我就告訴她,你只是送你朋友回家啊。然後她‘哦’了一聲說了句‘謝謝’就沒有說話了。我一開始還以為她看上了你,然後下來之後你不在,我就分析,說不定她看上你的朋友。她好像認識你朋友,不然不會那麽吵也聽清楚了你朋友叫清棉吧。”

淩萱和追問:“那簡之遙是誰?”

“簡之遙啊,喔,在圈子裏很出名的,人長得漂亮不說,對朋友也很好,之前她是和況意在一起的,喔,況意也很出名,後來況意好像出國了吧還是去了哪裏,她們就分手了,不過呢,簡之遙的性格好,但名聲卻不怎樣,很濫情的一個人。你朋友怎麽會認識她?分明是兩個世界的人嘛。”關關攬過淩萱和,一邊說着,一邊玩她的頭發。

見淩萱和發愣,便問:“怎麽了?你朋友喜歡男還是女的,如果喜歡女的,叫她離簡之遙遠一點。”

淩萱和想起剛才關關在上面跳舞的時候,楚清棉出神的望着舞臺,那時候問她看的是誰,她也不說,如果清棉認識簡之遙,那她看着的,會不會是這個女人?

于是,她問:“簡之遙,真的,很濫情?”

“嗯,圈子裏的人都知道的啊,只是她真的挺吸引人的,所以還是有很多女人飛蛾撲火。”

淩萱和點點頭,說:“世上有很多女人,都天真的以為,自己會是對方的特別和例外,結果,大多數,都只是過客和意外。”

關關拉起她的手,說:“不是想回家,別想太多啦,說不定她們不認識呢,簡之遙身邊女人大把,你朋友長得不算太出衆,應該不會進入她的魔掌的。”關關親了親淩萱和的臉,說:“放心,你不是我的意外,你好特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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