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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食指揣摩着自己的眉毛，就好像可以緩解焦灼的情緒，楚清棉最近學會了這個動作。此刻的她坐在咖啡廳的靠窗位置，右手肘撐着桌子，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路人，來來去去匆忙得來不及完成一幅速寫。

楚傳業匆匆而來，把手中的黑色公文包放下，坐在楚清棉的對面，說：“看什麽？”

楚清棉卻漫不經心的說：“沒有，我只是在想，這些車開那麽快，如果我處于路中間一不小心，會變成怎樣？會不會分裂成兩半。”

對于楚清棉消極沉寂的想法，楚傳業卻沒有驚吓的表情，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猜想。他清楚，他的妹妹，在所有人的眼裏，或許是冷靜的淡漠的無趣的，但絕對不會把她和這些陰暗想法聯系在一起，她算不上積極，但至少看起來，也是與暗色無緣的。可是，他知道，這才是完整的楚清棉。

他仍記得，當初楚清棉告訴他為什麽不當律師的時候，她冷酷的表情“我怕，我懂了這些規則，我會忍不住反過來利用它們。我不喜歡這個世界的灰色地帶，我不希望我有機會變成這樣的人。你要知道，法律可以保護人，也可以用來鑽漏洞害人。哥，永遠別挑戰人性。有人說‘蓮，出淤泥而不染’可是，蓮也有可能被淤泥滋養之後，才幻化成美好形象迷惑人間。告別危險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碰它。”

楚清棉并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她曾經對法律有巨大的熱情，認為法律可以保護公民的合法權益。可是，看見她尊敬的老師，正直無比的老師，竟然知法犯法被抓進監獄，被判無期。她怕了，她真的怕了。明明是那麽有名望的學究，最後卻利用法律的漏洞，去侵害別人的利益。一切的道理，都成了可笑的面目。

誰又能看出，衣着光鮮，受人尊敬的人，真正是怎樣的呢？

“你分手了？”楚傳業突然問。

楚清棉嘴角銜起一個弧度的笑，人生多狼狽，用真心換回心碎，她一度以為，遇到了真正對的人。而現在她不再知道，什麽是錯和對，她只聽見心碎得幹淨利落的聲音。其實不會有什麽對的人吧，簡之遙看起來對她那麽好，誰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又是怎樣的呢？于是她說：“對啊，叫你幫我查的東西查到了嗎？”

“為什麽分手？”楚傳業卻固執的問。

“好哇，叫你調查別人，順便倒把我也調查了。沒什麽，只是我發現我控制欲有點強，所以不屬于我一個人的，我不太喜歡。滿意了嗎？現在可以回答我了嗎？”

楚傳業雖然不太爽楚清棉的态度，卻還是從公文包裏拿出一沓資料，簡言扼要的說了上面的情況：“唐永浩，他和一個叫陳宇的人有過節。有人曾在出事前，看見陳宇出入醫院。并且唐永浩的辦公室在出事前換過一次鎖，原因只有唐永浩本人知道。如果唐永浩是被冤枉的，初步可以懷疑是陳宇的問題。”

“怎麽查來的？”楚清棉品了一口咖啡，問。

“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只是問一些問題。沒有一點甜頭，誰會告訴你這些。不過更深入的就不好調查了，陳宇這個人出事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去插手這件事情了。反正你和那個女人分手了，唐永浩之流也和你沒關系了。”

“反正我說和她沒關系你們也不會相信，那就權當我犯賤好咯。好了，其他的老哥你也不用幫我查了，我自然有辦法。”楚清棉看着楚傳業，眼中是無言的堅定，她笑了笑，問道：“楚願最近好嗎？”

“還好，只是很想你。”楚傳業看着窗外沉默了一會，又說：“她已經沒有了母親了，你有空就去看看她。畢竟我再愛她，也給不了她獨屬于母親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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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會的。只是老哥，你有打算過，去再愛一個人嗎？”

楚傳業仰起頭看着店內天花板的裝潢，過了許久，才說：“我不知道，我覺得，如果我愛上了誰，都是對她的背叛。更何況，我怎麽知道，下一個我愛上的，會不會是一個男人？”

楚清棉低着眼，開口時帶着沉重的咖啡香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困惑和執念，就算你這輩子再也不找誰陪在你身邊，就算我分手了再也不想相信愛的誓言。這些都是個人選擇，與人無礙，對吧？”

“對。你最近住在你朋友家裏？”

“恩，過幾天就回家，如果楚願找我，叫她別打座機，打我手機就好了。”卻還是觸不及防的眼中出現了那個人的身影。楚清棉只是閉了閉眼睛，讓黑暗隔絕了景象。重新睜開時，又是一臉的清澈明朗。

楚傳業去接楚願放學了。楚清棉看了看那薄薄的幾張紙。幾張圖幾行字，便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仿佛無論是誰和誰，相處的日子，最後不過幾張紙。那她和簡之遙之間，也不過半年多一點，或許半張紙都不需要，便可說清楚。因愛牽連，因愛分別。

楚清棉收好那幾張紙，走出了咖啡廳，結果卻看見了帶着口罩的簡之潇，或許只是因為她挑染的幾縷紅發，飄揚在空中，或許只是因為她的眼睛，與那個人的眼睛，過分相像。她沒有打算和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打招呼，她把手收進口袋，想要直接走過。

簡之潇卻攔住了她，說：“欸，上次你都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就走了。”楚清棉卻恍然回到了她和簡之遙初見面的那天。那人也是固執的想要知道自己的名字。楚清棉突然一陣厭惡，說，“不必了，我不想和你有聯系。”

簡之潇卻炸毛了，說：“好歹我也是個明星，你就那麽嫌棄我，你朋友跟我姐上過對我不爽可以，你又是為了什麽？”

楚清棉冷笑了一下，面無表情的說：“不好意思，和你姐上過的人是我。所以大明星，我可以走了嗎？”

“呃，不會吧。”簡之潇一臉尴尬，“欸，那你應該知道我姐的電話吧？我手機丢了，她不知道我已經回國了。”

楚清棉不想過多糾纏，張口就報上了一串數字。簡之潇愣了一下，眼睛眨了眨，說：“抱歉诶，我還沒來得及買手機。把你的借給我打一個過去就好啦。”楚清棉只是從包裏拿出一張便利貼，刷刷的寫下號碼，對簡之潇說：“前面有小賣部，那裏有電話。”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簡之潇看着楚清棉的背影，撇了撇嘴，真沒意思。這女人怎麽會把姐姐的號碼記那麽熟，不簡單。于是簡之潇根本就不急着聯系她的姐姐，走上她的車，緩緩的開着跟在楚清棉的後面。簡之潇搖下車窗，對着快步走的楚清棉說：“喂，你和我姐認識多久了？”

卻沒有得到回應。簡之潇并沒有氣餒，一直跟在楚清棉的背後叨叨，“喂，別走那麽快嘛，你有沒有聽過ＫＥＹ樂團啊，我是主唱诶，你以後可以叫我阿Ｋａｙ啊。你不要那麽冷淡嘛，我請你去聽演唱會好不好？”

楚清棉不厭其煩，突然停下了腳步，對着阿Ｋａｙ說：“我沒空，也不想看見你的臉，你能不能，別跟着我？”

阿Ｋａｙ卻是一臉的笑意，說：“我美麗的臉都被口罩遮住一大半了，何況天都快黑了，你怎麽可能看得清楚嘛。你看你比這冷風還冷，喂喂，你去哪我送你啊？”

“你到底想幹什麽？”

阿Ｋａｙ無辜的看着楚清棉：“請你聽演唱會啊。”

楚清棉把手伸進車窗，阿Ｋａｙ又笑了，楚清棉發現阿Ｋａｙ很喜歡笑，而且是那種很真誠的笑，讓人無法拒絕。阿Ｋａｙ把兩張票給楚清棉，又說：“ＶＩＰ噢，最前排诶，我大方吧。”眼睛亮晶晶的，讓楚清棉無奈的說：“你的演唱會不會是沒人去，所以逢人就派吧。”

阿Ｋａｙ卻愣住了，毛又炸了起來，大聲辯駁：“誰說的，現在是一票難求，一票難求你懂不懂！！！真是的。”

“那你幹嘛給我，我又不懂欣賞。”楚清棉看着阿Ｋａｙ抓狂又認真的表情，突然笑了。“真是……因為我看你順眼啊。你不要因為我姐就不爽我啊，我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人。除了長相之外的一切完全不同！”阿Ｋａｙ還想說什麽，卻被一聲尖叫吓到了，她聽見旁邊有個女生大聲對同伴喊：“啊啊啊，你們看那是不是Ｋａｙ啊！啊，我要去找她簽名！！！”阿Ｋａｙ忙戴上墨鏡，對楚清棉說：“記得去啊，下次記得告訴我名字啊，我再說一遍，我和簡之遙完全不同！我先走了！”

剛說完，阿Ｋａｙ就開着她的車飛一般的走了。只留下楚清棉被那幾個狂熱的女生圍着問：“剛才的是不是阿Ｋａｙ啊，你是不是認識她，你能不能幫我要簽名……”楚清棉愣了愣，原來真是大明星啊。

作者有話要說：

= =我覺得簡之潇簡之遙并在一起看會很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