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親親我的寶貝

離若去禦書房的時候，離肅還在禦書房裏與重大臣商議事情。

“長公主來的不巧。”李公公候在那，面帶笑意，十分恭敬地颔首做禮，“長公主要進去瞧瞧麽？”

“不了，這朝裏的事本宮也不愛管。”離若笑着揮了揮手，“對了，陳婕妤那兒，皇上可曾說什麽話？”

李公公朝裏屋看了一眼，爾後谄媚一笑，“皇上說了，給陳婕妤安排素緣宮，至于身邊的人也安排最好的。”頓了頓，他有繼續道，“看來皇上是真心喜歡紅杏姑娘呢。”

“是嗎？”

那便好，如今也不多求什麽。

離若和李公公說起太後去大理寺的事，李公公說如今太後身子日漸不如往日，太醫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太後心恐大數将近，遂一直在這大理寺中祈願，希望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這世上有多少人真的能長命百歲的？再者說，真的長命百歲了又怎樣呢？看盡了風景，潮起潮落，所有的一切在眼中都已然平淡，那這樣的百歲有何意義？

新地址花，離若自然是不會說的，她只是和李公公說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畢竟他也是聰明人，知道這宮闱之中，有些話到底是不該說，不該讨論的。

禦書房裏的人終于散了，離若瞧着喬宰相濃眉緊皺地走了出來，一雙陳舊的眼眸之中透着些許不快，但下一刻在對上離若的注視的雙眸之後，那樣的神色便立刻被收斂了起來。

“長公主來的倒是早。”喬震看了一眼天，“怎麽找皇上有事？”

“怎麽，本宮無事便不能來尋皇上了嗎？”說話間，離若朝裏看了一眼，只見離肅伏在案前似乎在寫些什麽。

“自然是能的。”喬震也不敢公然頂撞，只笑道，“微臣聽皇上說，長公主的婚期在下個月初？”

“宰相知道的也太晚了一些。”

“呵，這離下個月初可沒有幾天了，不知那殷容準備好與長公主成親了嗎？”

離若冷笑一聲，不禁提高了些許聲音，“宰相這是說的什麽話，皇上既然賜婚，驸馬自然是準備好成親了！”

Advertisement

屋裏的離肅聽到了聲響，“誰在外頭？”

“皇上。”離若冷眼白了一眼喬震後，大步走進了禦書房，“皇上忙了一早上了，可吃過東西了？”見他案上對了一堆的奏章，似乎是有些棘手的事情，才會讓他如此糾葛地皺緊了雙眉。

“宰相參了大将軍，說是大将軍在行軍途中，故意放走了逃兵，朕……”說着，離肅将手中的奏章“啪”的一聲甩到了桌上，“朕已經受夠他們兩個人了！”

“皇上這說的什麽話，宰相乃為朝臣之首，為皇上分憂本就是應該的。”

“分憂，這是分憂嗎？”将桌上的奏章推倒，離肅怒喝道，“連手朝中十幾位官員一同聯名上書要朕罷黜大将軍，這是幫朕分憂嗎？”離肅扭頭看向了別處，“如今邊境平靜也就罷了，若有一日出了戰事，這邊境誰來守，這敵軍誰來擋？那幾個頑固的老頭兒嗎？就那一副婆婆索索的樣子，估計敵軍放一支箭都夠讓他們吓尿褲子的了！”

“呵。”離若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皇上也不用煩心。”

“朕……”離肅看着離若，語氣突然柔和了起來，“朕怎能不心煩，這喬震還威脅朕說，若是不給個交代，便讓文武百官來評定此事。”說着，離肅冷笑道，“誰不知道這朝中大臣中有一大半是他喬震的人。若是留着他的人來評定，那還要朕做什麽！”

“皇上莫要動怒，此事必然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難道皇姐有辦法？”

“這宰相如此嚣張也不過是因為朝中攀附他的人多，這人都是勢力的，願意攀附也無非是因為宰相權利大罷了。”

“皇姐的意思是……”

“這些年宰相權利做大，勢必會有一日會威脅到皇上，皇上是該考慮考慮……”離若并沒有把話說下去，但是她知道離肅肯定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喬震權傾朝野，這史上可不止一次提到過有權臣篡位一事。即便如今喬震沒有這樣的想法，但也不得不防，而且……

“大将軍乃朝中唯一一個可以與宰相分庭抗争之人，若是稍有偏僻必然會引起失衡。”離若分析道，“如今既然兩方暫時都不能動，倒不如乘此機會培養幾個心腹吧。”

“皇姐心中已有人選？”

“這朝中，蘇将軍為人耿直十分忠心應該算得上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這倒是，蘇将軍性格剛烈，的确是個可用之才。”

離若娓娓道來，離肅自然是安靜傾聽，這一說便說到了午後。離肅讓李公公布膳，離若推脫，“皇上該去陳婕妤那看看。”

離肅一愣，淺笑着點了點頭，沖着李公公道，“那便讓人在素緣宮布膳吧，朕去陳婕妤那坐坐。”

離若走的時候，适逢太陽最大的時候，走在宮道上，伸出手遮擋，透過指縫看去，黃橙橙的太陽就那樣孤單地懸挂在天際，帶着溫暖別人的陽光。

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離若走到宮門口的時候，不知怎麽的，腦中竟然劃過了某個人的身影。

“呵。”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唇角，離若腳步放慢，頗有一種好像她又在那兒等着自己的樣子。

從未想過，竟是這般的有緣分。

而離若亦是沒有想過的是，那個在康橋鎮上遇到的少年竟然會是一名女子。

“呵。”

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次如此地笑了。

走在街上，人來人往，離若忽視了喧鬧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可是回憶再好也終究要面對事實。

婚期漸近，殷容身份敗露的可能也越來越大。那……

不經意之間，本是展開的柳眉已然皺到了一起，而就在她思忖之際，忽然聽到了一陣吵鬧聲。

“殷容，我不依！你要跟我走！”聲音的來源在前面不遠處，不過光聽聲音便已經知道是蘇雲兒了。離若不疾不徐地穿過了人群，放眼看去果然是蘇雲兒在那拉着殷容的袖子不依不撓地吵着。

“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要對我負責！”蘇雲兒沒羞沒臊地就這麽義正言辭地喊了出來，倒是讓一旁的殷容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

“蘇小姐，你這是說……說什麽呢？”

“那次你救我，已經摸過我的身子了，那你說我是不是你的人了？”

蘇雲兒的話讓殷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離若瞧着她進退兩難的樣子着實覺得好笑。

“蘇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殷容尴尬地扯了扯蘇雲兒抓着自己的手，可是又怕弄疼她，所以也不該用力，只是輕輕地推了推，見沒有推動也只得放棄，擡起頭略帶無奈道，“蘇小姐，我殷容過幾日便要和長公主成親了，你……”

“你一定是被迫的，你和皇上說，你喜歡的是我，皇上一定會被我們的真情感動的，我——”

“蘇小姐！”殷容難得一次動怒，她大喝道，“蘇小姐，請自重！”

“殷——”

眼看蘇雲兒又要喋喋不休，在一旁看了半天的離若終于忍不住地站了出來，“蘇小姐在這大庭廣衆之下鬧這麽一出，是想要給本宮看麽？”

蘇雲兒起先是一驚，但随即便平靜了下來，下巴一擡，高傲道，“我才沒有空做給你看呢，我和殷容哥哥是真愛，是你橫刀奪愛！”

“哦？”離若不怒反笑地看了一眼殷容，“你和殷容是真愛？”

“不是……”殷容想要解釋，卻是被離若給攔了下來。

“既然你是真愛，本宮也不會這麽絕情的。”離若收回了阻攔殷容說話的手掌，面對着蘇雲兒，似笑非笑道，“只是皇上聖旨已下，這成親一事是改變不了了，若是不願意，本宮倒是可以準了殷容将你娶回去當妾室，到時候成親當日本宮走正門，你走偏門；本宮做主轎，你做小轎；本宮為主，你為妾，可好？”

“你……”

以蘇雲兒的傲氣，她自然是不願意身居于人下。

“本宮說了，本宮為主，你一口一個‘你’的，是不将本宮放在眼裏嗎？”收起了笑意，離若神情忽的冷了下來，“你驕縱跋扈也就罷了，但是你別忘了你身後還有你父親你哥哥，你可以在這叫嚣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輕視皇權一事。”雙眸一暗，離若已然換上了一副可怖的神情，“但是別拖累了別人！”說着扭過頭看向了殷容。

殷容有些無奈地看着離若，面對她狠戾的眼神，她也依舊是輕柔地揚起唇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富有安慰的笑容。

“本宮與殷容的婚事會如期舉行。”說着，離若伸出了手主動握住了那只因為常年手握長槍而帶着些許剝繭的手，“蘇小姐若是願意，本宮讓人專門留個好位子給你。”說罷，拉着殷容轉過了身便要走、

“等等！”蘇雲兒臉色煞白，似乎是被剛才離若的舉動吓到了、

離若應聲停下了腳步，饒有興趣地扭過了頭看了過去，卻見蘇雲兒雙眸微紅，似乎是快要哭了，而她專注地看着殷容，幾乎要将她整個人都融進她眼底一般。

“殷容，你當真喜歡她嗎？”蘇雲兒伸出了手指指向了離若，她不願就這麽放棄，雖然離若适才說的話讓她害怕，她不想也不願因為自己的行為而牽連了家人，可是就這麽讓她放棄，她真的不情願。

她努力了這麽久，放下一切身段，可以在衆人面前大喊他的名字，可以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自己喜歡他……她用盡了所有的方法，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殷容看着蘇雲兒，她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對自己的确是十分的用心，可是……

“我只是把你當做妹妹，而她……”殷容專注地看向了身邊的人，十指緊扣的感覺讓她的心跳動的格外的厲害，而那種久違的溫暖讓她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容。

她心裏的溫暖，只有眼前這個人能夠給與。

如此想着，殷容伸出了另一只手，輕輕地捏住了離若的下巴，随即低下了頭，輕柔地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了一個吻。

那柔軟的唇瓣還帶着些許茶的清香，輕吻的觸覺讓殷容的笑意越發的明媚。離若起先是一愣，但随即便笑了起來。

“我是真的喜歡。”站在那兒，在蘇雲兒不敢相信的目光之下，殷容堅定地說道。

“好。”蘇雲兒眨了眨眼，她試圖不讓眼淚流下來，可是眨的再頻密，眼淚還是順着面頰留了下來，稚嫩的臉龐上寫滿了絕望。而下一刻，她緊抿着雙唇，失魂落魄地轉過身推開了圍觀的衆人，朝着蘇府跑去。

“蘇——”殷容有些擔心地想要追上去，可下一刻便感覺到自己被人拉住了。

殷容扭過頭，只見離若打量着她，最終似笑非笑道，“怎麽，你還要追上去麽？”

“不……”殷容收回了腳步，極為順從地走回了離若的身邊，“不了。”

揚起了唇角，離若盯着殷容看了良久，在她感到不自在以前，她轉過了身掃視了一圈衆人，而後在衆人亦恐亦驚的目光下，拉着殷容朝着公主府走去。

“本宮說過，作為本宮的驸馬，你應該知道什麽叫做避嫌。”走在回去的路上，離若一字一頓道。

“是。”

“蘇雲兒的事，本宮可以不多加理會，可是這京城裏心懷不軌的人太多，再者……此事落到了皇上耳朵裏，皇上該如何想？”

“我……我錯了。”

看着殷容低垂着頭的模樣，離若最終放緩了語調，“皇上那，本宮可以為你解釋，只是本宮希望不要再有第三次了。”

“好。”

陽光明媚，殷容的笑在陽光之下折射着讓人情不自禁會動容的溫暖，離若有些恍惚。

她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不願離開眼前這個人的想法，可是……

“殷容，你的身份瞞不了多久了。”突然頓在那兒，站在長公主府門前，離若擡起頭格外認真道。

适才讓人舒心的氛圍一下子蕩然無存，殷容看着離若，點了點頭，“微臣知道。”

“本宮有辦法，只是不知你願不願意。”

“長公主是想……”

“抛棄你過往了一切，包括身份，家庭，朋友，一切的一切，讓殷容從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