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賣魚

村子的另一邊，許家人因為要趕着把今日種的那畝地種完，回來得有些晚了。拖着疲憊的身體回來，楊小麗還沒進家門又被張娟喊住。

張娟：“小麗，今天關家那丫頭把雞籠還回來了，你婆婆不僅讓人進屋，還收了人家送的水空心菜。”

許奶奶唯一的兒子許立煩透了這愛嚼舌根的張娟，可又不敢說話，擔心媳婦會覺得他不分青紅皂白站在老娘那邊。好在媳婦是明事理的，老娘也不是那麽難講話，不然隔三差五的被挑撥，怕是要家宅不寧。

“你婆婆還答應以後把小雞賣給那關家丫頭，還說這家裏就應該她做主，你婆婆明擺着就不把你當一回事嘛。”張娟看見許立進了院門，這才添油加醋的說道。

楊小麗累得不行，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就進了院子。

婆婆的為人她是知道的，做任何事沒安什麽壞心，也不是要故意和她對着幹，婆婆就是這種性子，但凡對方表現得和善點，就能被人哄了去。

不過知道歸知道，對于婆婆和關家人接觸過密，還收了人家送的東西這事楊小麗還是很介懷。

許奶奶年紀大了，一般是不用她燒菜的，但農忙家裏所有人都得下地，早些回來也就罷了，今天回來得這麽晚，她把飯做好之後，等天擦黑都沒等到兒子一家回來，就自己動手燒菜。

楊小麗進屋時，許奶奶正好将水空心菜下鍋。炒水空心菜的香味很快就出來了，很清香的味道，楊小麗站在竈邊看了一會兒，聞着水空心菜的清香味，一下子來了食欲。

奇怪，平日在田裏忙活回來，都不怎麽有食欲的，今天怎麽一反常态，食欲大增呢。

許奶奶一邊大贊着“好香”，一邊将水空心菜盛出來。

“再香也只是一盤水空心菜。”許奶奶的孫子許小明杵着下巴坐在餐桌旁，一臉的生無可戀。他雖懂事，可也只是個剛上初中的毛頭小子，吃肉的渴望讓他沒辦法對着一盤素菜違心地說出好聽話。

“你一會兒可別搶着吃啊。”許奶奶不知道為何，對這盤水空心菜莫名的有信心。

“切，我一根都不會碰。”許小明不屑道。

許家人的晚餐就是一盤豆角和一盤水空心菜，水空心菜的顏值還是挺高的，所以大家雖然都知道味道就那樣，還是伸筷去夾。吃了好幾天的豆角了，換一換水空心菜也不錯。

這一吃，大家的臉上都露出了驚奇之色，這真的是他們以前吃過的水空心菜？也太美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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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上說話，幾人又伸筷去夾，吃進嘴裏一臉的享受模樣。

許小明原本真沒打算吃，畢竟話都說出去了，怎麽好打自己的臉呢。可是看家人們的神情，哪有剛才從地裏回來的那副蔫樣，仿佛被什麽點亮了一般，一下子滿血複活。

許小明目光落在那盤水空心菜上，正在猶豫着，就見四雙筷子再一次朝水空心菜齊齊伸筷。

“真有這麽好吃嗎？”許小明迷惑不已。

“不好吃，別吃。”許小花快速說了一句，趕緊往碗裏夾了一筷。

“我信你個鬼。”眼見水空心菜所剩不多，許小明再也顧不上被打臉，伸筷去夾。

這一吃，許小明就後悔自己沒早點動筷了，這真的是素菜嗎？怎麽會這麽好吃！

沒過一會兒，一盤水空心菜就被許家人吃個精光，而旁邊的炒豆角還滿滿當當。

“是誰說不吃的，結果還跟我搶。”許小花怒瞪了她哥一眼，最後一根空心菜居然被她哥搶走了，好氣！

“小花你不厚道，居然騙你哥說不好吃。”許小明舔着唇，意猶未盡，“奶奶，你趕明兒能不能再跟關家人再要點？我還想吃。”

楊小麗臉上有點發燙，她之前還看不上關家，覺得應該要和關家保持距離，現在吃到這麽好吃的水空心菜，她的想法和兒子是一樣的，想讓婆婆再去跟人要點，不對，買點。

“關家丫頭說了，這水空心菜是田邊掐的，至于是在哪裏掐的，我不知道，也不好意思去問。”許奶奶忽然傲嬌起來。

“田邊掐的？我知道哪裏有，趕明兒我早早去摘點回來。”楊小麗心想村裏就那幾個地方有水空心菜，明兒去摘回來的味道不對，後天再換個地方就好了，沒必要去問管家人。除非關家人發現的那一處是新的，可這根本不可能，除了山裏，這村裏就沒有她沒去過的地方。

斜對門的院子，張娟抱着孩子在院子裏踱步，一邊注意聽許家的動靜，許久都沒聽見争吵聲，張娟頗為無趣的轉身進了屋子。掃興，她還以為又要有一出好戲可聽呢。

晚上，關妙儀一家享用着美味的飯菜，一邊商量着第二日去鎮上的事。

關望還沒去過鎮上，關妙儀便提議，明天全家去鎮上，賣完魚可以四處逛逛。

李紅梅同意閨女說的，明兒賣了魚手頭會寬裕一些，也應該給兩個孩子備兩件衣裳了，帶他們去的話也好試穿，買兩身合身的衣裳。老婆孩子都這麽決定了，關國偉還有什麽可說的，他聽老婆的，聽閨女的也成。

吃完飯關國偉就去了一趟關瑜家，告訴她自己全家明兒要去鎮上，明天就沒辦法去田裏幫忙。

孫瑜祖孫三人正坐在堂屋裏消食，還在回味剛才那一碟水空心菜。

看到關國偉過來，孫爺爺又讓孫奶奶去給他拿兩棵大白菜，兩棵大白菜換一碟水空心菜，值！

而且關國偉夫妻倆還幫家裏種田，這家裏要是有別的好東西，孫爺爺和孫奶奶也是舍得給的。

關國偉哪裏肯要，一來他不能總要孫家的東西，二來自己家裏還有好多大白菜沒吃，再拿兩棵回去，什麽時候才能吃完。家裏現在還缺很多東西，就是不缺大白菜，關國偉擺擺手，丢下一句“我走了”，腳底抹油跑了。

因為第二天早上要去鎮上，李紅梅早早就讓關望和關妙儀回房間休息。關妙儀回到房間，閃身進了空間。

吃完晚飯那會兒她就去後院接回小青蛇，這會兒小青蛇已經在空間裏，正在菜地裏來回穿梭，身上都是泥。

關妙儀跟哄小孩似的：“小青蛇喲，你趕緊去洗澡啦。”

小青蛇哪裏聽，它這會兒不是在竹枝上，行動如飛，關妙儀根本拿它沒辦法。

只好使出殺手锏：“快去洗澡，不然明天不帶你出空間。”

果然，小青蛇聽完，乖乖走到池塘邊，閉上眼，一個猛子紮進池塘裏，以極快的速度洗完，迅速上岸。

關妙儀嚴重懷疑小青蛇的性別，這洗澡速度，比她以前上大學聽到的自個兒班上的男生的洗澡速度都快。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關妙儀就帶着小青蛇出了空間，交代完小青蛇看家的事，關妙儀便讓它自個兒玩去了。

洗漱完，換上出門的衣裳，一家人就帶着那一桶魚去村口，坐上那輛即将去鎮上的機動三輪車。

今天不是趕集的日子，所以沒什麽人去鎮上，車上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馬梅，她看到李紅梅，熱情地朝她招手：“大妹子，你們一家也去鎮上啊。”

“對，去鎮上賣點東西。”李紅梅也沒告訴馬梅自己是要去賣魚，這事不宜太高調。

馬梅腼腆，也沒有主動去探聽別人家的事的習慣，打過招呼後就安靜坐在一旁，偶爾和關妙儀眼神接觸就羞澀的抿唇一笑。

颠了一路，終于到了鎮上，關妙儀下車時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我們去哪裏賣魚？”李紅梅有點沒方向。

關妙儀說：“咱們去鎮上的餐館問問吧。”

鎮上的大小餐館不少，但形成規模的只有兩家，其餘的都是賣快餐。關妙儀之所以選擇先去問餐館，是覺得這個年代能開有規模的餐館的人，也是算有些本事和人脈的。這些人可能不只在鎮上開餐館，在縣上可能也有産業，或者是認識縣裏做餐飲的老板，這樣的話，今兒她把魚賣到餐館裏，那以後家裏的其他菜再找餐館談供應的事也容易了。

“嗯，可以先去問問餐館，咱家的魚這麽好，賣給餐館的話應該能賣個好價錢。”關國偉也這麽覺得。

“對，我們賣十塊錢一斤。”關妙儀道。

“十塊錢一斤？”李紅梅驚了，豬肉才三塊一斤，這魚雖然甚是美味，但賣十塊錢一斤真的會有人買嗎？

關妙儀：“先試試。”

一家人直奔鎮上的曹記餐館，兩大餐館之一。

門口的服務員是個勢利的，見他們一家的穿着打扮透着寒酸，就露出了嫌惡表情，将他們攔在門口：“這裏用餐才可入內，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關國偉笑着道：“小夥子，你們老板在嗎，我們想找你們老板談點事情。”

服務員态度敷衍，擺擺手：“不在不在。”

關國偉：“那你們管事的呢？我們這裏有品質很好的魚，想問你們餐館要不要，麻煩你幫我們叫一下你們管事的可以嗎？”

“我們主管要處理的事多了，怎麽可能什麽阿貓阿狗都見。”那服務員已經不耐煩了，“走走走，別影響我們做生意。”

關國偉還要說話，關妙儀拉了拉他的衣擺：“爸爸，我們走吧，換另一家。”

剛才服務員和關國偉對話的時候，關妙儀已經注意到店裏走出來個男人，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個男人就是曹記餐館的主管。那男人視線在他們身上逡巡了一番，聽得她爸說是來賣魚的，皺了下眉轉身就走了，顯然不待見他們。

只能說，以貌取人是人的通病。

關妙儀對自己空間的魚很有信心，所以也不想舔着臉去求人，愛要不要，她就不信賣不出去。

一家人又提着那桶魚去了另外一家餐館，呂記餐館，門口的服務員倒是熱情，聽說他們想賣魚給餐館，讓他們在門口等着，去裏頭喊來了主管。

呂記的主管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未等關國偉說話，對方就道：“不好意思，我們這邊有專門的采購人員采購食材，我們不需要魚，你們請回吧。”

“您可以先看一眼我們的魚，真的不錯。”關國偉極其争取。

對方卻擺擺手，不願意再聽他多說，而且像是怕被他纏上一樣，腳步匆匆進了餐館。服務員擋在餐館跟前，陪着笑臉：“不好意思，你們還是換另一家吧。”

“沒事，謝謝哥哥。”對方态度和善，關妙儀也回以笑容。

“這下怎麽辦？”離開餐館，李紅梅越發六神無主，“要不要去快餐店問問？”

關妙儀搖頭：“不去快餐店，就算快餐店的老板識貨，也不會買咱們的魚，那裏的顧客消費不起十塊錢一斤的魚。我們去市場吧，爸爸你覺得呢？”

關妙儀明明可以自己做主，卻還要問一問關國偉。她小小年紀主意多就算了，這可以用早慧來解釋，可這種做決定的事情自己還是暫時交給家長來吧，不然就顯得她超出年齡的穩重老成了。太穩重老成的話，爸媽只怕要擔心。

“行，就按妙妙說的，我們先去市場問問情況。”關國偉深看了一眼自家閨女，這孩子小小年紀，卻是能擔得起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