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還要

腌好魚，李紅梅洗完手就跟廚房裏的林芳和沈歡馨拜別。拜別的話還沒說完，林芳就握住她的手，笑道：“吃完飯再走，上門即是客。”

“啊？”李紅梅愕然，“不用了不用了。”

“我做了你們的飯，你們要是不吃飯就走，這鍋飯我們一家四口吃兩頓都吃不完，到晚上我就得倒了，這不是浪費麽。還有魚，我都煮上了。”林芳借口已經找好。

“梅姐，你就留下吃飯吧。我們家搬到這裏一個月了，沒什麽親戚朋友在這裏，平時都冷冷清清的，我爸媽喜歡熱鬧，你們要是留下來吃飯，他們一定會很開心。”林芳要留飯，沈歡馨雖覺得不妥，但這口開都開了，也只能找話幫忙圓了。

“這……”李紅梅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這麽好客的人家她還是第一次見。看着林芳慈愛且期待的眼神，李紅梅心裏一暖，就出聲答應了，“那、那好吧，我去跟我丈夫和孩子說一聲。”

李紅梅先去客廳，跟關妙儀和關望說一聲：“沈阿姨留我們下來吃飯，我們吃完飯再走。”

又去陽臺找到還在修建花枝的關國偉，跟他說了這事。關國偉沒說什麽，只是朝妻子點了點頭。

關妙儀眼睛盯着電視機，作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心裏卻不免納悶，這樣熱情好客的家人，沈遇霖後來怎麽會養成那樣冷冰冰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性格的。

沈遇霖偷偷忘了關妙儀一眼，見她看電視看得專注，他唇角微翹，也耐着性子看稍顯幼稚的少兒動畫片。

李紅梅去廚房幫忙做菜了，她執意要幫忙，林芳也由着她。沈歡馨是從小嬌慣着長大的，并不是太會做菜，就在旁邊幫忙遞東西。

廚房很寬敞，所以三個人在裏面忙忙碌碌的也不顯得擁擠。

與此同時，那些從關妙儀這裏買鲫魚回去的人家，也開始準備中午的飯菜。

那個說孫子不吃魚的大娘家中午是不燒飯的，早上煮了一大鍋粥，中午接着吃，中午做兩個菜就夠她、老伴、兒子兒媳以及孫子吃的了。

因為孫子餓得早，大娘做菜也做得早，這會兒買回來的鲫魚已經下鍋。

盡管這鲫魚怎麽都聞不出腥味，孫子應該不排斥，但以防萬一，大娘還是用了最能遮蓋腥味的糖醋做法，就希望孫子能多吃幾口。

準備好調料，大娘開始熱鍋、入油，将鲫魚放入鍋裏煎，沒過多久熱油就逼出了魚的香味，那叫一個鮮香，讓人聞着就忍不住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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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這麽多年魚，大娘還是第一次聞到如此誘人的魚香味。正不自覺地吞咽着口水，廚房就跑進來一個小不點，正是大娘六歲的孫子，身後還跟着大娘的老伴。

大娘的孫子虎仔踮着腳朝鍋裏張望：“奶奶你在做什麽呀，好香啊。”

奈何他人小個矮，怎麽踮腳都看不到鍋裏在煎什麽，他朝爺爺伸手：“爺爺你抱我，我看看鍋裏在做什麽。”

大娘沒想到這鲫魚的香味居然吸引來了自家不愛吃魚的乖孫，笑得眼睛眯起來：“奶奶在做魚，做虎仔最喜歡吃的糖醋魚。”

“我不愛吃糖醋魚。”虎仔皺眉，随即又松開眉頭，咽了咽口水，“奶奶你今天做的魚怎麽這麽香，一點兒都不臭。”

大娘一看她孫子這樣，就知道他已經被這魚的鮮美之味勾出了饞蟲，心裏越發的開心，覺得這十塊錢的魚買得值了。

“這魚可是好東西哩，我們虎仔有口福了。”

将鲫魚煎得兩面金黃，大娘就開始加入紅糖、料酒各種料，燒透出鍋。最後一步是調糖醋汁，勾成芡汁，淋在這魚上。

未等大娘調糖醋汁，孫子虎仔就鬧着要吃，大娘只得給他拿了雙筷子和碗，夾了一塊放到他碗裏讓他嘗嘗：“先嘗一口，奶奶調糖醋汁淋上去會更好吃。”

哪裏知道虎仔一吃就停不下來，一口一口的夾魚送飯，連大娘問他好不好吃他都顧不上回答。雖然孫子不回答，但見孫子這副狼吞虎咽，眼睛亮亮的模樣，大娘哪裏看不出來，這魚恐怕是好吃到心坎裏了。

她也顧不上再調糖醋汁，和老伴一人拿一雙筷子，也嘗嘗這鲫魚是怎麽滋味，怎麽會讓一向不吃魚的孫子稀罕成這樣。

這一嘗，兩人都睜大了眼睛。這鲫魚簡直鮮美得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兩人直接用行動來表示對這魚的稀罕程度，也不管這糖醋魚是不是半成品，更把等兒子兒媳回來一起吃飯這事忘得一幹二淨，一人打了一碗飯，就着魚吃得津津有味。

不一會兒一盤魚肉就見底了，虎仔少有的不用人追在屁股後面喂飯就吃得飽飽的，他摸着肚子對爺爺奶奶說：“我晚上還想吃這個魚。”

大娘也還沒吃夠，想着孫子想吃，雖然這魚貴了一點，但偶爾吃吃兒子兒媳還是舍得的，便道：“好，我現在再去買一斤。”

不只大娘家是這樣的情況，其他人家也是一樣。這魚買得貴，許多人回去之後少不得被家裏人一頓說，等品嘗到這魚是怎樣的鮮美之後，個個都覺得吃不夠，催促着趕緊到攤位上再買一些回來。

當這群人趕到市場的時候，哪裏還有關妙儀一家的身影，全都撲了個空。

他們全都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樣，找不到人，卻認得攤位，就問原先租攤位給關家的魯大娘，這家人什麽時候還來賣魚。

“我不認得那家人，他們是臨時跟我租攤位賣魚的。”魯大娘見他們一副急匆匆的樣子，被吓了一跳。她哪裏想得到這些人是因為那鲫魚太好吃，這剛吃了午飯就跑過來打算再買魚，只當他們回去想想覺得魚買貴了，煮了吃覺得味道也沒有很好，都跑過來找那家人理論呢，可不被吓得直往後縮。

旁邊的馬大爺出聲問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那些找過來的人看看彼此，全都不發一言，都打的同一個主意——把這魚鮮美無比的信息緊攥在手裏，不張揚出去，那下次那家人再來賣魚，他們就能先下手為強了。

衆人心照不宣地沒有透露半句，相繼離開。

而此時沈遇霖家這邊花了不少時間準備了一桌子菜，鲫魚是最後下鍋的，做了清蒸。

當鍋裏冒出熱氣的時候，一室的鮮香味道，甚是誘人。饒是沈家這種很多山珍海味都吃過的人家，也是被這香味驚豔了一把。

“開飯咯。”林芳招呼關妙儀一家上桌。

八個人，八道菜一道湯，可以說是無比豐盛了，村裏過節都沒有人家能吃得這麽好。

這麽多好菜，最誘人的還是那道清蒸鲫魚，吃得沈歡馨等人停不下來。不怎麽愛吃魚的沈遇霖也是吃得頗香。

關妙儀一家因為是客，都比較克制自己，沒有頻繁往鲫魚那邊伸筷，而是往別的菜伸筷。別的菜對他們來說也是難得的美味，所以也是吃得一臉滿足。

賓主盡歡，沈歡馨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巴，忙不得地對李紅梅道：“梅姐，以後你還有這魚，我還要。”

“行，就是不知道這魚還能不能抓到。”說着李紅梅就把關妙儀的“奇遇”又講述了一遍。

衆人聽得一愣一愣的，沈遇霖聽了頗感興趣：“有機會的話我想和妙妙一起去溪裏抓魚。”

“好呀。”關妙儀眼睛亮晶晶的，滿口答應下來。既有和男神培養感情的機會，她當然要把握住啦。

吃完飯，關家坐了片刻就離開了沈家。沈遇霖原本打算和他媽一起開車送關妙儀一家回去，但考慮到這年頭治安不大行，尤其這種小城鎮半路打劫的情況更甚，一個女人開車，即便帶着他這個半大小子，也是不安全的，也就作罷了。

關妙儀一家從沈家出來就去了鎮上的服裝店買成衣。原本李紅梅只打算給關望和關妙儀買的，但在關妙儀好說歹說下，關國偉和李紅梅自己也買了一套。

之後李紅梅也沒忘記買雞的事，去市場買了只閹雞，又稱了幾斤蘿蔔幹，一家人這才去車站。然而轉了一圈，都沒找到村裏的機動三輪車。

村裏的機動車每天來回村裏的趟數和時間都是固定的，方便大家出村和返村。看來他們來得不巧，機動車已經走了。

在這裏等也不是辦法，李紅梅就和關國偉商量着要不要去回村的路口等等看，說不定能等到村裏人或者臨村趕牛車的人，可以搭一程。

也是趕巧，關國偉一家走到路口，正好看到一輛牛車，那趕車的正是陶河村隔壁村莊的村民，關國偉和人交涉了一通，就帶着妻兒上了這輛車。

牛車比機動三輪車還要颠簸，關妙儀在車上晃來晃去，看着周圍的景色，在心裏感慨，幸好山間的路多陰涼，不然這一路暴曬回去，不僅中暑還得脫一層皮。

關妙儀不由看向和她緊挨着坐在一起的自家哥哥，問道：“會不會覺得難受？”

“不難受。”關望搖了搖頭，随後又補充了一句，“我覺得我最近身體好了很多，沒以前那麽虛了。”

“哦？”關妙儀看着關望若有所思，她自己這幾天也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感覺比以前更有力氣，不容易感覺到累。這可能是因為這些天吃得好睡得香的緣故，但也有可能和空間有關。目前她只知井水有緩解疲勞的作用，會不會這井水以及空間裏的作物還有強身健體的作用？

關妙儀越想越有可能。

臨村的大伯将他們一家送到了陶河村村口，下了車，一家四口就往家去。

路上遇見了要上山的賈曉華，賈曉華和他們悶聲走了一段，快要分開時，賈曉華忽然道：“聽村裏人說李有金中邪了，李家人到處嚷嚷着是你們家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