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吃虧是福

劉紅花和李紅梅夫妻倆兵分兩路，一邊去了菜攤，一邊去了活禽區。

因為帶來的雞個個都長得都很大只，幾乎都羽毛鮮亮，肉質看起來也很緊致，劉紅花才找個位置放下雞籠，就有人過來詢問價格了。

看到這雞挺受歡迎，一來就有人問價，劉紅花既激動又緊張，她說：“這雞十二塊錢一斤……”

話還沒說完，就被來問價的男人打斷：“什麽？！十二塊錢一斤？我說大嬸，你何必開這麽高的價格，再讓我們去砍價呢？做生意能不能實在點。”

“我……”

只說了個“我”字又被走到男人旁邊的女人打斷：“第一次見到這麽離譜的價格，當大家是傻子。”

“關家……”

“我說大嬸，你該不會是看關家高價賣魚和蔬菜，你也有樣學樣吧？”男人搖頭嗤笑，不以為然，“人家賣的東西那是什麽味道，你這又是味道，你能跟人家比嗎？這雞你便宜點，我跟你買，做生意要實在點，別搞那些歪門邪道。”

那男人也不是第一次來買雞，他看得出來這雞品質好，看着也是土雞，并不是閹雞，這雞要是比市場價多出五毛一斤，他也是願意買的。

對方終于給了劉紅花一個說話的機會，劉紅花怕沒有機會将話說完，一口氣道：“這雞是關家的雞，關家雇我來賣的，十二塊錢一斤，一塊錢不能多一塊錢不能少，味道很好，絕對值這個價。”

“我說大嬸啊，你何必編這種謊話？難道你只做一次買賣嗎？哦，我懂了，你就是想以關家的名義騙完一筆錢就跑路，”男人指向籠裏的雞，“你真是煞費苦心了啊，專門挑了這些品質還算高的雞來，騙人說是關家的雞，要是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別人，說不定就信了，就被你诓了血汗錢！”

“是真的，我說的是真的。”劉紅花急得都出汗了，她要怎麽說對方才能相信呢？

那男人說話聲音還挺大，周圍好多人都聽到他說的話，劉紅花嘴笨，此時只能連聲說：“是真的，我說的真的是真的，我不是騙錢的。”

“你別狡辯了，我勸你還是老實做生意，別想搞歪門邪道。”那男人手一揮，表示不想聽劉紅花狡辯，“我就站這盯着你，你想要诓人，沒門！”

劉紅花：“……”

怎麽辦呀，這裏也沒有認識的人，不然就可以讓人去找李紅梅夫婦說說這裏的情況了。

就在劉紅花萬分焦急之時，從旁邊走過來一個頭發半白的大爺，對劉紅花說：“你這些雞我全要了，就按你說的價格。”

旁邊的人都齊齊看向大爺，剛才那男人皺眉道：“大爺你怎麽回事啊，我剛說的話你沒聽見嗎？她這就是騙人的，這根本就不是關家的雞，你以十二塊錢的價格買這些雞，可是要吃大虧的。”

“吃虧是福。”大爺毫不在意。

“……”那男人聽了大爺的話直接無語得只想翻白眼：“行行行，你人傻錢多，随你。”

已經轉身走掉的女人又折了回來，勸大爺：“大爺，我正要去菜攤上問關家夫婦他們有沒有托人來賣雞呢，你先等着，等我回來再買也不遲。”

大爺露出慈眉善目的笑：“謝謝你啊大姑娘，那你快去吧。”

女人走後，大爺急吼吼地吩咐劉紅花：“這些雞我都要了，你快給我稱吧。”

旁邊那男人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懶得再勸這位上趕着被騙的大爺。

劉紅花這心情就像過山車一樣，從低處一下子躍向了高處。她雖嘴笨，可李紅梅跟她說的話她還記得的，她跟大爺說：“這雞一個人只能買兩只。”

本來大爺還在猶豫，劉紅花這話堅定了大爺買雞的心，他彎下腰指向籠裏的兩只雞：“兩只就兩只，就要這兩只。”

劉紅花動作熟練地從雞籠裏抓出那兩只毛發最亮體型最彪的公雞來，捆綁稱重。

男人在一旁看着覺得不大對，如果這大嬸是騙人的，那她應該巴不得大爺把雞全買了，她趁早溜號啊，怎麽還會搞限購這招。雖說搞限購看起來更可信，可如果不及時賣出去，一會兒別人去菜攤上問過不就知道她是騙人的了，到時她別說是騙錢了，還很有可能會被扭送去公安局的。

所以，這大嬸難道真的沒騙人？

這麽想着，男人心下蠢蠢欲動，可在他多看了大爺幾眼之後他就感覺這大爺不太對勁兒。這大爺一直處于一種莫名的興奮當中……奇了怪了，買雞有什麽好興奮的……男人心裏突然一個咯噔：這大爺該不會是托兒吧？一個不淡定的托兒！

在男人審視的目光中，大爺和劉紅花已經完成了交易，喜滋滋地拎着兩只雞走了。

而另一頭，關家的菜攤上還是和以往一樣擠得水洩不通，李紅梅和關國偉一開始忙着給顧客裝袋收錢，忘了說自家賣雞的事，直到幾分鐘之後，關國偉才想起這茬，在裝袋的同時告知顧客們這個消息：“我們家雇了人在活禽區賣雞，自己家養的雞，十二塊錢一斤，大家感興趣的可以去活禽區那邊看看。”

随後關國偉又将劉紅花的長相和今天所穿的衣服同大家描述了一番，方便大家辨認：“我們只雇了這位大嬸賣雞，大家不要認錯人買錯雞了啊。”

關國偉說這話時，孫大娘正好買完了菜擠到了人群最外邊，聽完關國偉的話，她立馬撒腿就往活禽區那邊跑，險些和迎面走來的人撞上。

迎面走來的正是過來找關家确認劉紅花是不是在诓人的那女人，她往旁邊閃了閃，對孫大娘這種咋咋呼呼的行為很是不滿意。

緊接着又有幾個人從她身邊跑過，那架勢像是要去搶什麽東西似的。

“什麽情況，菜不是搶到了嗎，這是要趕着去哪裏？”她嘀咕道。

沒有人回答她，她站在菜攤的最後頭，人群嘈雜，但她還是聽見了關國偉高聲重複的話。

她聽了個開頭就一拍大腿，也往活禽區的方向跑。

但已經晚了，她到活禽去區的時候，劉紅花攤位前已經擠了好多人。她看到之前的那個男人也跟着往裏邊擠，可還是慢了，被人占了先，沒法擠到前頭。

帶來的雞很快售賣一空，孫大娘等人一人拎着一只雞美滋滋地走了，男人和女人兩手空空，懊悔不已。

劉紅花捂緊錢袋，拎上雞籠就要走，那兩人堆起笑臉迎了上來：“大嬸啊，你明天還過來賣雞嗎？”

劉紅花點點頭，看着面前二人和之前判若兩人的态度，這心裏原本堵着的某處，一下子變得通暢。

我說了是真的你們不信，這會兒後悔了吧！

而話說那位買了兩只雞的大爺，手裏提着兩只雞，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呂記餐館。這大爺正是呂記主管呂偉的父親，他拎着兩只雞進了後廚，将兩只雞遞給呂偉，那模樣別提有多自豪：“我給你弄來了好東西。”

呂偉接過父親手上提的大公雞，左右看了看，滿意道：“這雞确實不錯，你是想留着做下酒菜還是賣給店裏？”

呂大爺：“一只留着我吃，另一只給店裏。”

“行，多少錢？”

“十二塊錢一斤。”呂大爺笑眯眯道。

呂偉以為父親在開玩笑：“說正經的。”

呂大爺：“真的是十二塊錢一斤。”

“……爸，你這是被騙了吧，走走走，我和你去市場，找攤販退錢。”呂偉說着就往店外走。

呂大爺看兒子這副着急的模樣，便不再賣關子，把實情說了：“這是關家的雞。”

一聽是關家的雞，呂偉就覺得這十二塊錢一斤的價格合情合理了：“爸，您買少了，我們再去買幾只回來。”

“站住，雞沒啦。”呂大爺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飲盡，潤了潤嗓子這才說，“要不是我聰明，可能連這兩只都買不到。”

呂大爺緊接着将自己如何慧眼識珠買下兩只大公雞的過程渲染了一番，那神情要多驕傲有多驕傲。

聽完父親的話，呂偉還是不能确定那大嬸賣的雞是關家的，怕自家老爸被人騙，他喊來今早去市場門口跟關家拿貨的夥計。那夥計說今早去找關家拿貨的時候确實看到大爺口中所描述的那個農婦，也看到了那籠雞，但他當時以為那雞是那農婦的，所以沒有多問。

夥計的話間接确認了那雞是關家的，呂大爺越發神氣了：“你放心，你爹我寶刀不老，誰也騙不了我。”

關家的菜賣得很快，劉紅花到菜攤上等了沒多久，攤位上所有的菜就都賣光了。她将一直捂着的錢袋給了李紅梅，李紅梅從中抽出一張，結了她今日的工錢。出攤還不到一會兒，她這賺的錢比她做一天針線活的收入都多。

拿到了錢，劉紅花卻一直很忐忑，直到回去的路上李紅梅說了句：“這雞賣不了幾天，賣完了就沒什麽事了，要等到稻田魚可以賣了，才有活做。”

這句話什麽意思，劉紅花就算再笨也聽得明白，這是李紅梅給她許諾呢，許諾以後有活還找她幹。

劉紅花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她搓搓手，想到自己的一技之長，便跟李紅梅說：“打妹子，家裏若是需要做新衣服或者改衣服的話可以找我，我做衣服還是不錯的，尤其是裙子，我做的最好。”

劉紅花的女工其實在早些年是很吃香的，只是現在人們買衣服大多買成衣，很少人裁布制衣了，劉紅花的日子才漸漸難過。

李紅梅：“好，有需要的話找你。”

回到家，和兩個孩子吃完午飯，李紅梅去了趟關妙儀的房間。

看着越發圓潤白嫩的閨女，李紅梅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挼了挼女兒的臉，李紅梅起身打開女兒的衣櫃。櫃子裏一水兒的都是衣服褲子，沒有一件裙子。

以前是沒條件多買衣服，後來買衣服都是讓妙妙這孩子自己挑，閨女挑什麽就買什麽。以前她不甚在意，有新衣服穿就很高興了，哪裏想到裙子的事，直到今天劉紅花提到了裙子，她這才想到，自家閨女好像從來沒有穿過裙子。

她轉身問閨女：“妙妙，想不想穿小裙子？”

“不是很想。”關妙儀搖頭。上一世關妙儀從來沒有買過裙子，因為幹活穿裙子不方便。重生了之後，她一個農村丫頭，經常下地，當然是穿褲子方便，幾次買衣服她也就自動略過了裙子。

“為什麽？裙子不好看嗎？”李紅梅問她。

“挺好看的，就是不大實用，也沒機會穿。”關妙儀說。

“衣服怎麽還分實用不實用的，能穿出去就實用，”李紅梅笑着坐到自家閨女旁邊，“機會怎麽會沒有，以後去鎮上玩可以穿啊，還有村裏辦酒席，妙妙也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媽媽一起去喝喜酒。”

去鎮上玩……關妙儀想到了沈遇霖，耳根微微發燙。再想到媽媽的衣櫥中好像也沒有一件裙子，關妙儀便道：“媽媽穿我就穿，我想和媽媽一起穿親子裙。”

李紅梅：“親子裙？什麽是親子裙？”

“就是同款的裙子，大孩款和小孩款，別人一看衣服就知道我們是母女倆。”

“好好，這個好，媽媽和妙妙一起穿親子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