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夏聽望一出機艙,感受到了北歐的寒冷,她縮了縮肩膀,一道柔軟覆蓋在她脖頸上,垂眸一看,一條灰色圍巾。

“我不要……”夏聽望拒絕,“難看。”

尤其是這麽一條毫無設計感的毛線圍巾,一點兒都不時尚。

桑影還是将圍巾圍了兩圈,“外邊兒冷,凍感冒了還不能吃藥,會難受的。”

夏聽望摸摸圍巾,桑影還給自己系了一個難看的結,不過确實是暖和了很多。

“走吧。”桑影推着兩人的行李箱。

這次來北歐沒有跟着其他人,第一次兩人單獨出來玩兒,酒店和游玩行程是夏聽望提前讓白梨安排的。

酒店處于遠離羅瓦涅米市區,在一座小島上,說是島,其實站在酒店陽臺上,可以看見對面的市區,中間有條不算窄的大河橫隔島與市。

遠遠看過去羅瓦涅米沒有高樓大廈,紅色矮小的房屋、比房屋高一點的路燈,建築物被雪覆蓋,一眼望過去天地間都是白色,路燈泛着暖黃色的燈光,增添一抹溫暖的顏色。

不愧是聖誕老人的故鄉。

「咔嚓」桑影拍下一張照片,以後有機會可以帶老爸來一趟。

“給我也拍一張……”一旁的夏聽望說。

桑影轉過手機,給夏聽望和這副景拍了下來,夏聽望說着戴圍巾不好看,然而到了酒店她也沒摘下來,桑影看着照片笑了起來。

站到夏聽望身邊舉着手機,“小望,看鏡頭。”

夏聽望偏頭看過來,兩人一高一矮站在一塊兒,桑影嘴角還帶着笑,沒等夏聽望調整好表情,照片就被拍了下來。

“我看看。”夏聽望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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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裏,兩人穿着厚重的羽絨服,沒有什麽親密的姿勢,夏聽望甚至一臉嚴肅。

這是她們的第一張合影。

“發給我。”夏聽望說。

桑影将照片發了過去,夏聽望保存下來順便發給了表嫂潘雨曼。

-潘雨曼:般配;

夏聽望滿意的收起手機。

白梨給策劃的行程的是看極光、滑雪、追麋鹿,極光是薛定谔的,需要碰運氣,最少花三個夜晚。

還不一定能看得見,尤其是現在是四月份,不是極光頻繁出現的時候。

吃過晚飯,兩人裹得厚厚的,桑影生怕夏聽望凍着,能有多厚給她穿多厚,毛衣、保暖衣、羽絨服羽絨褲、厚厚的雪地靴。

夏聽望動了動四肢,表示抗議,“走路都走不動。”

“我牽着你。”桑影牽着她戴着手套的手,十指相扣。

反觀桑影,一件羽絨服,裏面一件衛衣,輕松簡單還好看,不像她裹得嚴嚴實實。

“你不冷?”夏聽望好奇。

“不冷,alpha怕熱不怕冷。”

兩人踩着雪手牽手走到專門看極光的小屋前,小屋形狀酷似聖誕樹,一層高,一排都是這樣的小矮房,桑影推開一間,裏面空間很小,一張小方桌,四張椅子。

沒有空調暖氣,好在屋子小,光上門窗比屋外暖和不少。

桑影拿着椅子放在窗戶前,兩人肩并肩着肩坐在一起,看極光就是要等,盯着漫天黑夜。

屋外十幾米的距離有一條小湖,兩邊是兩座不高的小山,從她們這個角度看過去,山是黑的,水是黑的,天空也是黑的。

山的黑色更深沉,像是有兩個巨物擋在眼前,夏聽望頓時有了深海恐懼症,她閉上眼額頭壓在桑影肩膀上,“好無聊。”

“那我給你講故事?”桑影打開腳邊的背包,知道夏聽望愛聽她講故事,她随身帶着書。

“不要。”夏聽望就想唱反調。

桑影又把書塞回包裏,想了想說,“要不……我唱歌?”

夏聽望猛地擡起頭,雙眼亮晶晶的,“好!”

剛認識那會兒夏聽望讓桑影唱歌,桑影拒絕了,因為她唱歌只能是勉強不走調,還只是那麽兩首,那會兒車裏人多,她那點唱功不好意思拿出來丢人。

現下不一樣了,兩人身份轉變,別說唱歌,只要能讓夏聽望開心,讓她做什麽丢人的事情都行。

桑影在音樂上找到歌曲伴奏,聲音剛響一秒,夏聽望捂住耳朵,“關掉關掉。”

她趕緊關了伴奏,“我清唱可能會找不到調。”

“沒事……”夏聽望說,“你清唱。”

桑影咽了咽唾沫,翻找出歌詞,這首歌是小時候老爸用收音機經常聽的一首,久而久之她也就會跟着哼唱。

“這大街上來來往往的紅男綠女從不忘帶出門的是面無表情;

——我那顆總愛唱歌的心靈——

也就只好兩手一攤;

——坐在路邊休息——

不管3363還是3127;

像一個一個困在凡間的精靈;

我願意歌頌祖國和表揚愛情。但只盼望聽我歌唱的人,趕快清醒。”

夏聽望屏住呼吸,好奇妙的感覺,這樣上揚的語調,跟桑影平時說話的語調完全不一樣,這就是歌聲嗎?

“那被你遺忘的旋律;

卻是我宿命的追尋;

公園就要拆去別拆去記憶;

何不用歌聲摘錄下你的日記;

——如果你不愛唱歌也沒關系——

——就讓第一道陽光——把你的耳朵叫醒。”

桑影唱的認真,邊看着歌詞邊在腦海裏回憶着旋律,好在這歌她記憶深刻,剛開始一兩句沒找到調子,後面都回到了譜子上。

夏聽望聽得呆了,一首歌結束,她暈乎乎的,“唱完了?”

“嗯。”桑影有點兒不好意思,“唱的不太好,還算沒走調。”

夏聽望呆呆的,“再唱一遍。”

“嗯?”

“再唱一遍。”夏聽望湊過去盯着手機屏幕的歌詞,剛剛她完全沒聽清桑影唱了什麽,被這奇怪又奇妙的聲音震撼。

桑影又唱了一遍。

歌聲在她耳邊,柔軟、沙啞,輕輕觸碰夏聽望的心弦,她好像可以腦補出這首歌的調子,很輕快、高興的一首歌。

她居然可以分辨出音樂了。

夏聽望激動的喉嚨有些顫抖,沒等桑影第三遍唱完,她迫不及待抱住了桑影脖頸,“好聽!”

真的很好聽,怪不得這世上這麽多人喜歡音樂。

桑影受寵若驚,“真的嗎?”

她唱歌水平幾斤幾兩心裏有數,偶爾在家唱幾句都會被老爸嘲笑,夏聽望如此這般激動讓她心裏一軟。

反手摟住夏聽望,“你喜歡就好。”

夏聽望心癢難耐,她面對面看着桑影,“你教我唱。”

她眼神亮晶晶臉頰紅撲撲,桑影哪裏能拒絕,“好。”

教人做題桑影拿手,教人唱歌桑影犯了難,夏聽望不給開伴奏,她只好一句一句地教,夏聽望跟着一句一句唱。

唱了沒幾句桑影大概明白了夏聽望為什麽說她唱歌好聽,因為夏聽望唱歌完全沒有調,說是走調不準确,而是沒有調,像是在說話一樣。

“這個數字為什麽不是直接唱數字?”夏聽望指着歌詞問。

“因為在歌詞裏它代表的是音譜,1234567哆瑞咪發嗦啦西。”

夏聽望沒跟着讀,看着她的嘴唇,“你再讀一遍。”

“哆瑞咪發嗦啦西。”桑影又讀了一遍。

“哦。”夏聽望點頭,“音譜是什麽?”

“就像是中文裏的拼音,英文裏的音标……”桑影跟着自己知道的僅有音樂知識解釋,“音譜也是音樂的拼音,哆瑞咪發嗦啦西用阿拉伯數字代表着1234567。”

這樣一解釋夏聽望就懂了,她指着一句歌詞,“那這句,是不是就唱成,哆哆哆瑞咪嗦?”

“嗯。”桑影豎起拇指。

受到表揚夏聽望來了勁兒,硬是把那幾句帶着音譜的歌詞唱了十幾遍。

桑影聽着萦繞在耳邊毫無起伏的「歌聲」嘴角就沒停下來過,夏聽望像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兒,就算是桑影這樣一點兒也不懂音樂的,小學的時候也會有音樂課,老師也會教一些簡單的音譜,屬于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識。

夏聽望好像對聲音,有着常人沒有的遲鈍。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唱了兩個多小時,夏聽望口幹舌燥,擺了擺手,“不唱了不唱了。”

她靠在桑影肩膀上,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還能唱歌。

“幾點了?”她問。

桑影看了眼,“十三點四十一。”

極光出現的時間點是晚上十點到淩晨三點。

夏聽望打個哈欠,“有點兒困了。”

“那我們回去。”

“別……”夏聽望閉上眼睛,“來都來了就再等等,我睡一會兒,極光來了記得喊我。”

桑影伸手摟住她肩膀,調整坐姿讓夏聽望枕的更舒服,“好。”

從剛剛的歌聲突然回歸到寂靜的夜晚,桑影耳邊的清淨讓她有點兒落寞,收緊了胳膊摟緊夏聽望。

夏聽望的睡眠向來很神奇,說睡着就睡着了,安安靜靜的。

希望寶寶可以像夏聽望多一點,在肚子裏乖一些,別太折騰它oga媽媽。

等待有點兒枯燥,近日來桑影睡眠有點少,她眼皮也開始有些打架,很困。

不能睡,萬一錯過了極光今晚就浪費了。

桑影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哈欠打的眼淚汪汪的也控制自己不準睡,打了十幾個哈欠才發現過去五分鐘,實在熬不住了,她打算眯個三十分鐘。

剛閉上眼睛桑影覺得自己好像還沒睡呢,就被外面的吵鬧弄醒了,一個激靈,極光來了?

睜開眼外面還是一片黑,看了眼時間,淩晨一點五十,她這個盹打了一個小時。

“怎麽了?”夏聽望揉揉眼睛。

“你醒了?”桑影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還算溫熱,“不冷吧?”

“不冷……”夏聽望往外看過去,漆黑,“今天應該沒有了,回去吧。”

“好。”

別看現在快要淩晨兩點,外面還挺吵鬧的,桑影打開小屋的木門,一陣涼風襲來,她背過身,給夏聽望戴上羽絨服的兜帽,她睡得迷迷糊糊,任由桑影折騰自己,還将那醜醜的灰圍巾裹住她的口鼻。

“醜死了。”

“好看。”桑影牽着她,“你怎麽樣都很好看。”

夏聽望圍巾裏的嘴角不受控制上揚。

外面有一群alpha不怕冷支了一個簡易帳篷,一群人坐在雪地上有說有笑,一群alpha的信息素撲面而來,夏聽望不舒服極了。

她扯了扯桑影的手,“走快點。”

經過那群alpha身邊時夏聽望的難受達到了極點,這種難受不是孕吐的反胃,在桑影身邊她幾乎不孕吐,這種難受是那種控制不住的身體本能。

很奇怪,除了那人的信息素讓她有生理性惡心,在這偏遠的北歐居然也有?

“喲!”突然有道男機械音高聲沖着她們的方向喊了過來,“這不是我親愛的妹妹,夏聽望嗎?”

作者有話要說:桑影唱的歌是金海心的《把耳朵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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