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今天雨下得大，出租車供不應求，顧知元叫了出租，卻遲遲沒有司機接單。

聞眠和顧知元站在公交車站下，傘還撐着，否則雨水能滂進他們的衣領。

原本就擁擠的放學後校門口，加上大雨，雨傘團團簇簇的消耗掉了最後一點呼吸的空間，密密麻麻的沒有一絲空隙。

在鼎沸的人聲中，卻更容易生出往常不有的孤寂感。

“算了，我坐公交車回去吧。”

“算了，你看看能不能跟人拼車吧。”

聞眠和顧知元對視一眼。

“公交車站不是距離你家有段距離。”

“我不跟人拼車。”

聞眠和顧知元再對視一眼。

“你先走吧，不是要接孩子嗎？”顧知元放棄了這個話題。

“沒事。”聞眠聳聳肩。

聞眠往顧知元那裏瞥了一眼，已經十分鐘了，還是沒有司機接單。

附近的司機能不走應用就不走應用，反正到處拉的到人，而且全部都是拼車。

“你怎麽知道我家住址的？”顧知元突然問了一句。

“你不是也知道我家住址。”聞眠回答的很快，沒有一絲猶豫。

Advertisement

顧知元：“……”那能一樣嗎，不是聞眠帶他回去的。

“你父母不來接你嗎？”聞眠像是無意間提出這個問題。

打了幾天籃球，籃球場上也沒有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聞眠覺得差不多可以下判斷了。

那次電梯的确是意外，顧小元和顧知元見面，至少不會引發世界毀滅這種大問題。

“我一個人住。”顧知元沒有避諱。

聞眠卡了一下。

顧知元奇怪的看了一眼聞眠，他是覺得聞眠好像也是一個人住的，所以以為他不會在意這個問題。

聞眠忽然放松下來，這樣也好。

他從前兩天就在糾結了，既然已經确定顧知元和顧小元見面不會引發問題了，那他要把顧小元送回家嗎。

怎麽想都是送回去比較好吧，畢竟人家爸爸媽媽都在那裏，也有人能照顧他，将來上學的問題人家也能解決。

但是他都養了小半個月了，顧小元那麽乖，他都養出感情了，所以聞眠這兩天因此都沒睡好覺。

聽到顧知元這麽說，他反而松了口氣。

這樣的話，還是先把小孩養着吧，盡管不知道顧知元家究竟是什麽情況，現在顧小元放在他這裏肯定是最好的。

“嗯，那你繼續等車吧，我先走了。”聞眠對着顧知元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快活的上了公交車。

顧知元：“……”為什麽聽到他一個人住這麽開心。

聞眠去托兒所接孩子，今天聞眠遲到了十五分鐘，顧小元見到他的時候不僅沒生氣，反而重重的松了口氣。

“怎麽了？”聞眠牽起小孩的手。

“今天雨下得太大了，哥哥你又遲到了。”顧小元很認真的把自己可怕的想象一五一十的告訴聞眠。

“所以我老是在想，你會不會路上開電瓶車，然後被車撞了之類的。”顧小元說到這裏，又露出了憂心忡忡的表情。

聞眠：“……”

小孩子的想象力太豐富了也不能完全算是好事。

“不要詛咒我！”聞眠戳戳小朋友。

“不是詛咒，是很認真的擔心！”顧小元一點也沒有後退的意思。

聞眠一只手扯了扯小孩的臉頰，顧小元立刻揉了揉自己的臉：“已經很大了，不能再扯大了。”

聞眠嚴肅的扯了扯另一邊臉，顧小元氣呼呼的打掉聞眠的手：“都說了會變大的！”

“那就一起變大，只變大一邊豈不是更醜了。”聞眠說的一本正經。

顧小元一震，他覺得有道理，再揉揉另一邊的臉頰，還有些不放心的問：“聞眠哥哥，你扯的力氣一樣大嗎，時間一樣嗎？”

“讓我來看看。”聞眠蹲下身，仔細端詳了半天，顧小元緊繃着一張臉方便聞眠看。

“好像左邊要大一點，我來扯扯右邊。”聞眠裝模作樣的扯了兩下，最後滿足的點點頭：“嗯，好了。”

顧小元松了口氣。

“這麽在意臉，是不是遇到喜歡的女孩子了？”聞眠叫了出租，司機接單了，還有五分鐘到，他趁機調侃小朋友。

沒想到顧小元既沒有害羞，也沒有惱怒，他那張圓乎乎的臉端的更正了：“現在還不行。”

“為什麽？”聞眠眨眨眼。

“我還太小了，還不能對喜歡的人負責任。”顧小元說的一板一眼。

聞眠差點腳下一滑，是誰跟小孩說的這些話，還是趁他不注意，顧小元都看了什麽電視劇。

“那你覺得多大可以談戀愛負責了？”聞眠戳戳他左邊的臉頰。

小孩下意識的後退想避開聞眠的戳戳攻擊，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忍耐的站在原地，側了個身子，把自己的右邊的臉頰送了上去。

聞眠忍住笑意，戳了兩下。

不過聞眠這個問題顯然難住了顧小元。

他光知道現在不行，卻沒有想過自己覺得可以的未來究竟是哪裏，他遲疑的說出一個答案：“就……聞眠哥哥這麽大的時候吧。”

他覺得聞眠哥哥已經是個大人了，很厲害，完全可以負起責任。

“是嗎。”聞眠想到自己上車以後，透過窗戶看到正在等車的顧知元那張臉，還是再過兩年吧。

“哥哥！”

“聞眠哥哥！”

顧小元呼喚聞眠的聲音讓他從回憶中出來，他奇怪的看了一眼顧小元：“怎麽了？”

“你剛剛戳了我的左臉頰四下，卻戳了我的右臉頰五下！”

他的臉要不對稱了！

聞眠戳了一下他的左臉頰。

哪來的小笨蛋。

……

“還好給你多買了兩套衣服，我看這雨還要下好幾天。”聞眠看天氣預報，說幾天都是客氣了，說不定是直接下半個月。

“我不喜歡下雨天。”顧小元吸吸鼻子，趴在床上玩手機。

他玩的不是聞眠的手機，而是聞眠給他買的老人機，讓他放在書包裏，以後有事就可以給他打電話。

顧小元還不會用，聞眠剛剛教了他以後，他正在努力的學習。

“下雨天都不好打籃球了。”聞眠嘆了口氣，周日的比賽也有可能要去室內比，室內場地少，比賽的隊伍又多，到時候很費時間，還熱。

聞眠光是想想就窒息了。

“我決定了。”顧小元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聞眠正在書桌前看題目，下周就要月考了，被顧小元吓了一跳：“什麽？”

“我決定喜歡下雨天了。”顧小元的表情隐隐的興奮。

沒等聞眠問為什麽，顧小元已經自己往下說：“下雨天聞眠哥哥就不用打籃球，可以多陪陪我了。”

顧小元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聞眠摸着下巴思考。

等等，如果不下雨，他就會打籃球，和顧知元混在一塊，如果下雨了，他就會不打籃球，和顧小元混在一塊。

總結，都是和顧知元混在一塊。

……

第二天，顧小元起床興沖沖的拉開窗簾，結果看到了再明媚不過的天空：“天氣預告是廢物！”

“說不定下午就下雨了呢。”聞眠伸了個懶腰。

顧小元立刻祈禱下雨。

聞眠懶洋洋的烤了兩片吐司，抓起小孩帶着他刷牙洗臉，把人喂好了送到托兒所。

其實這周不用顧小元擔心，他們的打籃球時間也會大大地減少的，畢竟下周就要月考了。

進入高三以後，月考的分數和排名就更加殘酷了，整個市都會按照往年的比例劃分數線，簡直逃無可逃。

聞眠也進入了備考的狀态。

下午本來還有一節體育課，大家都在祈禱不下雨，大概是顧小元的詛咒奏效了，原本晴朗的天空卡在體育課前黑了。

同學們大大的嘆了口氣。

日子真是太艱難了，想借着體育課的40分鐘逃避一下月考的。

體育課下雨了，體育老師也沒興趣上什麽室內體育課，他打電話通知李江，七班的班主任，讓他安排一下這節課的內容。

姜林大概的維持了一下秩序，大概上課十分鐘以內會有想要這節課的老師出現，沒想到過了二十分鐘也沒有老師出現。

原本就顯得躁動不安的教室裏愈加沸騰起來。

聞眠看完了自己最近的錯題，數學老師慌慌張張的走進教室。

“這節課，大家自習吧，我跟你們說個事情。”他擦了擦身上的雨水。

聞眠擡起頭，不知道怎麽的，他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們班主任在路上摔了一跤，現在進醫院了，還不情況怎麽樣，如果摔得嚴重的話，可能要換個臨時的班主任了。”數學老師話講到一半，班裏就已經開始有炸的傾向了，等最後一句塵埃落地，炸/彈徹底引爆了。

聞眠咬着筆，他就說，前天打完球吃飯的時候，他感覺有什麽奇怪的flag立下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第二天聞眠帶着濕氣前腳進入教室，後腳又進來一個。

哇，這就是傳說中的禍不單行嗎。

老班不是才三十多歲嗎，摔個跤為什麽能摔到代理班主任上任的程度啊。

這個班主任還是隔壁八班的班主任，聞眠認識他，因為他上周還跟着李江在辦公室見到他了。

嗯，他和李江一起從頭到尾的無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