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顧知元趕到的時候,顧小元正在大哭特哭。

他接聽了顧知元的電話，哭哭唧唧的打開了玄關口的大門：“哥、哥他……”

顧小元抽抽噎噎的，話都沒法說完整,他癟着嘴向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大人哭訴。

“不要急,你慢慢說。”顧知元抹了抹頭上的汗珠,他實在是沒有對付一個這麽小的孩子的經歷，只能磕磕巴巴的按照教條走。

顧小元想讓開點，讓顧知元進來，結果他讓到一半，擡頭一看。

“……”

那個個子最高的哥哥！

顧小元的呼吸一滞。

在這一瞬間，顧小元忘記了哭泣,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完全是按照本能的伸手就要把大門關上。

顧知元正在準備脫鞋子,他一把擋住朝着他襲來的大門,驚疑不定：“你幹嘛？”

“你、是你……”顧小元結巴起來，“怎麽會是你！”

“不是你打電話讓我來的。”顧知元不擅長對付哭哭唧唧的小孩,現在顧小元意外的變得正常了一點。

至少在他的眼裏是這樣的。

顧知元反而松了口氣,行動都變得利落了不少。

“我沒有,哦,對,但是！”顧小元混沌的大腦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他很想反駁顧知元,然而顧知元說的沒有錯。

的确是他打電話把人叫過來的,還是他信誓旦旦的認為的，一定會是個好人的顧知元。

Advertisement

怎麽會這樣！

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叫顧知元的也有可能是壞人啊。

“聞眠呢？”顧知元不跟他啰嗦了,他把鞋子一脫,走了進來，再把大門關上。

顧小元急死了。

他覺得不能讓顧知元進來，但是也來不及了，聞眠哥哥可是經歷着生死大危機。

權衡之下，顯然是聞眠哥哥的性命比較重要，而且，聞眠都已經發過誓了，等他長大了，就會和他結婚，絕對不會被其他人拐跑的。

顧小元把心一橫，他小跑起來：“你跟我過來。”

顧知元跟上去。

聞眠沒了顧小元的泰山壓頂攻擊，人已經相比之下放松了不少。

顧知元趕到的時候，聞眠正半昏迷的躺在床上，不用測體溫，就知道他肯定在發燒了。

“你讓一下。”顧知元瞥了一眼站在他腳邊，不知道為何尤其焦躁不安的小屁孩。

顧小元慢吞吞的往後退了一步：“你會救他的吧！”

“發燒而已，不要太擔心了。”顧知元點點頭。

他把自己路上在藥店裏買的體溫計拿出來，甩了甩，掀開被子，要放到聞眠的腋下，沒想到掀了一半，顧小元就緊張兮兮的湊了過來，他捏着被角：“你想做什麽，哥哥正在發燒，還蓋被子的。”

他把自己可憐的一點常識拿出來。

“量體溫。”顧知元回答的言簡意赅。

他皺起眉，面前的這個小孩怎麽回事。

明明是他打電話，用一種世界末日的口吻把他叫過來的，結果真的叫過來以後，對他處處敵對。

他總覺得這個孩子對着他有敵意。

但是為什麽呢。

顧小元後退一步。

他睜大眼睛看着顧知元把體溫計夾到聞眠的腋下，再把被子虛掩上。

“……”

“你……家裏只有你和聞眠嗎？”顧知元趁着這點時間，試圖獲取一點信息。

顧小元遲疑了。

他把這些內容全部告訴這個敵我不明的人真的好嗎。

顧知元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這個小孩好奇怪。

“我去打電話請個假。”顧知元沒等到顧小元回答，打了個電話，直接給聞眠和自己請了個假。

“哈？”李江确定自己沒有聽錯。

“我說，聞眠病了，我給他請個假，我也請個假，我要照顧他。”顧知元冷漠的陳述事實。

李江：“……”作為一個優秀的語文老師，顧知元的說的每個字他都很能理解，但是連起來，為什麽他就不懂了呢。

聞眠病了關你什麽事，你怎麽知道的，為什麽是你給聞眠請假，聞眠病了請假怎麽還要你跟着一起請假照顧呢。

李江把這段話放在嘴裏反複咀嚼，最後沒能扔出一個字。

匪夷所思。

“你們！”李江突然拔高音量。

“是不是去打架了，聞眠被人打傷了，你們現在在醫院？”李江進行了解讀和分析。

“難為你還在給我們當語文老師了，你是怎麽從我給你的這些句子裏，提取出完全不相幹的東西來的。”顧知元沒忍住開了嘲諷。

“算了，等聞眠醒了自己跟你說吧，我要給他喂藥了。”顧知元說完就把手機挂了，留下李江一臉懵逼。

啊這……

仔細想想的話，好像是他先拜托聞眠幫忙好好照顧一下顧知元的，希望他們之間能夠擁有美好的友誼。

……就是有點超乎他的意料了。

顧知元把電話挂了，看時間差不多了，把體溫計取出來。

攝氏度。

因為夾在腋下，，那就是39度。

已經是相當危險的數值了。

顧知元把發燒藥拿出來，讓顧小元去拿一杯水。

顧小元對于把顧知元留在房間裏，和聞眠單處一間的事實感到很擔心，所以遲遲沒有離開。

“算了，我去拿水吧，你一個小孩子別一會兒把杯子摔了。”顧知元說着要出門去，顧小元突然就炸了。

“不就拿個水嗎，這有什麽難的！”顧小元興沖沖的小跑出去，沒一會兒就接了一杯溫水回來。

顧知元接過水杯，按照使用說明上的劑量，拿出兩顆藥。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聞眠，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醒醒，吃藥了。”

聞眠在沙灘上躺了不知道多久，他看着天上挂着的糟糕的炎日，心裏一直在嘀咕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果然是夢境吧。

聞眠看着太陽想。

換作現實生活，這樣熱烈的太陽，根本不可能直直的用眼睛盯着看，現在他卻可以直視太陽。

像個荷包蛋。聞眠做出總結。

他餓了。

哎。

突然，挂在上空的荷包蛋，不，是太陽，上面慢慢的浮現出一張人臉。

聞眠驚恐的瞪大眼睛。

靠，怎麽回事，原本還算溫馨的沙灘海洋夢境，終于要失控成恐怖故事了嗎。

太陽上出現了顧知元那張萬年面癱冰山臉。

靠靠靠，果然是恐怖故事。

救命啊~~

過了兩秒，顧知元版的太陽公公張開了嘴巴：“聞眠，醒醒。”

“聞眠，醒醒。”顧知元搖了搖聞眠。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才聞眠雖說發着高燒，人卻還算安詳，睡得挺香，結果他剛才試着把人叫醒後，聞眠像是撞了鬼，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整個人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他有這麽可怕嗎。

與此同時，顧小元瞪大了眼睛，他撲上來，抱住聞眠，對着顧知元大喊：“你果然是壞人！”

顧知元：“……”

明明是你這個小蘿蔔頭把他叫過來的，不要亂潑髒水。

顧知元的眉頭跳了跳，卻也知道現在不是和一個小孩子置氣的時候。

而夢境中的聞眠被顧知元太陽公公吓個半死的同時，原本平靜的沙灘突然暴動起來，平緩的沙子居然學着海浪，制造出了海嘯一樣的效果。

他身體底下的沙子開始流動，流動完了四處拔起，鋪天蓋地的朝着他撲來。

聞眠被吓醒了。

“咳咳。”聞眠咳嗽兩聲。

顧小元緊緊的抱着聞眠：“哥哥，你醒了嗎！”

聞眠：“……小、小元……”

聞眠在被子裏的手呈現爾康手的狀态。

“我在！”

聞眠：“你能不能……”

顧知元一把把小孩抱起來，放在了地上。

聞眠終于感覺得救了。

難怪他會有那麽可怕的夢境，原來罪魁禍首是顧小元。

顧小元的眼裏噙滿了淚水，聞眠想要安慰安慰他，他醒來就知道發生了什麽，這麽小的孩子看到家裏唯一的大人生病了一定很害怕很慌亂吧。

可他現在自身難保，話都有點說不動。

“沒事的，哥哥沒事。”聞眠眉眼低斂，語氣溫柔，他看着面前的顧小元，想要伸手給他擦擦眼淚。

結果手剛剛拿出來，還沒碰到小孩的臉頰，一只大手憑空出現，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并且掀開被子，給他放了回去。

“不要亂動，你還在發燒。”

聞眠：“……”

他緩緩的轉過頭，在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看到了站在床頭，彎着腰，正盯着他看的顧知元。

聞眠第二反應就是重新看向顧小元。

元元崽還是元元崽，沒有長大，那就不是十多年前的顧小元長大了，而是。

真的這個時空的顧知元出現在了這裏。

ohmygod！

“我還在做夢吧。”聞眠呆呆的說了一句，重新躺下。

“在躺下之前，先把藥吃了，你現在39度，要是過兩個小時還沒好轉，我要帶你去醫院打針了。”顧知元眼疾手快，他的一只手沒有收回來，而是一把壓在了聞眠的枕頭上，聞眠的腦袋剛好抵在他的手上。

聞眠還沒來得及搞清楚來龍去脈，顧知元已經一把坐到床上，輕輕的使了點勁，就把聞眠扶起來了。

聞眠：“……”

顧知元沒給聞眠問的機會，他把水杯遞到聞眠的嘴邊，聞眠被迫張開嘴，灌了一口水下去。

顧知元正準備投喂藥片的時候，聞眠一口咽了下去。

顧知元：“……”

“要吃藥的。”他的語氣帶上一點強硬，他下意識的覺得這是聞眠不想吃藥搞出來的小把戲。

“先給我放藥在嘴巴裏啊，你先給我水，怎麽放藥。”聞眠虛弱的發怒。

“哦。”

顧知元這回學乖了，先把兩顆藥往他嘴裏一送。

聞眠再被灌下一口水，他喉嚨微動，藥片被咽了下去。

“要不要再喝點水？”顧知元遲疑的問了一聲。

“要。”聞眠也不含糊。

最重要的吃藥環節結束了，兩個人總算沒那麽緊張了。

聞眠後知後覺發現現在的這個動作和姿勢不太對

他正靠在顧知元身上，差不多被顧知元抱在懷裏，顧知元為了更方便的給他喂水，一只手環抱着他，另一只手握着水杯。

聞眠的嘴角輕輕的抽動了一下。

沒關系的，只要裝作沒有發現，顧知元也沒有發現的話，就可以當做這件事不存在。

聞眠死魚眼。

顧知元一開始沒發現，但是現在又要喂水了，他怎麽可能還不發現。

他采取了和聞眠一樣的策略。

假裝沒發現。

那就是不存在。

如果他們的高中政治老師知道了，一定大罵這兩個理科生上課沒有好好聽講，又來搞唯心主義這一套。

他們兩個相當默契的當沒發現，第三者顧小元卻不會當沒看見，因為小元是有眼睛的！

“你們！”顧小元絞着手指。

“喝個水，為什麽要抱在一起呢？”顧小元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提問。

“這樣輕松一點。”聞眠穩住自己的表情。

“我也可以給哥哥靠的！”顧小元擠過來。

“下次再靠你的。”聞眠把心一橫。

他想盡快解放，喝水的速度快了一點，一不小心，還被嗆到了。

顧知元趕緊放下水杯，為了能夠給他拍背，聞眠自然而然的落進他的懷裏，小孩看到這一幕大腦直接當機。

聞眠覺得差不多了，自己鑽回被窩裏，臉朝着牆壁，閉上眼。

“我要睡了。”他強裝鎮定。

“嗯。”顧知元應了一聲。

顧小元想要說點什麽，顧知元直接一把把小孩扛在肩上，帶了出去。

“讓你哥哥好好休息吧。”顧知元把門關上。

他似乎被聞眠傳染了，臉上還泛着紅。

顧小元張張嘴，思考了兩秒，點了點頭。

“你早飯吃了嗎？”顧知元看情況終于穩定下來，嘗試和顧小元交流。

顧小元搖了搖頭，那肯定沒有吃，一個早上光為了發燒的聞眠奔波忙活了，哪裏有時間吃早飯。

“我去給你做個早飯，”顧知元怕小孩還要比比，加上一句，“給你哥哥也做個粥，他肯定餓壞了。”

顧小元果然不說話了。

他也覺得聞眠現在餓了。

他眼看着顧知元走進了廚房，自己則是扒拉在門口，死盯着顧知元瞧。

別說聞眠和顧小元沒吃早飯了，他也沒吃。

一般來說，他都是等到了學校，在學校的飯堂裏買兩個包子當早飯的，今天太急了，什麽都沒吃。

“荷包蛋和吐司行不行？”顧知元問。

“都可以。”顧小元顯示出一副不挑食的樣子來。

顧知元開始做早飯。

他把吐司塞進面包機，又洗了一杯的白米，放進鍋裏開始熬粥，接着做煎蛋。

“不要去聞眠房間，他現在很累，要休息，不要打擾他。”顧知元的後腦勺仿佛長了眼睛，不回頭就知道顧小元要幹嘛。

顧小元悶悶不樂的撇了撇嘴：“我知道。”

你知道還壓在他身上？

顧知元沒有點破他的謊言。

煎蛋熟的很快，顧知元把吐司和煎蛋都端出來，放在餐桌上，招呼小孩過來吃飯。

顧知元扭扭捏捏的坐上椅子，不情不願的說了一句：“謝謝。”

不僅是早飯，還過來幫他照顧哥哥。

“嗯。”顧知元也不鹹不淡的回應了一句。

吃了一個煎蛋，顧知元嘗試着開口了：“你……怎麽會想到打我的電話？”

說到這個，顧小元就來氣。

他氣呼呼的表示：“我打開手機，只認識你的名字！”

顧知元難得的驚訝了，他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哼。”顧小元戳了一下吐司。

“你不喜歡我？”顧知元挑了挑眉。

從打開門的那一刻，顧知元就清晰的發現了這點。

顧小元不說話了。

不喜歡是一回事，承認是另一回事。

怎麽說顧知元都特地沒有上學，跑過來幫他了，現在說他讨厭顧知元，就算是他，也知道這樣很不好。

“為什麽？”顧知元繼續往下問，不用顧小元回答，他就自己默認了這件事。

顧小元把吐司叼在嘴裏，他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顧知元。

應該……沒關系吧。

“我怕你和聞眠哥哥結婚。”

正在喝水的顧知元差點沒把嘴裏的水噴出去。

他的手不自覺的哆嗦起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原因。

這誰能想到啊。

也太離譜了吧。

“你……為什麽會這樣想？”顧知元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你們都親親了，我在托兒所都看到了！”顧小元說到這裏，語氣不免變得激動了起來。

顧知元這個口吻讓他很不愉快，他憑什麽一副他好像在無理取鬧的樣子，真的以為他是小孩子所以什麽都不懂，可以随便敷衍嗎。

哼！

他都看到了，沒有辦法抵賴的！

顧知元：“……”

“你哥哥，沒有跟你講明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嗎？”顧知元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

“說了，”顧小元的聲音更郁悶了，“但是還是很不開心。”

兄控啊，這是。

這麽小的年紀，就已經是兄控一個了。顧知元多看了小鬼兩眼。

“但是，沒有關系的。”顧小元自說自話的振作起來。

“哥哥答應我了，他肯定不會和你結婚的，他發誓，等我長大了，他就嫁給我。”顧小元說到這裏，眉飛色舞，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盡。

他說完了，用一種類似于警告，又夾雜着炫耀的目光看了一眼顧知元。

顧知元咬着吐司，面無表情。

“哦。”他簡簡單單的應了一聲。

“哼，你再不甘心也沒有用的！”顧小元這下徹底不怕顧知元了，他的雞冠子抖了起來。

“我也不想和聞眠結婚。”這句話從他嘴裏出來，他就已經能感覺到有多離譜了。

結婚這個詞，怎麽能用在他和聞眠的身上，誰聽了不說一句荒唐。

“為什麽！”沒想到顧小元不僅沒有聽了很開心，反而不爽的瞪大了眼睛。

“我哥哥那麽好，你為什麽不想和他結婚呢？”顧小元很是不能理解。

顧知元嘆了口氣。

小孩子真的是麻煩，往左不行，往右了還被罵，簡直莫名其妙，完全不能理解他們的大腦構造。

“那你想讓我和他結婚？”顧知元反問。

“那當然不是。”顧小元提高音量。

“那不就好了。”顧知元幹脆的結束這個無聊的話題。

顧小元總覺得還有哪裏不對勁，但是他說不出來，只好坐好了，把早餐吃完了。

吃完了早餐，小孩去上了個廁所，廁所回來，他看着一邊看手機一邊吃吐司的顧知元發出了靈魂的質問：“你不管了嗎？”

顧知元擡起頭，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你給哥哥做的粥啊。”顧小元的眉頭擰巴起來。

顧知元扔下手機沖進廚房，幸好鍋是沒有什麽問題，就是這個粥……

顧小元把腦袋湊過來，很不高興的批評顧知元：“哥哥現在身體很弱，不能吃鍋巴的。”

這個家夥是怎麽想的，誰會一大早吃鍋巴，果然哥哥不能和他結婚，這個家夥是個超級大笨蛋。

顧知元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解釋比較好還是不解釋比好好。

解釋了的話，顧小元就會知道他把粥熬成了鍋巴，不解釋的話，顧小元就會以為他是個給生病的人吃鍋巴的傻子。

橫豎都是傻子，解釋還要多費口舌，顧知元選擇了沉默。

他把鍋巴從鍋裏拿出來，重新淘米煮粥。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要煮粥，結果沒有好好看着，讓粥變成了鍋巴！”顧小元猛地睜大眼睛，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小孩子不要吵，你哥哥還在睡覺。”顧知元把聞眠搬出來，果然這一招有效，顧小元用手捂住嘴巴，不說話了。

這回顧知元沒有離開，幹脆等在了廚房。

顧小元則是去把他們吃早餐的碗碟收好了放進水池。

聞眠哥哥還不許他洗碗，說他現在太小了，手拿不住碗筷，反而要把碗筷摔了，到時候得不償失，又要重新買有可能受傷。

所以顧小元做完了這件事，又變得無所事事起來。

“我不能去看看哥哥嗎？”顧小元站在顧知元的身旁，眼巴巴的看着他。

顧知元覺得有些好笑。

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這種事還要征求他的同意。

“你去看看吧，看看他在不在睡覺，睡到現在了，應該餓了或者會想上廁所。”顧知元想了想。

顧小元得到了他的同意，立刻蹦蹦跳跳的去了聞眠的房間。

顧小元走到聞眠床邊，小心翼翼的探過頭去看聞眠，發現聞眠眉頭緊皺，表情猙獰，仿佛正在承受着什麽巨大的痛苦。

好不容易平複了心情的顧小元當即就哭了。

他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去找顧知元：“哥、哥哥要……”

顧知元立刻奔向聞眠的房間。

他不想聽顧小元繼續往下說了，再往下說，聞眠又要“死”了。

……

“你想上廁所就不能早點說嗎？”顧知元站在廁所外面無語。

“上廁所還要起身，我現在發着燒，多累人啊！”聞眠在廁所裏回擊。

他就像是個冬天賴床的可憐人——

凍着上廁所還是溫暖的忍着，這是個問題。

“我看你現在的語氣，人挺好的，活蹦亂跳的。”顧知元嘲諷。

聞眠這下沒話說了。

他從廁所裏出來，嘆了口氣。

“你要不要去哄哄他？”顧知元說的是顧小元。

小孩紅着眼睛看他的聞眠哥哥。

“我沒那麽脆弱的。”聞眠洗了手，拍了拍小孩的腦袋。

孩子哪裏都好，就是太喜歡腦補。

“那、那你還發燒了。”顧小元抹了抹臉上的眼淚。

“那是因為昨晚着涼了嘛。”聞眠說的理直氣壯。

“可我就沒有。”顧小元繼續抹眼淚。

聞眠：“……”

這倒是提醒他了。

是啊，年僅三歲多的顧小元都沒有感冒發燒，他一個成年人，反而發燒了。

靠。

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反正你不要多想了，有什麽事情你就喊這個哥哥幫忙，不要撐着，知道嗎。”聞眠把話題轉移開。

他怕顧小元心裏還有所顧忌，趴在他的耳朵邊跟他說悄悄話：“這個哥哥平時總是欺負哥哥，很難使喚的，今天難得有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顧小元哭泣的臉上露出堅毅的表情，他攥緊拳頭：“嗯，我知道了！”

顧知元：“……”他還沒死呢，當他是聾了的嗎。

聞眠這回終于能放心的回去躺下了。

“對了，我還肚子餓了，能不能給我做個早飯，什麽都行。”聞眠躺在床上，已經開始習慣對顧知元發號施令。

“哥哥，他做了粥哦，很快就可以吃了。”顧小元甜甜的給他的聞眠哥哥報道。

顧知元抽了抽嘴角，這個小孩臉色轉變的還挺快。

突然，顧知元的臉色一黑，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狂奔進了廚房。

顧小元也趕緊跟上，他要提醒顧知元，冰箱裏的鹹菜，哥哥最喜歡腌蘿蔔和腌小黃瓜，可以給哥哥吃一點。

直到顧小元跟着顧知元一起站在鍋子前。

顧小元看着鍋裏的內容物，嘟起嘴巴：“你又做成鍋巴了。”

顧知元輕輕的給顧小元來了一記手刀。

你說這都是誰的錯。

顧小元昂起頭，那肯定不能是他和聞眠哥哥的錯啊，所以來做個排除法，最後錯的就是顧知元了。

顧知元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總覺得會再收獲第三份鍋巴。

所以當他端着碗走向聞眠，把聞眠扶起來，聞眠看到碗裏內容物的時候，露出了驚恐的眼神。

聞眠：“……”

“反正你發燒了，應該沒味覺了，随便吃吃吧。”顧知元臉不紅心不跳，理直氣壯的把吐司熬成的湯端到聞眠的面前。

“我還是餓着吧。”聞眠掙紮着要躺下，沒想到顧知元眼疾手快，給他嘴裏塞了一勺子吐司湯。

聞眠的表情變了又變。

味道……居然還可以。

看來他的味覺真的失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