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銀珠

◎一只樂于助人的花妖◎

“姬玉。”他小聲又重複了一遍。

花妖:“聽懂了,雞魚公子。你和叫雞幹的公子是一個姓,你們應該是一家人對吧?”

“……”

姬玉一陣無言,這姑娘真是……耳背又文盲。

連周朝的國姓是姬都不知道,如果她真是鬼怪,那她應該是死了好幾百年的女鬼了。

如果姬玉此時不是在夏螢臺赴宴,他定要一筆一畫地教她寫清楚自己的名字。

他姓的是姬,不是雞。

花妖感慨萬分,“你們這裏的人取名和我那裏挺像的,我以前認識的雞妖也是這樣取名字的,比如叫綠雉、雉奴、雞夜。興許他們和你祖上還有一段淵源。”

姬玉心裏默默想,姓氏不一樣,種族也不一樣,這哪來的淵源。

小女鬼真會扯。

清脆的鐘聲敲響三下,牡丹妖看到周天子帶着三夫人還有五十七嫔妾出現在夏螢臺,驚得都呆住了。

周天子的女人這也太多了吧?

妖界以強者為尊,男妖可以娶妾,女妖自然也可以養男人,可這妖界跟周宮比,還是遜色太多。

聞瑤咂舌:“我以前認識一個妖怪,他名字和你很像,叫鲷魚,臉長得不錯,就是太色了。他娶了二十八條雌魚。後來我聽說他死了,那些雌魚傷心欲絕之下,他的大夫人就修煉成一條雄魚,接手了她丈夫的所有雌魚,為所有魚撐起一片魚塘。我以為魚圈已經夠亂了,想不到宮中的關系更複雜。一個王君能有那麽多小老婆,睡女人排三旬都排不完,天子夜裏吃得消嗎?晚上會腎虛嗎?”

“……”

姬玉一點不想回答他父王腎虛不虛這個問題。

還有,他生平還是第一次聽雌魚能變雄魚的,不過既然是妖怪,那也就沒什麽稀奇的。

他幼時在柳州妖志書中看過,鲛人的體質更奇特,他們生來便是人臉魚身,未成年時的歸山鲛人沒有性別,等到他們成為成魚那天,才可自由選擇性別。

鲛人與鲷魚比,不算太變态。

聞瑤與魚類不同,她是花妖,自有靈智那天,她就選擇修了女身,以後倘若渡劫成仙,法相也是女相。

她湊到太子耳邊說,“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變成男人的。”

姬玉:“嗯。”

他方應好平淡!花妖撇嘴,不再理他,悄悄撈櫻桃吃。

不一會兒,周天子便宣布開宴。夏螢臺內樂伶奏擊雅樂,舞姬翩翩起舞,公子們開始挨個向天子敬酒,姬玉是嫡長子,自然得第一個上前。

時隔三年,天子終于許姬玉出現在衆人面前赴宴,那真是平空一聲驚雷,驚到了不少人。

衆人見姬玉由內侍扶着緩步向前,人雖眼盲,可身姿挺直,儀容俊美,昭雅的貴氣一下就比在場的公子全給比下去,如鶴立雞群般。

到底是做了十餘年的儲君,姬玉的風度是別人如何模仿也學不來的,哪怕由人扶着,也不顯弱勢,而是為君的氣度。

公子們臉上微笑,內心各異。

姬巴盯着天子,見到姬雍看向姬玉的眼神隐隐有一絲驚嘆後,從袖中摸出一粒銀珠,悄悄朝姬玉的腳下彈過去。

“?”

花妖眼尖,早就注意到了姬巴的動作,她停下咀嚼。

有人要搞事情!

她記得這人的名字好像是公子中最難聽的一個,不僅名字淫.穢不堪,連人品和他的名字一樣爛,真是惡心!

牡丹妖眼見姬玉的靴子快要踩到銀珠上,她微微勾了勾手指,銀珠就乖乖滑遠了。

真是把花吓得不輕。

離姬巴坐得最近的是公子是姬幹,他早就看清了姬巴的所作所為,但卻沒有向周天子告發他,而是一副看好戲的态度,等着姬玉摔倒在大殿上。

可兩人等了許久,等到姬玉給天子敬完酒回來,都沒等到太子出醜。

“怎麽回事?”姬幹小聲問。

姬巴搖頭,示意自己也是摸不着頭腦,不知道怎麽回事。

難不成方才姬玉明明踩到了,他悄悄又将它給踢走了?

姬巴揉揉眼睛,一直盯着地磚看,奈何他有觑觑眼,三尺以外的東西根本看不清,更不用說小小的銀珠了。

随侍的寺人眼見姬祯已經給天子敬完酒後,小聲提醒:“五公子,要到您敬酒了。”

“用你說?”姬巴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再多嘴,拔了你舌頭喂蛇。”

五公子脾氣火爆,宮中人都知曉。

随侍讪言,心中滿腹都是委屈。

眼見天子在看他,姬巴清咳一聲,忙一手握緊案上的金樽,闊步朝周天子的禦案而去。

可人才走了不過十多步路,姬巴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四仰八叉地摔倒在殿上,清酒潑了他滿臉都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衆人哄堂大笑,個個都在取笑姬巴,就連宮婢都忍不住捂住嘴偷偷在笑。

牡丹妖也在大笑,笑得花葉都快掉了。

姬巴一臉尴尬,他拍拍下袍,才從地上才爬起來,衆人又聽到嘶的一聲巨響,原來是他他臀處的後袍裂開了,姬巴紅色的裏褲若隐若現。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花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父王,是這地下太滑了……”姬巴尴尬地給自己找借口,他可不敢說是他自食惡果,踩到了自己所丢的銀珠。

周朝重禮,公子巴在給天子敬酒前,竟将酒灑了,這可是不敬之罪。

要是下臣犯了此錯,姬雍早就讓侍衛将他拖出去打板子了。

姬巴是他親兒子,天子忍着怒火,提醒了自己好幾遍公子巴是他的兒子,他不能将姬巴給打死。

一瞬間,姬雍臉色難看至極,甚至都想把他的母親一并罰了。

“來人,将他給拖下去。公子巴罰俸三月,抄寫十遍《周禮》,從明日起,無召不得入宮。”

“母親。”

姬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昭嫔,昭嫔性子懦弱,刻意避開他的目光,根本不敢在天子氣頭上為他求情,而侍衛們将公子巴拉出去,自然代表天子不允許他今夜再入宴了。

公子們一個個面色緊張,明明還未到自己向姬雍進酒,人人都捏緊了手中的金樽做好準備。

等到姬幹敬酒時,他每一步走地都格外謹慎,生怕自己步了公子巴的後塵。

可姬幹沒想到,自己明明已經夠小心了,卻不知為何右腳突然一抽筋,不僅在大殿上摔了個狗啃泥,還将酒給潑到了他父王身上。

“……”他完了。

天子面色黑沉。

公子幹驚懼地跪倒在地上,“請父、父王恕罪,是這地下有銀珠,兒臣不小心踩到才跌倒在地上,姬幹并非心中不端,不敬君王,不敬神權……”

姬雍:“寡人不想聽你的解釋,不管地上有沒有珠子,太子一個盲人都能避物,端雅走到寡人面前,你一個有眼有腳的公子,還不如一個盲人,你的眼睛是白長的嗎?”

“一個二個盡給寡人在夏螢臺丢臉,你和姬巴同罪處罰,現在就給我滾出去,敢慢半步,寡人就讓侍衛把你叉出去。”

“兒臣這就滾!”

姬幹生怕天子更加生氣,讓他在其他兄弟面前丢盡臉面,連滾帶爬地跑出夏螢臺。

天子的衮袍被公子巴給弄髒了,自是不能再穿了。

姬雍也沒有興致再在席間飲酒,他喚姜異人扶他回宮,走前下了一份谕旨,由太子負責挑選今年進新宮的樂師,負責為他慶生。

聽到天子的旨意,公子們看向姬玉的眼神一時都很複雜,他們在猜測姬雍是不是打算……讓太子複起了?

宮中有十位公子三位公主,偏偏只有姬玉一個盲人能負責為天子慶生,憑什麽?

這真是讓幾個公子又嫉又恨。

聞瑤看到後,忍不住湊到太子耳邊說,“雞公子,你的兄弟們看你的目光現在跟紅眼雞似的,恨不得一手撕了你。”

“這就是家裏有皇位要繼承的煩惱嗎?兄弟跟仇人似的,在我……見過的夜摩天,他們雞圈可不興這樣,如果出現兄弟匿牆的事,那是會被族長拉去禁閉的。”

“需要我出手,替你教訓一下他們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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