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的藤呢?
千鲲獸。
長約百丈, 雙翅一展,騰空萬裏起。遮雲蔽日,一日可行數千裏。
駕馭千鲲獸的人坐在獸首處, 身後獸背上便是緊靠着的幾十間間屋舍。
租用一間屋舍五百靈石,靈玉門財大氣粗, 一口氣包了十二間。看得旁邊只能和別人并租一間的羅承門弟子牙癢癢。
他乃羅承門內門弟子,是除羅承門親傳弟子外, 所領俸祿最高的弟子。然而他的靈石也才一個月一百五十枚!
靈石這玩意着實乃奢侈品, 一百多枚靈石,連他日常用做修煉尚且都不夠用, 更別說攢下來買別的東西。
結果靈玉門的那群大老粗倒好, 他們前些日子居然一口氣買了兩千多枚靈石的法衣!
兩千多枚啊!
他攢兩年也攢不了這麽多!
他受命監視靈玉門的人, 自然知道靈玉門下面埋了條一品靈脈的事。運氣好的新生靈脈不僅會産生濃郁靈氣, 更是容易誕生靈石,更有甚者還會積聚傳聞中一滴可抵上萬靈石的靈液。
瞧靈玉門這副沒見過世面,花靈石大手大腳的樣子,就知道他們靈石肯定來自于他們下面的那條靈脈。
這跟住在靈石山上還有什麽區別?!
那種明明自己優秀數百倍, 上天卻将機緣給一個廢物的不甘和嫉妒, 越發得濃厚。若說方開始他受命監督靈玉門,對這群人只是無關緊要的看熱鬧。那麽在看見靈玉門揮霍無度, 買了一堆法衣後,他确确實實十分想殺了他們!也好過讓他們平白消受這無邊的福氣。
法衣一事好不容易過去了, 本來憑着這些天對他們的觀察, 羅承門弟子還以為靈玉門的人會走路前去中域,畢竟一路上新奇的玩意多。
正好這樣他也可以省了一大筆靈石, 沒曾想轉頭靈玉門的人就租了一只妖獸, 而且還租得是最貴的直達妖獸。
二長老身居高位, 自然不在意這靈石。而他就只能忍痛給出二百五十枚靈石,才勉強和別人一塊同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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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靈玉門,他這兩百多枚靈石根本不用出!若全将用做修煉,他說不定早能沖擊築基中階了。
現下還差兩個月便能抵達鬼山嶺,羅承門弟子只恨不能立馬抵達,等一除掉靈玉門的人,他就能搶過他們的靈石!
羅承門的人處心積慮,精打細算,甚至每天都在與宗門傳遞密信,确保在鬼山嶺萬無一失。
然而不知情的靈玉門衆人照常吃喝玩樂,玩得開開心心。
上千鲲獸的第一天,除了楚漠和容淮外,一個個高興地東奔西跑。縱然修士在築基期便可馭物飛行,但自己飛和乘妖獸感覺終究不一樣。
第一次出遠門,坐上了妖獸的師弟師妹們開心的整日整夜待在獸背上,舍不得進屋。
別人只以為是哪兒來的沒見過世面的小修士,心中鄙夷不已,結果一看,十二間房!幾乎三分之二的屋舍全讓他們包了。
容淮表面上雖沒有他的師弟們那麽不成熟,但勝在新奇,他也忍不住牽着重錦站在千鲲獸雙翅旁邊。外面風大,在出來前,他特意披上了在遠陽城師弟他們買來的火狐大氅。
本是招搖奪目的顏色,穿在容淮身上,瞬間柔和了下來。鴉羽般的青絲落在身後,極為豔麗的紅色映得白若細瓷膚色帶着幾分紅潤。僅是單單立在那裏,仿佛天地之間所有一切悉數變成了留白,只能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因為上次在遠陽城客棧一事,重錦時刻跟在容淮身邊,金丹修為徑直籠罩住容淮全身。以免再次被人察覺到身上沒有靈氣波動,從而口出穢語。
腳下雲霧缭繞,依稀間還能看見躍過的萬重青山。重錦不屑地立在容淮身側,擡頭瞥了眼這呆子映着山河的雙眼,又看了眼腳底。
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有這麽好看嗎?
容淮待了一會兒,大抵是風吹得确實有些受不住,又回了會兒屋。
歇了下,出來正巧看見他十師弟在獸首處和千鲲獸聊天聊得正好,他心中本就喜愛這種生靈,本欲上前看看千鲲獸,結果還沒靠近,原本平穩飛行的千鲲獸猛地一個戰栗,獸身傾斜,不少修士吓得心尖一顫,身後傳來尖叫聲。
容淮只得往後一退,又回到自己房間裏去了。
在千鲲獸身上的日子對于喜歡玩樂,一日都閑不住的靈玉門衆人,無異于鐵籠子,把他們全部鎖在了這裏面。
本以為他們會滿不開心,沒想到還頗有閑心地每日送些小玩意過來。
比如二師弟送來的染滿清香,還能安神助眠的靈木枝,估計是上次他在遠陽城買來的木劍材料,還特意削得幹幹淨淨的。
三師弟來房中刻畫了一個清心靜靈陣,獸身上的房屋蓋得輕薄,又靠得近。本就嘈雜,加上外面風大聲響,對修士來說入定打坐尚且困難,更別說需要睡覺的容淮。此陣一布,整個房間立馬隔絕了出來,安安靜靜的格外惬意。
四師弟送來了好些張符箓可以直接引用的符箓,只要容淮遇到危險,從小圓球中取出符箓往對面一扔,就可以直接炸裂。關鍵不僅給容淮準備了,還專門又裝滿了一個空間法器,全部送給重錦。
五師弟則是還在鼓搗着不需要特定靈氣和神識打開的空間法器。縱然靈玉門此趟出來,所裝東西的空間法器全是這些年他自己按着師父給的空間戒指一類的東西照做的,但他并不滿足。沒道理他們能用,大師兄不能用啊。那些小圓球裏面确實有三師兄的空間法陣,可陣法需要靈氣維持,到底不是長久之計。
六師弟做不了那些小玩意,只能時不時過來吹幾支安神曲。不得不說,平日裏看着他不着調,吹個唢吶也能吹得颠三倒四,但認真起來後,所吹的曲子連重錦聽了尚且感覺神識舒暢。
七師弟怕容淮無聊,又怕容淮想靈玉門,所以施了幻術。
只見,整個屋子瞬息之間變回靈玉門容淮院中的模樣。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連着石桌上的刮痕都一模一樣。重錦蹲下身摘了一株草,連着觸感也無比真實,可惜顯然七師弟修為尚且不太夠,草木裏面的經絡和靈氣都沒有。
因為容淮不缺丹藥,所以八師妹沒再各種煉制丹藥送來。她轉而帶給容淮已經剔除好雜質的食物,這次倒沒有弄得亂七八糟,剔除了雜質的靈果坑坑窪窪,她便削下來,沖洗幹淨後放在盤子裏。
九師弟個子高大,他沒有別的師兄師弟師姐們那麽心靈手巧。所以他幹脆幹起了苦力,千鲲獸內的擺設過于簡單了些,而且不知道被多少人用過,格外不幹淨。所以在容淮入住第一天,他把原來的東西搬到空間法器裏,又幫忙把容淮以前院子裏的東西換了出來。
而十師弟和十一師弟,兩人一個人想,一個人做。兩人做了一只和他們腳底的千鲲獸一模一樣的小傀儡出來,這小傀儡還會繞着容淮一個勁的飛,甚至還會給容淮叼來茶杯。
其實若羅承門的人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諸多奇怪的地方。譬如自從上次在遠陽城容淮生病一事過後,靈玉門的人身上靈氣再不似以前那般起伏躁動,反而沉如深淵,尋不到任何靈氣溢出。
可惜,羅承門的人對靈玉門衆人廢物形象早已深入骨髓,別說靈氣波動穩當了許多,就是靈玉門的人當着他們的面打坐修煉,他們也只當靈玉門的人來了新鮮感,無聊修煉着玩。
不知不覺,在千鲲獸上已經過了一月有餘。
這日,重錦正在利用靈石和靈液修煉,容淮在旁邊看着經書。門外再次響起敲門聲,容淮起身開門,一看是八師妹。
木榕榕左右瞄了一眼,趕緊鑽了進來:“大師兄,你瞧我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
“是什麽?”容淮瞧八師妹一副做賊的樣子,也不禁好奇了起來。
八師妹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個玉瓷酒壺:“大師兄你看!”
“酒?”
八師妹抱着酒壺點頭:“是我從師父那兒偷來的,可好喝了,說叫什麽蓮花酒。專門用蓮花煉制的,又香又甜。我們都嘗了一點點,所以帶給你也嘗嘗。”
說完,八師妹似是想到了什麽,忙道:“你放心,我全把雜質剔除幹淨了,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瓶塞一打開,濃郁的酒香混着蓮子清香瞬間飄了出來。八師妹送完就走,桌上的酒壺卻忘了蓋上。
手指拿起酒壺,容淮聞了下,蓮香中帶着清甜,不刺鼻,還挺香。于是他順手拿起旁邊的茶盞,倒了半杯進去。
等重錦穩定了金丹中期修為,從入定中睜眼時,滿屋子全彌漫着醉人的蓮子酒香。
“容淮,你哪兒來的酒?”重錦一眼瞧見桌上的酒壺,而容淮正坐在旁邊。
重錦眉梢微蹙,來到容淮身邊,仰頭觀察着面前的人。眉目溫潤舒朗,雙唇上帶着未幹的酒漬,看上去瑩透誘人。
“醒了?”瞥見身邊的小孩,容淮雙眼一彎,拿過桌上的酒壺:“你喝點嗎?”
重錦接過,酒壺中還剩有一半。看來是這呆子特意給他留的,重錦喝了一口,剔除了雜質的靈酒清香入喉,甘甜回味。
好喝是好喝。
不過……
重錦又抿了一口,這酒似乎勁頭有點大?
這可是靈酒,不能修煉的俗人一口可醉倒天荒地老。容淮這身體,縱然不會一醉數年,但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然而這麽一壺酒,已經足足喝了一半。
想罷,重錦看向容淮,紫眸中帶着幾分審視。後者見小孩看了過來,雙眸燦如星辰,露出和往日一樣的笑容。
醉了嗎?
好像沒醉吧。
兩靥如常,言語通暢。遠不似他曾經見過的那些醉鬼,臉紅得爛了般,一身酒臭,說話颠三倒四,醜态畢露。
應該是沒醉。
重錦還是狐疑地試探性問了問:“你還喝嗎?若是不喝,我收起來了。”
容淮彎着雙眼,搖頭:“不喝,留給重錦的。”
重錦翻了個白眼,真當誰和你一樣都是個嘴饞的?不過看這呆子還知道他的名字,想來應該是沒醉。
踮起腳,收過酒壺。
靈玉門的人雖說平時不靠譜,但關于容淮的事他們還挺上心的,連帶着他跟着沾了光。
前些日子,他得了一堆的五師弟平日裏無聊時煉制的空間法器,雖然醜得千奇百怪,遠不似他們給容淮特意準備的小圓球那般精致,但最小的一個空間法器都有一間屋子大小,着實十分實用。難怪當初要離開靈玉門時,這群人敢把容淮整個屋子搬空。
重錦轉過身,随便找到一個不知道什麽形狀的空間法器,正要将靈酒裝起來時,感覺到有人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肩膀。
“幹什麽?”重錦道。
後面傳來疑問中摻雜着急切,而且還格外認真的詢問:“請問,你有見到我的藤嗎?”
重錦:……
作者有話要說:
沒改錯字和病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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