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仙門聚會
握住他手腕的手帶着些許冰涼, 體弱的人,即便披了法衣,身子依舊不夠暖和。
靈氣缭繞而上, 自相貼處而起,暖着某人的手。
“多謝。”容淮雙眼一彎。
“嗯, 我要進去了。”
“好的。”
重錦低頭,某人嘴上答應, 抓着他手腕的手卻依舊沒放開。
重錦:“松開。”
容淮一動不動。
重錦:“……”
他嘆了口氣:“容淮, 你想怎樣?”
“師父不開心了會喝酒,二師弟不開心了會練劍, 三師弟不開心了會布陣……”說着, 容淮看向重錦, 笑着道:“縱然各人有各人的法子, 不過我卻覺得小十一的法子最是管用。”
重錦:“什麽?”
只見容淮神秘兮兮從大氅後取出一物。月光下,裹滿糖漿、串得歪歪扭扭的糖葫蘆色澤誘人。
“嘗嘗嗎?”容淮遞到重錦面前:“是小十一他們帶回來的靈果,清甜可口,味道甚好。瞧着大小合适, 我便熬了點糖漿, 裹在了上面串成了糖葫蘆。”
“你倒有閑工夫去弄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
對于如今重錦帶刺的話,容淮也絲毫不生氣, 他再次往前遞了下,笑着回道:“沒花多少時間, 糖漿不太夠, 只裹了這一串。”
就算知道容淮并沒有別的心思,只是正好有這麽一串, 但知道這人是特意為自己弄的, 重錦還是不可抑制的開心了一下, 簡直跟中了毒一般。
他接過容淮遞來的糖葫蘆,咬了一顆。
見人吃了,容淮忍不住傾身:“味道可以嗎?”
後者嚼了幾口,眉梢微蹙:“為什麽你熬的糖漿是苦的?”
“苦的?糊掉了嗎?”
容淮伸手,直接握住重錦的手,帶了過來。就着同一根竹簽上,咬下一顆。
“好像真的有點苦。”容淮嚼着:“難道是因為沒掌握好火候嗎?”
容淮還在猜測為什麽糖漿會變苦,而重錦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如水般的月光下,本就氣質清柔的人如今更是幹淨透徹。
握着他手的人,離他這樣近,近到在容淮俯身咬過靈果時,手指上染滿了這人的呼吸,溫熱的氣息燙得他食指情不自禁蜷縮。
“那還是不吃了吧。”容淮無意識抿了下沾了紅色糖漿的唇角。
重錦:……
捏住竹簽的手倏然收緊,重錦趕忙挪開目光,他主動從容淮手中掙脫:“不用。一點苦而已,扔掉可惜了。”
見重錦又吃了一顆,容淮不好意思道:“本想着若你不開心,吃點甜的興許會舒坦點,沒想到弄得苦了。”
重錦無奈:“我沒有不開心。”
“沒有麽?”
見着重錦吃了一顆,剩下還有四顆,容淮再次就着重錦的手,咬過一顆。
“你幹什麽?”重錦一愣。
嚼着靈果的容淮被苦得蹙緊眉,含糊不清道:“一塊吃,就沒這麽苦。”
再多脾氣也被容淮折騰得沒有了,到底還是擔心這個白癡的身體,重錦道:“你能吃這些?”
容淮彎着眼:“有讓榕榕幫忙剔除了一下雜質,而且就這麽點,沒事的。”
“呵。”重錦不屑地冷笑了聲,撇開容淮的手,在人錯愕目光中,一口氣咬掉剩下的三顆靈果。
“一下吃這麽多?”手指戳着重錦被靈果撐起來的臉頰。
重錦沒好氣打開容淮不老實的手。
“不苦嗎?”
重錦甕聲甕氣道:“白癡,誰讓你熬這麽糊?還串了這麽多顆!”
月色下,重錦和容淮面面相觑,僵持了幾息後,同樣含着靈果的兩人相視一笑。
最後,重錦還是同容淮一道回了容淮的房間。簡單清洗了一下後,面對着只簡單穿了單衣,并且主動為他讓出一半床位的容淮,重錦冷着聲道:“太擠了。”
還沒等容淮反應過來,直接化成了紫藤躺在容淮旁邊。
“這樣也方便,就不用擔心你蓋不上被子了。”側着身,面對着紫藤的容淮一邊拉上軟被,一邊道。
時隔快一個月,再一次同床共枕,容淮忍不住碰了好幾下他的藤。時而撓撓重錦的藤尖,時而撓撓重錦的藤葉,重錦眼不見心不煩,直接斷了感官,任由容淮瞎折騰。
結果撓了還不夠,沒一會兒,感覺到被子挪動的重錦睜眼一瞧,原本還隔着兩掌距離容淮不知何時已經貼在他旁邊,雙眼彎成月牙,跟吃到糖的小孩一樣,入目可見的滿足欣喜。
白癡。
變成藤形的重錦放肆大膽地打量着面前的人,這個人,這張臉,不管從剛開始認識,還是這一年多,早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可總是看不膩。
堅持不了多久,容淮雙眼便逐漸合了上去。在昏昏欲睡前,約莫怕壓到了重錦,特意往後挪了點距離,挪開了還不忘給他拉上被子,生怕涼着他。
原本安靜,一動不動的紫藤在确定容淮睡着後,細藤蔓延,無聲地描着那溫潤的眉眼。
這些日子,說是煩躁,更多的倒不如說是不知所措。
依照他對容淮的了解,別看這人平日時一沒有脾氣,二來溫溫和和,實則分寸禮節捏得比誰都準。正如容淮所說,在他師弟師妹六歲之後,他便鮮少再管他們穿衣這等較為私密的事。
重錦自傲、桀骜,他從來不懼什麽,更不會在何事面前退卻半步。
但是有些東西不能,他很清楚,如果此時此刻同容淮說了個明白,在容淮沒有觸碰到禁忌時,他得到更可能是容淮不動聲色地劃開界限,終生半步越不過去。
心思正直坦蕩的人,正是因為不明白,所以才能這般無所顧忌。一旦知道了別人的心意,只會立馬拉開距離,斷開一切不必要的誤會。
靈光閃過,一道修長身子出現。幽深紫眸凝視着身旁的人,重錦抵住容淮額心,感受着兩人交融的呼吸。
算了,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他和一個白癡較什麽勁?就這樣也挺好的。
第二日,一直關注着大師兄和重錦的靈玉門衆人,見兩人又同進同出,心中石頭總算放下來了。
大師兄還騙他們說沒吵架。就這還沒吵架?瞧昨天面也不見,結果今天就黏在一起的樣。他們全知道的,昨晚大師兄特意熬了糖漿,他們可是一口都沒有嘗到。
如今容淮清醒過來,身子也逐漸好轉,自然不再同意讓師弟他們冒着生命危險去争搶靈藥。加上這一年中,靈玉門搶來的靈藥确實很多,單是讓木榕榕全部煉制成丹藥就需要花上好些時間。
所以靈玉門的人一下子沒什麽事做了,縱然見到大師兄安然無恙他們十分開心,可他們一個個都是閑不住的。
這日,楓樹下,容淮正看着經書典籍,重錦則懶懶靠在樹旁,格外不客氣地讓容淮念經書給他聽。
秋風掃過落葉,裹挾着容淮悅耳的聲音,一切都十分惬意。
正坐在一邊無聊地用小刻刀削着什麽的小十一突然道:“這裏的木頭珍貴是珍貴,可還是山門裏面的用着舒服。”
“不都一樣的嗎?”正逗着不知道哪兒飛來的鳥的十師弟道。
“怎麽一樣了。”小十一嘀嘀咕咕。
“算下來我們離開山門也快兩年了,當初我們為什麽離開山門的?”木榕榕扒拉着手指。
正躺在樹上喝酒的楚漠一聽到這事,連忙瞎扯:“為什麽離開?還不是因為你們吵着要出來玩?反正小十一用不慣這裏的木頭,小淮如今也痊愈了,幹脆我們收拾收拾回去了呗。”
“哦,對!”二師弟點頭:“我是記得我們來中域要去一個什麽城來着。”
“天虎城。”三師弟補充道。
“對對對!我們不是說去天虎城嗎?還有那個小珠子,邀請我們去天虎城的小珠子,裏面說兩年後有個什麽聚會來着。”
楚漠:……
怎麽就想起來了?!
“仙門聚會!”
一有人提了個醒,早被抛之腦後的事情瞬間記得一清二楚。
“上次我回來的時候,就聽見好多人說仙門聚會要開始了。他們說仙門聚會有好多人打架,又好看又好玩,打贏了還給送東西呢!”
“哇!”
“仙門聚會是在天虎城裏面辦的嗎?”
“對啊!”
“那我們反正都要去天虎城玩,也去看看仙門聚會呗,和別人打架老好玩了!”
“打架有什麽好玩的?血淋淋的。天虎城別聽它名聲大,其實也就那樣,還沒我們山門外面的那個小鎮子好玩。”楚漠死心不改,奈何壓根沒人聽他說話。
小十一一聽有新鮮地方,立馬扔掉手裏的木頭,跑到容淮面前:“大師兄,我們一塊去天虎城好不好?這次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嗯嗯!我也會保護好大師兄的!”
“我也是我也是!”
……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附和了起來。
容淮笑着摸着小十一腦袋,一年多前便答應了,如今自然不會反悔。而且這一年多的時間,因為他受傷,師弟師妹們根本沒能好好玩一下。
“好,一起去天虎城。”說着,容淮放下經書,看向旁邊靠着樹的重錦:“許久前便說要給你置辦幾身法衣,誰料到因為永樂城一事耽擱了這麽久。天虎城貴為中域主城,乃鐘靈毓秀之地,正好給你挑選一些适合的。”
重錦:“嗯。”
提到這裏,上次容淮親手給他做的那件法衣,也是在永樂城中毀掉的。
縱然那法衣醜不拉幾,歪來扭去,他根本瞧不上。但他不要是一回事,因為別人而毀掉又是另一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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