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我喜歡你
“你喜歡桃井五月吧。”
這句話像一根繩索, 将青峰大輝渾身的熱血一瞬間全抽進了腦子裏。
——你喜歡桃井五月吧。
這句話也不是沒人說過, 事實上明裏、暗裏,認真、玩笑, 很多人都說過。
他早就聽到過。
但現在卻是從一個完全不熟的陌生人嘴裏說出來。
這個陌生人用的還是和他一樣的聲音。
也是一臉大爺樣。
就好像是他自己對自己的判定——青峰大輝喜歡桃井五月。
五月,從有記憶起, 就活躍在自己視線裏的小姑娘,早就習慣了她的存在。
已經忘了打籃球的契機,卻始終記得跟她說的那句話:“五月, 你要來和我一起玩嗎?”
“好啊。”
一句話,就是好多年。
他肆無忌憚地從她的杯子裏搶水喝,在別人想搭讪她的時候出手解決麻煩, 不喜歡廟會也會陪她閑逛, 休息日喜歡睡覺卻願意陪她逛街, 在她被吓到時會安慰她, 她不愛吃辣的東西, 他就替她吃掉。
他知道她所有的小情緒, 她亦如此。
青年的一顆心, 被時光抽絲剝繭, 裏面裹着的連自己都一直忽略的心事, 沉澱下來變成了對面的聲音。
青峰慢慢擡起目光。
他從跡部的臉上看到了相熟的痕跡。
半晌,他繞開跡部, 說了一句:“胡說八道。”
跡部依然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态傲視他:“搶占先機。”
青峰頓了一下, 問:“所以, 這算是你的經驗之談?”
跡部挑了挑眉, 沒有否認,有點得意。
青峰指了指窗外:“可我剛才看見幸村和三井去院子裏放天燈了。”
跡部的臉色瞬間就不太好了。
青峰看跡部走後,心情很好地笑了,從他後面走來目睹全過程的赤司淡淡地說:“青峰,你也學會騙人了。”
“難得遇到個好騙的笨蛋啊。”
青峰伸了個懶腰,又轉頭問赤司,“即使是給五月補過生日,也不一定要來這種偏僻的海島。到底為什麽啊?赤司。”
赤司眼神無波無瀾,平靜地說道:“沒什麽,因為買下這座島很久了,就想來看看有什麽寶物。”
青峰:“……”
走到院子裏以後,跡部才意識到自己被某人給耍了。
在這種生态保護極其重要的地方,怎麽可能允許放天燈。
……居然連青峰大輝那種單細胞生物都能騙自己了,腦子已經這麽不夠用了麽?
跡部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談戀愛以後就開始交智商稅了,而且還是把十八年的欠稅一次性補齊了。
倒不是不信任三井唯,她相當認死理,只是幸村那妖精的段數太高,讓人防不勝防,還能氣到自己。
三井唯被桃井五月問得有點餓了。
她自己的情感問題處理得一塌糊塗,現在居然還要幫別人分析,這不就等于逼着不二周助學做一個老實人,逼着手冢國光學幽默風趣談笑風生嗎?
“你既然以前就決定追黑子君,現在也還沒放棄,那青峰君無論怎樣都沒關系吧。”
桃井微微一怔。
火神曾經也說過類似的話——既然喜歡的是黑子,那青峰怎麽樣根本毫無關系吧。
……青峰怎麽樣根本毫無關系麽?
……毫無關系麽?
桃井不問了,她默默看着三井唯抱着果盤吃櫻桃,一顆又一顆。
耳邊回響起熟悉的對話。
“五月,你看電視上那個人居然能用舌頭給櫻桃的莖打結,人類的舌頭有這麽厲害嗎?”
“我也來試試……嗯,好像不難嘛。”
她拿起一顆櫻桃,在三井唯平靜的目光中,用舌頭給櫻桃莖打了個結。
“啪嗒——”
三井唯手裏的盤子翻了。
桃井笑了笑:“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覺得有趣就試了一下。”
三井唯從旁邊的盤子又拿了一顆遞給她:“那,能不能請你再示範一遍?”
桃井沒法拒絕态度恭敬的人,只能又做了一次。
三井唯的眼神愈發炯炯:“教我。”
“呃……可以啦。”桃井順嘴問道,“這個還蠻好玩的,你也這麽認為吧。”
“不,我當然不是為了好玩。”
“不是為了好玩?”那是為了什麽?
“以後會用得着的。”
三井唯試了幾顆終于成功一次,很滿意地放下了盤子。
桃井不解:“以後用得着?你是要在廟會上表演嗎?”
三井唯拍了拍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你還小,有些事不用知道的太多。”
桃井嘴角抽了抽:“拜托,我們同齡啊,三井。”
“不一樣。”
桃井正欲反駁,忽然看見外面閃過一道黑色的影子,她大聲問道:“誰在那裏?”
影子頓了一下又迅速消失了。
三井唯盯着那道影子消失的方向看了看,阻止桃井要追去看看的打算,解釋道:“這座島上有很多稀有的保護動物,剛才那個可能是西表山貓,西邊的海灘上還有很多有毒生物——”
說到此處,她突然覺得話裏有點不對勁,話音驟然停止,然後借故回到了房間。
跡部到三井唯房間查崗時,三井唯已經洗完澡坐在床上玩手游了。
她穿着齊膝的寬松睡裙,露出修長的四肢和白皙的皮膚。
跡部的視線聚焦在她的鎖骨上,那裏随着她激烈打游戲的動作而微微顫動着,像一對振翅的蝴蝶。
他想把手覆上去。
然後他真的這麽做了。
鎖骨冰冰涼涼,不比他手心溫熱。
他收回手,認真地替她系緊上面的兩顆紐扣。
……夜裏風涼,還是不要感冒了。
從她身上飄出的沐浴劑的清新味道,讓他心生感慨,女孩子真是香香軟軟的啊。
他坐在她旁邊,看她打滅霸響指的那款游戲。
“打多少關了?”
三井唯回答:“679。”
沒自己高,跡部有點飄:“本大爺早就1080了。”
三井唯當然知道跡部的等級是怎麽來的,說道:“我和氪金黨當然不能比,能靠實力打過去的,我絕不氪金。”
說的很有氣勢很有道理,其實還是因為窮之一字。
跡部不懂窮人的感受:“能氪金的事為什麽還要費盡心思打雜魚,最終的任務不是打敗滅霸麽?精力要有所保留。”
跡部說完也拿出手機登錄,陪三井唯玩了一會兒游戲。
三井唯覺得讓跡部玩游戲就是來虐她的,不是說實力啊,是說氪金。
他不偷襲不放炮,光明正大地暴露在boss面前,然後用錢買道具把boss砸死。
像是一個土財主家的傻兒子。
而自己在旁邊撿裝備就撿到了手發軟。
富貴與貧窮在這一刻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刷到體力用完時,三井唯看到時間也不早該休息了。
她将跡部的筆記本還給跡部,說了些自己的想法。
兩人也是第一次正式談論起跡部的設計作品。
筆記本上的構思很巧妙,雖然只是草圖畫的也不算精美,但每一幅,旁邊都附上了華麗的詞藻描述。
跡部的祖父反對跡部研究這些東西,前幾年只是敲打幾句,因為跡部該學的東西都學得很好,他也只當這是他一個多餘的愛好,從來沒想過會發展成他未來的副業甚至是主業。
證券公司的繼承人一邊看股票K線一邊看新款女裝,跡部秀吾就覺得渾身汗毛倒豎。
他深知自己的孫子是組織者,統籌的是一個大局,在這個過程裏從來不會親力親為那些細化的東西。
于是他施加壓力,中斷了所有和跡部景吾有合作的公司,讓他處處碰壁,猶如保留了他的腦,卻斷了他的手腳。
人有腦無四肢便只能思考,不能行動。
長此以往,思想沒有行動作支撐,沒法量化,看不到希望,便慢慢擱淺了。
一腔熱血也會被時間沖淡,輕而易舉就冷卻了,也就不提了。
但他到底是小瞧了跡部景吾的耐力。
他孫子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輕易認輸的人,可以一次一次地去撞南牆,只要南牆後面有他認定的東西。
後來跡部秀吾只能妥協,放松對他的限管,只要不影響他的學業和繼承家族事業的決心。
但跡部景吾自己反而拒絕了原先那些設計公司,任憑對方如何道歉,他也再不合作。
不是生氣,他的氣早消了。他才不會為了那麽無聊的事生那麽長時間的氣。
他只是覺得一被他祖父施壓就寧願毀約失信的人,別說合作了,就是當他的對手,他都覺得臉上沒光。
昨天可以因為他祖父違約,以後也可以因為別人而違約。
他不喜歡沒有骨氣的人,何況他可以找到更優秀的合作方。
他永遠值得更好的。
在恩師芙莎繪的指導下,他從創作理念,這些年的感悟,一點點梳理,一點點回憶自己的初衷。
心中有了大概的雛形。
……只是缺少具有震撼力的展示方式。
普通的發布會要想取得轟動的效果,不是請國際名模走秀就是請國際巨星到場坐鎮。
這兩種,跡部都請得起,都做得到。
可一旦這麽做,所有的目光都會集中在模特和明星身上,沒人會去注意他的産品。
大家看的是跡部景吾的嚎氣,而不是跡部景吾的才華。
辦一場喧賓奪主的party,只是徒增笑料罷了。
可不請名模和明星,誰會來看呢?
連觀衆估計都沒有,只有親朋好友到場。
那樣連徒增笑料的機會都沒有。
即使沖着他的名聲來看,也真的是來看展秀的嗎?
他想得頭有點疼,但沒有想到什麽好主意。
三井唯将下午看到的樹影随風在白床單上晃動的場景描繪了出來。
她語言表達能力有限,說的有點雲裏霧裏。
但跡部聽懂了。
他需要的是震撼的,吸人眼球的方式。
何為震撼?不走尋常路,讓觀衆內心受到強烈的沖擊。首先,必須是視覺沖擊。
眼睛長在最前面,先看到了,受到了視覺沖擊,才會有興趣去了解背後的故事。
才有後面的事。
他想到過全息投影的技術,運用在展秀上,必然能創造出吸人眼球的場景。
但他卻沒有三井唯想得那麽大膽。
這家夥竟然想把全息技術運用在衣服上。
“比方說,春有櫻,夏有蟬和煙花,秋有紅葉,冬有雪,這些不同的場景如果投射在衣服上,在影像裏再做出邊邊角角的套裝模板,就像我以前做的那些玩具球一樣,不是應該就能實現快速換裝了嗎?有一點像我在中華街看到過的中國京劇裏的變臉。”三井唯想了想,又說,“畢竟現實生活中能瞬間換裝的就只有怪盜基德了。但那樣的話,人人就可以體驗一下當怪盜的感受了。”
“……可是那樣,還樣畢竟沒有實體的東西。”
”沒關系,就當展秀是免費試穿,等看中了再下單訂貨也不遲,先收一筆訂金,交貨了再付尾款。否則做了一大堆衣服賣不出怎麽辦?你要自産自銷冰帝人手百件嗎?人力物力的成本是必須要考慮和核算的問題。這樣即使人家臨時不要東西了,我們也有訂金可以拿,貨品能賣就賣,不能賣就印刷logo和鼓勵的語言,作為物資捐贈給北海道的貧困地區或者被臺風侵襲的地區,這可比送千紙鶴給災區有實際意義多了,而且也算是免費的廣告了……”
三井唯說着說着,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得意忘形到在跡部面前起滔滔不絕起了做生意的事。
……丢人,跡部商人世家,能不懂這些?
她在班門弄斧個什麽勁?
跡部倒是聽得很專心,并沒有取笑她。
“抱歉啊,都是我想象的,其實估計沒有什麽實際價值。”
“雖然不具備太多的可行性,但是謝謝你,三井唯。”跡部望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謝謝你,願意替我着想,你的建議對我來說很重要。”
此刻的跡部誠摯而坦然,甚至連名帶姓的稱呼她,沒有任何調笑和不耐煩的意味,沒有把她的話當成笑話聽。
是真的聽了進去,并認真考慮了。
她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鼓勵,繼續說着自己的想法。
從天上遙遠的星辰,到海洋裏的生物,太陽黑子,哈雷彗星,到日本歷史,再到生态環境中的各類生物,似乎每一樣都能被用上,幫助人們更好的理解生活,理解自我,理解自然世界。
她不善言辭,說了平生最多的一番話。
盡管她知道也許一條都不能幫上跡部,但她還是從他那裏感受到了深深的尊重。
她不善言辭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沒人要聽她說話。
她的建議和想法對別人來說不重要。
三井奈奈子從來不問她想去哪家游樂園,三井禦人也不會問她想去哪所學校,三井壽變成不良少年也沒有通知她,沒人會和她商量。家裏大小事務,都輪不到她做主。
輪到她做主的,又根本無人過問。
甚至連三井奈奈子和三井禦人離婚都沒有通知她。
她很想問他們究竟有沒有把她當做家庭成員看待,或者……有沒有把她當成一個完整的人看待。
榊太郎打電話懇求她接受奈奈子的道歉,請她原諒自己不算靠譜的父母。
她拒絕了。
她坦白說,她可能一輩子沒辦法原諒他們。
畢竟連身體上的傷疤都沒有全部消失,就更別提心靈上的創傷了。
看到三井禦人伸出手,她能想到的是他會抽她會揍她,而絕不是撫摸。如果是撫摸,那手上肯定有硫酸。
——你看,都變成這樣了,何必再提原諒呢?
但是此時此刻,她看着跡部的眼睛,突然決定不計較了。
是不再和自己計較了。
是不再和生活計較了。
生養之恩,會以金錢的方式報答,他們曾為她付出這些,她一定會還。
但今後是哭是笑,都和他們無關了。
跡部不知道三井唯心中強烈的感受,只覺得夜已經深了,他該讓她休息了。
他摸了摸她細軟的頭發,說:“這事不急,你慢慢想,我們改天再讨論,我也把我的思路講給你聽。”
“……嗯。”
他向門口走去:“那晚安了,唯。”
三井唯看着他離開,目光落在桌子上她今天戴的那頂遮陽帽上——那是跡部讓給她的。
他大爺那麽愛美,注重防曬,還是毫不猶豫把帽子戴在了她的頭上。
連瓶蓋都是擰開了才把水遞給她。
他一伸手,她就知道他會撫摸她的頭發和臉頰,以最溫柔的方式。
“跡部——”
她在跡部走到門口時,沖過去從背後抱住了他,狠狠地抱住了他,臉埋在他的衣服上。
跡部停下腳步,任由她抱了片刻,半開玩笑道:“既然你這麽不舍得分開,要不本大爺今晚就留這裏吧。”
“跡部——”
“算啦,床太小,要是兩個人睡塌了,明天要被笑死。”
“跡部——”
她不說別的話,只是重複着他的姓氏。
“怎麽了?在島上一個人不敢睡嗎?那我去叫桃井過來陪你睡。”
“跡部——”
“不要她嗎?那我留在這裏看着你睡着再走吧。”
“跡部景吾——”
她叫了他完整的名字。
“我喜歡你。”
——跡部景吾,我喜歡你。
空氣停滞了很長時間。
跡部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但他發現等到這一刻,自己竟然出奇的平靜。
他慢慢轉過身,眼裏帶着溫和的笑意。
“終于被本大爺華麗的美貌征服了嗎?啊嗯?”
他伸手捧起她的臉,看到她眼睛紅紅的,有水光,剛才肯定哭過了。
并且還有再往下落的趨勢。
“女孩子的眼淚,只能喜極而泣……好吧,雖然向我表白也是件喜事,但我真的不太想看到你哭。”
他捏住她的兩邊嘴角,輕輕往上提了提:“來,給本大爺笑一個。”
她聽着他頗有街頭流氓風範的經典臺詞,慢慢的,慢慢的,終于露出了笑容。
幸村說的沒錯,真正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真的不用練習。
作者有話說
潛水的不出來寫點評論就就就氣哭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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