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善人
只要再走幾步就會看到孤兒院了。但夏蓉現在沒心情去看望孤兒院的媽媽和朋友,身邊有一個人手需要盡快的消毒包紮。“你看,就是這。還是老樣子。”夏蓉心寬地看着眼前一間店面。裏面的燈還亮着,說明還在營業,門口的玻璃上貼着殘舊的紅色十字圖案,只要這個圖案才表明這裏跟醫療有關。
這只一間不起眼的店鋪,退色的紅色十字,模糊不清的玻璃,好像灰色,又好像綠色。連門上的木漆也剝落成了一條一條風裂的樣子。門口還放着煤餅爐時,爐子上燒着水。水開了,氣泡翻着壺蓋子。夏蓉把越文昊撇開,只身推開門,文昊正想問,他該不該進去時,夏蓉就拿着熱水瓶,把水壺中的熱水倒入熱水瓶中,又在一邊的水龍頭裏接了水,把水壺放回到煤餅爐上,水壺底上的點濕氣遇到炎熱的煤餅爐,發出“吃吃”的聲音。文昊皺了皺眉,好難聞的味道。
夏蓉反而笑了,“快點進來吧。我想你會嫌這裏小。也沒大醫院裏幹淨。”
“不,不是的。”文昊很想說,再髒的地方他都見過,更何況這裏還是一個小小的醫療所。只是煤餅爐的味道讓他很不喜歡。他那健全的手捏着鼻子跟着夏蓉走到醫療所裏。
夏蓉把手裏的熱水瓶往門邊放好,裏面正如她所說的,看過去所有的東西都好像蒙了一層灰似的,髒兮兮的。但是地板很幹淨,連點水漬也沒有。仔細看,這裏東西不是髒,只是都舊了。看樣子,都有些年數了。越文昊不太生病,就算有些小毛病也不會去醫院。大醫院裏他也去過,那裏很吵,亂哄哄的。其實也不完全幹淨。
“你坐,我把老醫生叫出來,他有些耳背,聽不見別人叫他。”
夏蓉離開後,越文昊更加仔細地看了看這裏,還摸了摸了自己要坐的凳子,真的只是舊了,漆都掉了,露着裏面年久的白木色。其實這裏,他看看四周,與其說這裏是個醫療所,更像是某個老人家的家,但這裏沒有黴味,是淡淡地消毒水的味道。靠着他跟前是一張桌子,桌子上壓着一塊玻璃板,玻璃板下有很多照片。每張照片裏人都很多,不知道是什麽照片。桌子上還放着一些行醫用的工具,消毒水,酒精棉花和其他一些東西。還窗邊還放着一盆吊蘭。
再看牆上也挂着一些照片。文昊這才仔細看看這些照片,每張照片裏都有一個人,從年輕到年老,他周圍的人不停地變,都是一些孩子笑得天真爛漫。好像是在某個小學裏。越文昊正疑惑着,背後傳來蒼老有勁的聲:“就是這位年輕人嗎?”
越文昊看到白胡子老醫生,穿着整潔的白大褂,白大褂上還有補丁,看得出白大褂用心洗過,還漿過。“你好。”越文昊很有禮貌地問候。
“聽說你傷到手了?伸出來我看看!”白胡子老醫生戴着厚厚的老花鏡,但越文昊仍感覺他的眼神很犀利。但而對于老醫生說的話不由得聽着,對産生了莫名的尊敬。照着老醫生的放在,乖乖地伸出受傷的手讓他看。“你包的?”老醫生嚴厲地問夏蓉。
夏蓉不好意思地點頭,“是我包的。血止了吧。”
老醫生看着越文昊手上的傷,說了句:“這可不是擦傷的?”
夏蓉頓時一聲不吭。越文昊猜測得出老醫生一定先問過他的手為什麽會受傷,大概夏蓉沒有講真話,可能是不想說吧。他到覺得沒必要隐瞞,就對老醫生說:“都是我自己弄的,不關她的事。”
“我可沒說關她的事!年輕人!”老醫生抓起越文昊手,先往和上塗碘酒消毒。碘酒讓越文昊傷口處澀得更加的痛。
“老先生,你輕點,痛的。”
“痛!痛就好好對自己,體之發膚,受之父母,不是用來自我虐待的!年輕人!這點痛也忍不住還怎麽做人!人生要遇到的困難遠比這個痛要多得多。就不行了嗎?”老醫生說話一直低着頭,他的頭發都是白的,和他身上的白大褂一樣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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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文昊再也不敢輕語。只是用力強忍着痛,老醫生說得對,人生要遇到的困難遠比這個要痛了,他不是沒有經歷過。現在生活好了,反而忘了曾經的痛嗎?這點痛算得了什麽!他忍得住。他看着老醫生塗完碘酒,仔細地包紮好。“謝謝。”越文昊心裏有東西濕潤了,有多久沒有這種溫暖的感覺了。連心都快死了……
“要謝就謝她!”老醫生指的是夏蓉,“長這麽大第一個帶男人讓我看,還是不會愛惜自己身體的男人。蓉蓉,你的眼光不行!”
“不會,我很好的!”越文昊急得脫口而出。
換來夏蓉羞愧地低下頭。
“老先生,我想問問這些照片上的人都是你的什麽人啊?”他指玻璃板下的,還有牆上的照片,“中間的那個人就是你嗎?”
“對,是我。這些都是我朋友。”
“朋友?”越文昊不敢相信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會是這麽多小學生的朋友。
“我知道,這些都是老醫生去看望那些孩子們時拍得照片吧。都是貧困山區的小孩,對嗎?”
這個輪到越文昊不懂了:“貧困山區?”
“老醫生把自己行醫所得在大部份都損到貧困山區建希望小學。希望那裏的孩子都有學上。老醫生很偉大呢。”言語裏夏蓉很尊敬老醫生。
但越文昊卻問了一句:“你以前做過壞事嗎?”
夏蓉不解:“文昊,為什麽你要問老醫生這個問題?老醫生只做善事,四周知道的人都說他是大善人,怎麽會做過壞事呢?”
“老朽一生行地端,坐地正,光明磊落。”老醫生看着照片說,“我留下這些照片,只是想讓看到的人也激起仁善之心,去幫助需在幫助的人。這些孩子都是最可愛的人,生于貧困也只是命,我所能做的,只是盡自己所能的幫助他們。為什麽你為認為我以前做過壞事?什麽樣的壞事在你眼裏需要用做善事來悔過嗎?所有做善事的人都是在悔過嗎?”
“可,可什麽要幫助不相幹的人。”
“當我認為自己很不幸時,可曾會發現,其實世界上還有更多更多比自己不幸的人。當你感到幸福時,有沒有想過幫助那些不幸的人。”夏蓉就是在說她自己,她是一個不幸的女孩,當她快要絕望時,遇到了世界上最最好心的叔叔,沒有恩人叔叔,就不會有今天的夏蓉。“還是你從小就過得很優越。而不知窮人的苦呢?其實他們要求得很少。而你能付出得很多。”
越文昊又能看到另一個夏蓉。
“年輕人,真正的善人根本不會在乎一個人的好壞。只要他肯做善事,哪怕是贖罪。年輕人,你做善事嗎?”
“我?”越文昊想他該如何做善事,才想起自己口袋裏還一張錢,就把錢掏出來交給老醫生,“對不起,身上只有這點錢了。”
“你不是要請她吃飯嗎?”老醫生看了眼夏蓉,看樣子夏蓉對老醫生講了不少啊!
夏蓉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越文昊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收起那張錢。
“強求得就不叫做善事,發善心。真正的善心不在乎錢多錢少,只要有一份心意,比什麽都重要。”
越文昊沉默着,想了一會兒,才說:“老先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讓我受益匪淺。謝謝。這錢,我還是先留着請夏蓉吃晚飯,到現在我們還沒吃飯。老先生說的事,我會考慮,可以的話,給你拉個合夥人來。人家比我有錢多了。”越文昊看着夏蓉,笑了笑。夏蓉馬上就明白越文昊說的人是誰了。只是他會答應嗎?
“謝謝老醫生,我們就不打擾了。再見。”越文昊很有禮貌的告別,夏蓉也說了再見之後,跟着文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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