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獨處

“夏蓉,你醒醒,夏蓉,醒醒!”

夏蓉突然被人搖晃着身體叫醒,正當她驚惶失措地想大聲尖叫時,才發現叫醒她的人是越文昊。她也感到自己的額頭已是大汗淋漓。“出,出什麽事了。”她看到越文昊坐在她身邊,方晟霖也坐在對面看她,只是這一瞬間,她突然感到似曾相識,也許是剛才光影在她記憶中的殘留,不知過去的什麽時候,方晟霖也這樣看着她,他的身連還有文昊。

看到她驚恐未定的樣子,越文昊安慰似地說:“剛才你睡着了吧,做了惡夢嗎?”

“惡夢?”她呢喃着,那是惡夢嗎?她一直記不起空難那天在飛機上發生的事,卻在夢鏡裏出現了嗎?看不清臉的媽媽,同她說話的後坐男孩,還有男孩的父母,這些都是夢,還是曾經的真實,她也不知道。“我在做夢嗎?”

“對,你在做夢,看樣子,一定是惡夢,你一在叫你媽媽,媽媽。怎麽,是不是想媽媽了?”越文昊輕笑着。“你夢到媽媽了嗎?”

但夏蓉說話時卻一直看着方晟霖,他的沉默不語讓人害怕。“我夢到空難那天的事……”

“是嗎。”越文昊看着夏蓉,知道她在看方晟霖。

“以前我都不記得空難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算做夢也從沒有做到過,可是今天卻突然夢到了,夢到我媽媽和我一起坐在飛機上,我後面還坐着一個小男孩和他的父母……”夏蓉仔細回憶,可再也起不起其他,更想不起那個男孩的名字。

方晟霖突然問了一句:“你還記得男孩的名字嗎?”

夏蓉疑惑着搖搖頭,“不記得了。可是我總覺得我應該想起他的名字。”

“我知道那起空難,死了很多人吧,聽說只有兩個孩子大難不死,活了下來。夏蓉就是其中之一,而另一個——”越文昊正想說另一個人是誰,可是方晟霖卻叫住了他。

“文昊。去看看餐車有沒有什麽吃的,叫人送到這裏來。”

“好的。”越文昊不舍得離開夏蓉。

一個包廂裏只剩下夏蓉和方晟霖。自從上次在露臺之後,夏蓉盡量避免和方晟霖單獨相處,只要兩個人沒有語言,面對面看着,她就會覺得尴尬,會想那天的事,不由得連目光也會往他的嘴上移動。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那麽在意呢?可是看他卻一臉的平靜,應該對那天的事早就忘了吧。只是自己多心……

“你……”方晟霖才要說話。

夏蓉就結結巴巴地說:“是,是,方總還有什麽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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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沒人的時候可以叫我晟霖。”

他話音剛落,夏蓉好像渾身被刺一般,原來他是記得的。瞬即她的臉變得通紅,慌裏慌張地垂下臉不敢再看方晟霖。“是,是,晟霖。”她不敢輕易地叫出方總的名字。他比她大四歲,還是她的老板,這樣叫他好像有些親密了些。

“你還記得什麽,關于空難?”

夏蓉只會搖頭。

“真的不記得了嗎?比如之後的什麽事,救緩的時候會很亂吧。”看他說話的樣子,好像別有用心。在套她的話嗎?還是一般人對于空難幸存者特殊性經歷的好奇心?夏蓉看着方晟霖時,方晟霖卻把頭扭開,去看窗外。

“這個,我不記得,我再醒來時,只知道我要醫院裏。”夏蓉對天在醫院裏的事也記得不是很清楚,畢竟那時還小,印象再深刻這麽多年過去也會淡忘。

“是這樣,是可怕的經歷吧。”

夏蓉反笑了笑:“幸好我不記得太多,如果一直記着,反而怕天天做惡夢。還好,我到了孤兒院之後受到白秋媽媽和院長媽媽的照顧,大家都對我很好。”但她的笑容不夠真實,方晟霖看出來了,她在用她的笑容掩蓋她的辛酸。“還有我的恩人叔叔……”夏蓉突然想到方總應該是認識她的恩人叔叔的吧,不然她怎麽會輕易在仁博找到工作。“方總!”夏蓉嚴肅地問。

“叫晟霖。”

“是,晟霖,你認識我的恩人叔叔嗎??”夏蓉滿懷期望着看着方晟霖,她能進仁博不就是她的恩人叔叔打通的路。她曾對越文昊說起過,可是文昊好像對此事一無所知,不然文昊早就說出那人是誰了。“就是介紹我進來工作的人,你,認識嗎?”她想方晟霖一定知道。

可是方晟霖只是無情地說了句:“不知道。”

頓時她洩了氣,還以為會知道誰是她的恩人叔叔。“我想大愛都對我那麽好,我也想為別人做些事。”

“才想跟我們去山區嗎?”

“嗯,對,就算是盡我的綿薄之力也好。”

“你真是個好女孩。”

被子方晟霖誇得,夏蓉馬上低下頭。差得不敢擡頭。“謝,謝謝方總誇講。”

“叫我名字。”

夏蓉很難為情地輕聲說了句:“謝謝晟霖。”

方晟霖輕聲嘆氣,她是該謝他的,她該謝的何止這些。“給我講講你在孤兒院的事,怎麽樣?”

“孤兒院?噢,在孤兒院裏我被照顧得很好,我想大概和恩人叔叔的資肋也離不開關系,方——”她差點又想叫他方總,才想起他一定要讓她在沒人時叫她名字。“晟霖,人不都這樣嗎?看在錢的份上。”

“錢真是個好東西。”方晟霖幽幽地說了句無頭無尾的話。他躺下,聽着夏蓉接着講孤兒院裏的事,時不時他也會插一句,但還是夏蓉講得多,他只是聽着。

她講到了白萱,白管媽媽,院長媽媽,還有每年生日時收到恩人叔叔寄來的禮物。在她的講述中,他的恩人叔叔就是最神奇的好人,什麽事他都能預先知道,為她排隊憂解難,就像她的及時雨,雨不大,但總是到好處。她很想見見她的恩人叔叔,當面表示感謝,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就是沒有見過恩人叔叔。他的恩人叔叔低調,神秘,從不留下蹤跡。

“如果你見到你的恩人叔叔,你起對他說什麽。”

夏蓉的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頓時看得方晟霖驚呆了,原來她真心笑起來,美得無法形容。她的笑,美得讓人心醉了——只是——“我對會恩人叔叔說,謝謝你,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好人!”

方晟霖冷笑着:“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麽好人!”

“方總你不是好人嗎?”夏蓉一時性急又叫他方總。

但這次方晟霖沒說什麽,只是冷嘲熱諷似地笑着:“我是好人?哈哈……”他的笑聲讓夏蓉感到毛骨悚然,他怎麽了,為什麽笑得怪裏怪氣,仿佛笑裏包含着另一層意味。“但願吧……哼哼哼……”他笑時斜着眼睛看夏蓉,看得她後背的寒毛都是根根倒立。“好人就是有好報嗎?”

沒想到他這會樣問。夏蓉一怔:“當然,好人當然會有好報。”

“哈哈哈……”他笑得更加的放肆,“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他話的裏透着可無奈何的絕望。

夏蓉更加恐懼他的這種笑音。“方總……”

“叩叩叩。”

越文昊在外面敲敲門。夏蓉去給他開門,他正端着飯菜笑嘻嘻地進來:“你們說了什麽,為什麽我進來時就不說了。”

“肚子餓了。吃飯。”方晟霖大大咧咧地從越文昊手裏接過托盤往往小桌子一放,對着越文昊又說了一句:“菜都有些涼了。”

文昊說:“走過來,路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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