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疏離 他的阿随不願對他敞開心扉了……
覃朝回店裏的時候,随歌正忙,他沒打擾自然地坐到了她的斜後方,擡眼便能看見她。
來紋身的是一對年輕的情侶,女朋友坐在一旁眼神滿是心疼地看着正在進行的男友,嘴上不忘嗔怪:“都說了不用你用這種方式證明什麽。”
“疼的還是你自己。”
話聽起來像是責怪,可旁人聽起來更多的倒像是甜蜜。
男生嘴角似乎是因為疼有些微微打顫,不忘自然地笑着調侃女朋友:“乖乖,我不疼,再說了我要真疼了那乖乖不心疼嗎?”
女孩擔憂的神情倒因為這句話有些放松,羞于店裏還有其他人,臉上不自覺有些泛着紅意,小聲嚅嗫:“亂說什麽呢。”
許是覺得兩人間湧動的情緒覺得有些可愛,随歌見勢嘴角不自覺地挂上一抹淡笑。
“姐姐,能不能就再輕一點點,他怕疼。”
女孩不好意思地張口小聲看着随歌道。
随歌唇間的笑意似乎更明顯了,手上的動作愈加輕柔,輕聲道:“好。”
細軟的聲調像是浮過平靜水面的一陣輕風,老板娘盤着的絲發微微垂下來一绺,搖曳生姿,自然般地蕩起漣漪,擾的人心裏一陣波瀾。
“姐姐你好美啊!”
女孩似乎是有些看呆了,沒忍住直白地誇了一句。
坐在側後方的人眼神都有些炙熱,覃朝見不得這樣,他容易克制不住自己蠢蠢冒出來的暗到骨子裏的劣念。
是啊,他的阿随自然是美。
還有更美的只不過那些只能是他一個人獨享的,想想都讓他覺得渾身血液都變得湧騰鮮活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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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歌穿的是旗袍,盡管裏面有內襯,可忙着的時候總是喜歡搭一條薄毯子在腿上,是尊重也是應該的。
正要進行下一步,卻發現手邊的消毒繃帶用完了,随歌掂起來毯子就要起身,卻覺得肩膀驀地被使力按了下去,緊接着熟悉的聲音便在後身處響了起來。
“是要拿什麽?我去拿。”
覃朝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上來,還要幫她的忙。
随歌沒多想,只擔心他找不清楚,便自然道:“不用,你不熟悉,我去拿就好。”
說完便繼續要起來,可肩膀上那陣力氣卻更大了,暗自較勁地似乎不想讓她站起來。
随歌輕皺了眉頭,像是習慣了,心裏微嘆,他這又是鬧什麽?
沒和覃朝繼續争,他拿便拿吧,順着他的意就好。
覃朝在随歌說完後便去了,拿回來消毒繃帶後又若無其事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一副什麽事兒都沒有的樣子,只是随意地瞥了那兩人一眼,而後隐隐盯着随歌那安安穩穩放在腿上的毯子,心滿意足。
臨結束時,女孩不放心地問了好幾遍注意事項,随歌臉上挂着笑耐性地一一回答,到最後還是
她男朋友看不下去,摟着她的肩膀無奈道:“好了,就紋個身你男朋友還沒那麽嬌氣呢。”
女孩還想問也似乎察覺到自己是有些話多了,摸了摸頭發對着随歌笑了笑。
走出門随歌送了人兩步,那女孩突然轉過了頭湊到她耳邊悄聲暗笑道:“姐姐,你男朋友好像真的很喜歡你呢。”
這話似乎有些沒頭沒尾,可随歌也沒機會再說些什麽兩人便走了。
“阿随。”
後身傳來說話聲,不知道為什麽随歌竟聽出來夾雜着絲絲怨氣,她轉過身子走了過去。
“你很喜歡她們?”
覃朝不等人走過來便迎了上去伸手圈着她的腰肢,話語間噴灑的熱氣悉數落在了随歌的耳邊。
随歌一時間沒深想,嘴角彎了彎如實道:“小姑娘是挺有趣的。”
“沒覺得。”
冷冷又倔強的話說出來,再加上眼前人臉色不算好,她這才有些反應過來,可也不免微微驚訝,試探道:“這是吃酸味兒了?”
覃朝沒說話,眼神直勁兒地盯着随歌,表情不可言喻。
還真是,随歌頗有些無奈,也覺得有點好笑,摸了摸覃朝耳邊微長的碎發哄道:“小姑娘的醋你也吃啊,我們阿朝可是個男生,該大度點。”
覃朝順從地被撫着,卻不認同随歌的話,冷哼一聲沒回答。
是個男生又如何,有關随歌的一切他都大度不了也不願意。
随歌是個美人,美得女生都被她勾的喜歡直誇,尤其是身着旗袍搖曳,更添絲絲韻味,不是旗袍襯美人,倒該是美人襯了旗袍。
他想把這一切所見的最好是能藏起來,卻又怕過分暴露的心思讓她懼怕。隐隐暗了眼神,頭依偎在随歌的安撫下忍不住貪戀,嘴上故作正常道:“能不能以後少穿旗袍?”
随歌的手一頓,眼神也微變,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一時間無言。
覃朝心下有些發慌,是她覺得自己管得多了嗎?擡起頭瞧着眼前人,像是解釋地補充道:“我是怕你工作的時候會不方便。”
随歌看着男生認真的眼神,兩人大概是對視了有兩三秒的時間,她生硬的表情強行扯上笑意,恢複如常道:“沒什麽不方便啊,不用擔心的。”
阿随她不願意啊。
覃朝眼神暗沉,卻也不想再提一次,他不想惹得随歌一點不快。
“那不影響就好,我們家阿随穿旗袍真漂亮。”
男生的語氣滿帶讨好和愉悅,随歌本該是開心地調侃他嘴裏花話多,可此時卻也笑不出來。
她喜歡旗袍嗎?怎麽不喜歡,可穿旗袍到底真是只是因為美嗎?她說不清。
母親生前最是喜歡旗袍,即使是後來精神出了問題卻也一直惦念着每天要穿着自己最喜歡的旗袍,打扮的精神十足。
随歌記憶力最清晰的畫面莫過于兒時标致的南方姑娘穿着新做的淺色調旗袍,語氣輕柔舒緩,站在随歌面前問:“歲歲,媽媽這身漂亮嗎?”
那時的随歌總是不遺餘力地誇贊:“媽媽穿旗袍是最美的!”
“就你嘴甜!”
“那等歲歲大些了和媽媽一起穿好不好?”溫柔的聲音滿懷喜悅更多的又是寵溺。
小随歌樂的歡喜回答:“好,歲歲也喜歡旗袍,等歲歲大了要和媽媽穿一樣的!”
只不過那時候的約定再沒機會實現,她大了可以穿旗袍了,卻再也不願意碰淺色的旗袍了。
打從親眼見了母親倒在血泊中,身上儒氣的淺綠色旗袍被鮮血侵染成了重重的深墨色,随歌便不喜歡淺色了,覺得那是最懦弱無力的色調。
她的衣櫃裏也因此皆是深色調,那才能時刻讓她記得母親,記得母親那時的絕望。
随歌很少去深挖過往的事,畢竟人總是不願回憶起痛苦,可一旦想起來又覺得恨,垂在兩邊的
手不知道什麽時候都被攥的發青。
覃朝察覺到随歌不對勁兒,眉間皺緊,輕聲喊了句:“阿随?”
陷進過往情緒裏的人猛地被叫了回來,雙手驀然松開,下意識地嗯了一聲,接着倉皇掩飾神情,直視着眼前人幽暗的眼神,故作無異道:“怎麽了?”
“沒事,看你沒應聲想叫叫你。”
覃朝心下有疑卻也沒表現,語氣自然。
随歌松了一口氣,還好阿朝沒看出些什麽,畢竟她還沒想好怎麽回答他。
“中午想吃什麽?”
“清蒸魚吧,我記得你喜歡,好久沒做給你了,那我去做。”
随歌自顧自的說了很多,沒給覃朝留張口的機會,說完便轉身走開了。
覃朝愣了愣虛擺在半空中的胳膊,只覺得心裏也滿是空落感,他想抓些什麽卻死活也抓不住。打從前幾天起開始的,說不出的煩悶梗着,難受極了。
他的阿随不願對他敞開心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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