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路與非看着這一幕,想說些什麽,計澤的目光已經看向他。

他懷裏抱着方翼,手指溫柔地摩挲着他的脊背,凝視路與非的眼神卻是極冷。

“小周,你留在這裏處理之後的事,我帶方翼先走。”

“是,老板。”

餘光瞥見腳下的黑衣男還在不安分地掙紮,小周啧了聲,用力朝他的臉踹了一腳。

“計……計老師……”

眼看計澤抱着方翼要離開,路與非連忙跟上去。

“有事嗎?”

計澤冷冷看着他,目光銳利,隐隐帶着一絲嘲諷,仿佛已經洞穿了一切。

“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方翼……”

聽到路與非的話,方翼揪着計澤的T恤,手指用力扣緊。

計澤冷笑了聲,連個眼神都懶得給路與非,抱着方翼大步離開了401房間。

“計先生,今天酒店發生這樣的事,我非常抱歉,我們真的對此毫不知情……”

候在外面的值班經理亦步亦趨地跟上來。

“我會跟警方說明一切情況,我保證——”

“警方那邊我帶的人會處理,你們唯一要做的是絕對保密。”計澤打斷他。

“是是,我們肯定會保證客人的隐私。今天的事不會對外洩露一星半點。”

計澤沒心情跟他周旋,徑直進了VIP電梯,去地下停車場。

他把方翼放在後座上,駕車駛出了酒店。

方翼小心翼翼地坐起來,突地想到什麽,把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摸了一通。

糟糕,他給計澤買的袖扣不見了。肯定是跟那個人渣纏鬥時掉在了酒店房間!

“哥……”

方翼扒着後座椅,試探道:“我掉了東西在酒店,能回去拿嗎?”

計澤側臉緊繃,目光看着前方的道路:“不行。”

“可是我掉的東西真的很重要——”

“小周會幫你取回來,你不用管了。”

方翼聽出他語氣裏的不悅,他“哦”了聲,悶悶地靠回座椅上,給小周發了條信息。

計澤從後視鏡裏看到方翼沮喪的臉,目光掃過他脖頸上的淤青,眸子動了動。

“抱歉,我剛剛語氣太重了。”

他面露懊悔。

“沒有,我知道你是擔心我。”

方翼裹着他的襯衣,真誠道:“謝謝你。”

“跟我還用提謝字?”

不止方翼心有餘悸,計澤同樣後怕得不輕。他不敢想象,他要是再晚一步趕到酒店,要是那個人渣真的對方翼做了什麽,他會不會直接把人給打死。

“路與非讓你去救他的?”

計澤是何等聰明的人,稍微一聯系路與非的态度,就猜到了前因後果。

方翼“嗯”了聲。

計澤黑眸眯起:“路與非在圈子裏混了這麽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什麽場合有潛在危險。他進那個房間,是自己主動的吧?”

方翼艱難地“嗯”了聲,他怕計澤對路與非有什麽成見,解釋道:“其實他也有苦衷,之前他一個定好的男二被人截胡了,對方有資本有金主,他可能是一時心情郁悶,才想不通走上了歪路。”

“他走歪路那是他的事,可他不該把你也扯進去。”

計澤語氣冷冽。

“他明知道是這種危險的情況,可怕影響自己的公衆形象,不報警,不找經紀人,但卻把你叫去,背後到底是什麽用意?”

“這種人以後最好不要來往。”

方翼抿了抿唇,沒有反駁。

黑色路虎停在計澤家的地下車庫。

這是方翼第二次來這個地方。想到上次來這兒的場景,他心底多少有些忐忑。

“還愣着幹嘛,下車。”

計澤開了車門,朝他招了招手。

方翼這才從發呆中回過神來,他下了車,跟着計澤上了電梯。

穿過空曠而偌大的客廳,一直走到計澤的卧室。

計澤從衣櫃裏摸出一套睡衣,遞給他。

“先去洗個澡,我叫家庭醫生來給你看看。”

“好。”

方翼連忙捧着睡衣進了浴室。

方翼足足洗了一個多小時,才慢吞吞地從浴室裏挪出來。

家庭醫生已經在客廳等了,是個戴着眼鏡的斯文男醫生。他看到方翼脖頸和手腕上的淤青,表情頓時十分古怪。

“阿澤,我不知道你現在還有這種愛好……”

“這跟計澤哥沒關,是我自己遇到了危險,被人綁了的。”

方翼趕緊為計澤辯解。

計澤翻了個白眼,朝醫生道:“別廢話,你趕快給他看看,有沒有什麽傷。”

“我知道。”

醫生打開藥箱,讓方翼躺在沙發上,把他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邊。

“脖頸、腳腕、手臂有一些軟組織挫傷,問題不嚴重。腹部和腰側可能被撞擊過,按壓會有痛感。總體而言問題不大,我開點活血化瘀的藥,你先在家裏好好休息幾天,別做劇烈運動。”

方翼乖巧地“嗯”了聲。

“跟人打架了?”

醫生問他。

方翼瞥了眼計澤,沒說話。

“算了,病人的隐私我不會過問。”醫生把單子開好,交到計澤手上,一臉促狹道:“好久沒看到你家裏有別的活人了。”

計澤嘴角抽了抽,“你不是還有手術要做嗎?忙就趕緊回診所吧。”

“行行行,我不在這兒當電燈泡。先走了。”

醫生起身開始收拾藥箱。

家庭醫生一走,客廳裏便只剩方翼和計澤。

桌上有兩瓶跌打損傷的藥膏,方翼有些傷口看不到,只能讓計澤幫他塗。

“脖子再仰一點。”

“唔……”方翼艱難地昂着脖子,計澤手上的棉簽不知擦到了哪一處,他俊眉微皺,輕聲道:“痛。”

“我輕點。”

計澤手上的動作又柔和了些。他垂着眼睫,認真而仔細地把方翼全身上下的傷痕都塗了一遍藥膏。

擦完藥,計澤的臉又冷下來。

“下次還敢這麽沖動嗎?明知道不對勁,也不跟我說一聲?”

“你不是才殺青嗎,我怕你事多,不想麻煩你……對不起。”方翼心虛道。

何況,你現在的身份只是我的老板。這句話方翼藏在心底,卻不敢說出來。

計澤“啧”了聲,他揉了揉方翼的腦袋,輕嘆了口氣。

“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嗯。”

方翼忽地想到什麽,眼睛發亮地看着他:“你餓不餓,我可以做飯給你吃。”

“行了你,去卧室好好躺着,睡一覺,我去做飯。”

“噢。”

方翼戀戀不舍地進了卧室,進去前,還不甘心地轉頭看了眼計澤。

“真不用我幫忙嗎?”

“不用。乖,去睡覺。”

方翼臉紅了紅,乖乖上床躺着了。

**

廚房裏。

計澤有些手忙腳亂。從小到大,他都很少下廚,只會做些簡單的面條和炒飯。家裏有保姆,外面又有助理全程照顧他的飲食,他根本沒操心過吃飯的問題。

煮好面條後,看着案板上的瘦肉和辣椒,他有些犯難。

他口味清淡,這種菜基本從不做,可他注意到方翼似乎挺喜歡湘菜,便想嘗試做一道。

對着那塊肉猶豫了半天,計澤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媽,辣椒炒肉怎麽做?”

“你在家做飯?”計母的語氣十分詫異。

“嗯,有個客人。”計澤表情不太自然:“你大致告訴我怎麽做就行了。”

他記得他媽最拿手的幾道菜之一就有辣椒炒肉。

“什麽客人啊?”計母似乎來了興趣,不斷追問:“是你新交的男友嗎?什麽時候帶到家裏來看看?”

“媽。”計澤神情無奈:“是我公司新進的員工。”

“哦,我白高興一場。”計母臉上的笑意頓時斂去,她打了個哈欠,沒什麽精神道:“你就先把肉腌制一下,加點生抽、生粉、料酒……”

方翼是在一陣食物的香味中醒轉的。他本來就睡得不沉,睜眼後徹底沒了睡意。雖然才休息半個多小時,可躺在計澤的床上,他全身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不少。

他估摸着計澤在做飯,便偷偷走到廚房,看計澤做飯的背影。

果然,那人正在盛煮好的面條。方翼心中一暖,依戀地叫了聲:“哥。”

“醒了?睡得怎麽樣?”

計澤看到他,眸中露出笑意。

“很舒服。”方翼過去幫他端菜:“傷口也不痛了。”

“你就吹吧。”

計澤把兩碗面放在餐桌上,又替方翼拉開座椅。

“我廚藝不行,就炒了兩個菜,你嘗嘗,不好吃我再點外賣。”

話是這麽說,可看向方翼的眼神分明有幾分期待。

方翼拿起筷子,先咬了口面條,黑眸頓時亮起。

“好吃!”方翼笑得眼睛都眯起來:“特別爽滑。”

他又夾了塊辣椒炒肉,嚼了兩口便贊嘆道:“哇,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辣椒炒肉。”

“嘴還挺甜。”

計澤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滿足,他垂下黑眸,壓住嘴角的笑意,夾了塊番茄炒蛋給方翼。

“再試試這個。”

“嗯,這個也好吃!”

方翼瞬間變身彩虹屁美食博主,對計澤做的飯全方位無死角誇贊了一通。計澤被他逗得直發笑。

吃完飯,方翼主動請求去洗碗,被計澤按回沙發上。

“你好好休息就行,別的不用管。”

計澤把碗筷收進廚房,剛要打開洗碗機,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小周的來電。

那頭不知說了什麽,計澤的臉色漸漸有些陰沉。

“暫時只能拘留幾天是吧,好,我清楚了。”

挂斷電話,計澤擰開水龍頭,确認方翼正在乖乖看電視後,撥了個電話出去。

“二叔,有個忙我想請你幫一下。你幫我查一個叫蘇建仁的人,以前有沒有犯過什麽事,又是什麽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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