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
“為什麽呀?外面的下很大的暴雨呢?你就和我們一起住在這裏吧。這裏比家裏還好,你看這裏的餐具多漂亮,還有地毯都是從波斯運來的古董……”。
“我不想麻煩別人。”
“沒人會覺得你麻煩啊?顧先生很友好待客的。”
林覺霏不想再多說什麽,他只覺得顧卧風的眼神從剛才開始一直盯着他,大概聽見了他說的這番言論。他在這間屋子裏面悶的慌,直接推開門,闖了出去。
暴雨如揮刀的武士,無情的拍打着覺霏的身體,一刀刀的刺入他的胸口,染紅他的襯衣。視線被阻擋,幾乎看不見眼前的事物。
突然有人拉住他的手,“快進去吧,車都被派出去了,船的話,那麽大的雨,水會漲起來,根本不能撐船的。”溫睿承好意出門挽留林覺霏。
林覺霏轉身,頭發濕透了,沾在他的臉頰上,雨水順着他的眼睛流到嘴巴裏面,他都無暇顧及,只是沉重的呼吸着,望着溫睿承身後站着的男人,殘酷的眼神,冷冰冰的臉。
“都給我進來,包括你,林覺霏。”即使有傭人撐着黑傘,站在溫睿承身後的男人臉上也挂着雨水,他指着覺霏,命令他進來。
雨水伴着顧家門口的明亮路燈,覺霏盯着那張臉,光線讓顧卧風的臉俊朗無比,雨如銀針刺入他黑色的外衣裏面,威嚴,高貴,典雅,透澈,近乎絕情的個性、深沉的聲線。這場雨讓林覺霏更好的認識了顧卧風這個人。
“我想無關的人對你的看法并不重要。,”覺霏偷聽到了顧卧風剛才對他的評論。他張開嘴巴,水就往裏面浸,來不及咳嗽,只是用手捂住已經濕透的領口,瞪着高高在上的黑衣男人說:“顧先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讓你擺布的。”
“哦,是嗎?”
“是。”林覺霏立即回答,說:“我就不行。”
說完,林覺霏就轉身沖入前方的黑暗中,頭也不回的奔跑的離開了。
溫睿承看到這幕,帶着笑意,擡頭看着顧卧風,問:“這下,你要怎麽辦?”
顧卧風不說話,只是看着漆黑一片風雨裏舉步艱難的青年難得露出笑容。他回:“我想是他應該要考慮該怎麽辦,而不是我。這樣回去,必定要搞壞身子。”
顧卧風說道這裏,又開口對撐傘的傭人說:“去致電林宅,告訴他們派車出來接他們少爺,拿着衣物還有毛巾,想必他一定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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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先生。”
溫睿承不懷好意的揚起笑容,顧卧城看到了他的笑,板起臉,道:“你要想陪他一起,我不反對。”
聽到這話的溫睿承笑得更歡樂了,顧卧風最讨厭溫睿承無端的微笑,但他沒有辦法控制他人的微笑,沒有法子的顧卧風只好轉身進門,溫睿承跟緊身後。
他只是趁顧卧風不注意,低聲自語說:“事态好像真得變有趣了。”
林覺霏因為那一次“暴雨之行”丢了半條命,絲毫沒用誇張,這是事實。由于高燒昏睡了三天,醒來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躺在床上的。由于他一時的任性,半個月沒有下床,每天只能躺床上,按時吃藥,挂水,其餘只能睡。
那是24歲的林覺霏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前。在進入這個地方之前,在城市裏面,在餐廳打工的他,總是要熬夜加班,一直都要到清晨下班,淋雨是絕不會感冒。在他模糊不清的記憶裏,那時的天氣要麽悶熱,要麽寒冷徹骨,完全沒有四季之分,全然不像在此地,有一望無際的草坪和美的不知如何描述的天空。
他把這話告訴玉蘭,玉蘭回答他說:“少爺身份變了,身體也随身份變得嬌弱了呗。”
林覺霏不想承認,可是不想開口反駁,他一開口就覺得嗓子疼的厲害。他開口後悔,為什麽不聽勸告非要一意孤行離開顧家。後來,他又開始唾棄自己這樣不堅定的想法。他怎麽能因為一場感冒就有屈服顧卧風的想法,他不能這樣想,這樣太沒用了,這樣的想法讓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那是五月的午後,玉蘭用輪椅把多日沒見過太陽的林覺霏推出房間,林覺霏坐在花園裏面,腿上放着一本書,頭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花園裏。
他的腳上滿是泥濘,神情卻柔順,手裏拿着幾只紅玫瑰,走向一無所知的青年。
他脫下黑色外套,走到他面前,正想把手上的衣服蓋在對方身上,霏就醒來,像是被人抓到了痛楚,卧風若無其事的把衣服挂到手臂上,裝作只是脫衣服的姿勢。他開口說:“早上好。”
林覺霏愕然,有點郁悶的看着豔陽回:“我想現在已經下午了,顧先生。”
“是麽。”卧風少有沒有神氣凜然的回複,只把玫瑰放到覺霏腿上,說:“我來看看你,聽說你病的很厲害。”
“多謝你的好意,我已經好多了。”覺霏認為這些玫瑰紅得礙眼,芬芳的刺鼻。也許玫瑰沒有錯,他只是厭惡那個人,然後把那些氣都撒在那些花上。讓林覺霏不解的是,為什麽顧卧風來看他,要送他玫瑰,一個男人來看一個生病的男人,送紅玫瑰合适麽?在覺霏看來,對方是故意挖苦他的。
他氣得顫抖握着那束花,而對方只是說:“那麽,我還有事,先走了。”
林覺霏還不及說什麽,顧卧風就走了,沒有回頭的走了。
他恨不得把這束玫瑰立即踩爛,可他身上沒有什麽力氣。
玉蘭拿着茶水上來,看到覺霏手裏的玫瑰和遠去的背影,開口說:“顧先生來過了啊,他送的玫瑰花?好漂亮啊,只有他家的園子的紅玫瑰最漂亮,我拿進去插花瓶裏,少爺。”
林覺霏手裏的玫瑰被玉蘭拿走,掌心一下空了,不知為何,他見那個男人一次,就會惱怒一次。仿佛一輩子和他抗争,也不會有結果,他的言語,長相,聲音就是他厭惡的源頭。林覺霏覺得這些想法一定就在他第一次坐着船看見顧卧風的時候就生成了。
這條真理就是:你對一個人第一印象的好壞會直接影響你和他之後的相處,甚至會導致你今後與他關系的好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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