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蓮妖體內大量的黑氣源源不斷地冒了出來，幾乎将她整個人包圍其中。
楊其道扯動了下唇，有點自嘲自己的不自量力。
或許是太久沒有傷過這麽重的傷，導致他有對付妖的自負。
咬着牙根艱難地拽下腰間的香囊，緊握在手裏。
空氣中惡臭渾濁的氣味難聞得讓人想吐……如果可以他真想再聞一下那桃花香氣……
可是只怕再也不能……
不知道桃蘇他們是否還在那裏等着他……
“去死吧！”在他閉上眸子前，那蓮妖嚣叫了一聲，就控制着手裏的黑氣化成矛對準他的心髒急迅地刺來！
就在這時，突然天空撒下無數的桃花花瓣，帶着瑩瑩的白光，以更快的速度聚攏在一起将那團黑氣擋在楊其道身前。
兩股力量劇烈地碰撞，頃刻之間黑氣便煙消雲散在空氣裏……
随之，一個身着粉色寬袍，容顏清麗的男子咻地出現在蓮妖面前。
“是你？”蓮妖眯起血眸，認出了來者。
是她前陣子在殺人掏心的時候，遇到的千年桃樹妖。
不過當時對方只是經過并沒有出手阻止，但現在為何出這裏？
她警惕地望着他，對方的靈力在她之上，便沒有輕舉妄動，“我好像沒有犯你，為什麽攔我？”
而站在楊其道身旁的楊桃之擡頭看着他們，替他爹爹回答道，“因為你要殺了我爹，爹爹就沒有辦法把我交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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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蓮妖不明所以地冷笑一聲。
“你好像把我爹傷得好重啊。”楊桃之蹲身子，用肥肥的手指戳了戳昏迷不醒的爹，自言自語道，“不過真是個傻子，普通人怎麽鬥得過入魔的妖呢？”
“原來你們是想救他。”蓮妖明白過來，像聽到了笑話般看向神色淡漠的桃蘇，“呵呵呵……妖會救人，除非是動了情，有近千年修為的你也愛上人了麽？”
然而桃蘇恢複貌美的臉上表情并沒有一絲變化，只是淡淡地道，“你不要再殺人了。”
“已經晚了，我已經入魔！”蓮妖眼裏迸出濃濃的恨意，“如果不殺人，誰來撫慰我的創傷，誰來化解我內心的憎恨！？”
“可為什麽那個人沒有殺死？”桃蘇随手一指，那走廊上躲在柱子後的人，正是滿臉恐懼的餘行恩。
蓮妖心中一痛，一掃長袖，揮出黑氣，“不用你管！”
“剛入魔的妖尚保持着一絲清醒，只要除去成魔的原因，才會進化成真正的魔。”桃蘇閃現到她的身側，“如果你想成魔，就去殺了他！”
“住口住口！”蓮妖面露痛苦之色地捂住頭，因他的話語臉上的青筋更加壓制不住地凸出更多，一個聲音在腦子裏不斷回旋，“殺了他，你就不會痛苦了……殺了他……還等什麽……将他的心掏出來……”
“……啊！”蓮妖仰頭哀嚎一聲，面目越發地猙獰。
那瞬間理智也被淹沒，身影一閃飛馳了過去！
餘行恩見她奔來驚恐地後退着大叫，“……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只要你死……我就不會痛苦了……”蓮妖咧着白森森的牙齒。
一只手狠厲地出爪要掏出對方的心時，另一只手竟突然拉住，臉上的表情似乎在掙紮着，“餘郎！快跑！”
“救命……救命啊……”餘行恩被眼前的蓮妖吓得跌坐在地上，連忙轉身想要逃跑。
但驚慌失措下竟一頭撞到柱子上昏了過去！
“啊啊啊……”蓮妖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地跪在地上，似乎在逼着冒出來得黑氣退回去。
……一直在靜靜觀望的桃蘇閃到他們身側，抓過蓮妖的手腕，“現在還來得及，只要你放棄三百年的修為，我可以助你把情根拔起……”
“什麽？”蓮妖意識模糊地望向他，露出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桃蘇淡然地道，“你不是很痛苦麽，就算殺了他墜入魔道，你情根依在，你承受的痛苦只會比現在更多。”
“可是我回不去了……”
桃蘇在她耳邊說着，“你殺了太多的人，只要你放棄一切……”
“我不想殺人的……我不想的……他們都怕我……他們要把我扔掉……”蓮妖捂着臉，血淚從指縫流出來，喃喃地道，“人和妖不同，人短暫的一生卻能喜歡很多很多的人。但妖不一樣，要麽不能愛，如果愛上，就會長出情根，除非要煙飛灰滅，那份感情就會根深蒂固。可為什麽人可以說不愛就不愛，而妖愛上人，就要陷入萬複不劫無法逃脫。”
“就算如此，你不是也愛了麽……”桃蘇拉住她的手，掌心相對。
飄出無數的桃花花瓣傳入她的體內，将那些黑氣逼迫出來，消散在空氣中……
蓮妖表情一怔，流在臉上的血淚竟慢慢轉化成透明，眸子也淨化成原來的無暇的翡翠色。
也許是這句話話，她擡頭望着眼前的人，好像那份傷痛得到了救贖。
“你為什麽要幫我……”她身上的黑紗蛻變純白，臉上的青筋褪了下去，恢複了精致的容顏。
在她記憶消失的最後一刻，仿佛看到最美好的當初。
她還是在池塘裏修煉的一株白蓮。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一個俊美的書生在涼亭裏執書念着，然後看了一眼池塘裏的白蓮，目光溫柔，“這書上說的可是你呢？”
那一刻，春風搖動下，她便動了凡心。
……直到池塘裏歸為了平靜，衙門裏的黑煙漸去，一切還原如初。
“謝謝你……”
白月光灑照在漸漸虛化的白蓮上，一顆晶瑩透亮的水珠從蓮瓣上滑落下來消失在水中。
楊桃之啃着小手指，不解地問道，“爹爹，你為什麽要耗損百年修為幫它？”
桃蘇搖了搖頭，“不知道。”
楊桃之歪着小腦袋，“爹爹，麻雀爺爺說你只有一凡塵劫就到千年雷劫了，如今還失去了百年修為，你還能抵擋住嗎？”
桃蘇面色如常，“我也不知道。”
“爹爹……”楊小桃之目瞪口呆，半響才瞥了眼地上還在昏迷中的楊其道，“我覺得爹爹你真是我爹的貴妖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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