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一天的拍攝

顧明翊的态度太過明顯, 明顯到就連何淮遠，看着那兩人的眼神都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偏偏那兩人毫無所覺，甚至對着顧明翊陰陽怪氣：“顧影帝，雖然我們是小透明, 你也不用這麽看不起我們吧？你喜歡李葉朗, 也不用因此防狼一樣地防着可能對他造成威脅的我們啊！”

顧明翊對他們倒打一耙的本事委實嘆為觀止。

他眼角的餘光瞄到突然興奮仿佛恨不得他們打起來的其他人, 并沒有從他們意地和這兩人現場發生沖突：“或許你們知道，旁邊那個八位數，代表的是直播間實時觀看人數吧？雖然我聽說這個直播間的巅峰觀看人數有八千萬，而現在只有三千萬, 但我覺得三千萬也不少了, 你們覺得呢？”

顧明翊的聲音裏聽不出惡意, 只能聽出清淺的笑意。

可偏偏就是這笑意，讓兩人表情一僵，不敢再亂說什麽。

顧明翊懶得搭理他們，他看時間差不多, 便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另外幾個有第一場戲拍戲任務的人，也各就各位，緊張地等待着第一場戲的正式開拍。

顧明翊的時間拿捏得很好, 以他坐下為時間起點，到其他人準備完畢，正好過了五分鐘, 時間也正好指向了通告單上的第一個時間：九點十分。

這個時間一到，那道女聲便突然出現, 連一秒也沒有延遲：“第一天第一場第一次, action。”

那道女聲落下, 四個人的周圍便倏然出現了兩臺攝影機。

攝影機後沒有人，只有鏡頭空洞地對着前方。

不僅如此，現場指向九點十分的時鐘也定格在了一點五十四，就仿佛剛才的時間只是存在于衆人意識中的一個幻覺。

三人被這詭異的變化吓得一懵，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別說臺詞了，就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只有顧明翊，照常念着自己的臺詞：“你們找我有什麽事？”

這一場戲就是顧明翊試鏡的那一場，那時候顧明翊是對着空氣演戲，現在他則是對着三個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木愣愣地站在原地的人演戲。

“今晚的聚餐？不好意思啊，我今晚要加班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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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翊說話的時候，是看着其他人說的。

那人雖然沒有說話，但顧明翊時不時點頭，臉上還露出了無奈笑容的模樣，看起來就像這人真說了什麽。

這人本來就害怕，顧明翊這麽一表現，他更是抖了起來，感覺在自己看不到的維度裏，有另一個自己在和顧明翊對着戲。

顧明翊沒有只看對方，他按照劇本裏寫的依次轉換着對象，滿心無奈地對着他們表達自己的忙碌。

一直到劇本裏這一場的最後一句話說完，虛空中傳來了那道女聲“卡”，顧明翊才收回自己臉上屬于那個秘書的表情，換回了自己的，原本彌漫在空中的詭異氣氛，也随着他表情的變化，稍微散去了。

然而直播間的觀衆并不管現場詭異不詭異，他們看完這場戲的拍攝，紛紛在彈幕裏刷起了問號。

【請問那三個人有事嗎？知道的明白他們是來演同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來演木樁。】

【好評率達到50%算通過，差評率達到50%能把他們換下嗎？換幾個演技好點的求求了。】

【我覺得我可以寫一篇論文了，論文名就叫做《論影帝為什麽是影帝》。】

……

觀衆發的彈幕裏面的人本來是沒辦法看到的，以前也沒有過展示彈幕的先例，可這一次，在一旁的投影屏公布四人的第一場第一次拍攝結果的同時，那道“能不能換人”的彈幕完完整整地從四人票柱的上方飛過。

不，嚴格地說并不是四人的票數，而是四人的名字和顧明翊的票柱。

在第一次拍攝結束之後，顧明翊的好評率直接沖破了98%，順利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場表演。

“別愣了，”眼看着三人被那條彈幕吓住，顧明翊沒忍住出聲提醒道，“第二次要開拍了。”

顧明翊話音未落，那道女聲再次響起：“第一場第二次，action。”

也許是被投票結果刺激，也許是被那條彈幕刺激，這回三人沒有再一句話不說。

然而他們實在過于緊張，有兩個人的臺詞說得磕磕絆絆，有一個人甚至幹脆忘了臺詞。

顧明翊拍攝的時候不顯，拍完卻有些無奈。

他看着三人，揉了揉額頭，懷疑十次之後，這三個人有沒有一個能完成這場戲。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對的，盡管第五次和第六次之間女聲給他們留了五分鐘的調整時間，但他們依然沒有調整好自己的狀态。除了第九次三個人都完整背下臺詞，各拿下了20%左右的好評度，剩下的幾次他們演得一團糟。

第十次結束，三人都沒有通過，他們中有一個人直接哭了，另外兩個人雖然沒哭，但也是臉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顧明翊看不下去，出聲提醒道：“你們的容錯率是20%，哪怕是容錯次數最少的普通演員，都有4場戲的失敗機會。這只是第一天第一場，你們調整一下就好。”

顧明翊說完，早上遇到的那兩人中的一個當即嗤笑出聲：“別假惺惺裝好人了。如果不是你一開始就在他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表演得仿佛在對着鬼演戲，他們也不至于吓成這樣。”

顧明翊看了他一眼，反問道：“難道我要和他們一樣沉默不語，等待時間結束？”

顧明翊反問完，接着說道：“我以為你們知道自己是在哪裏、在幹什麽，我以為……”

顧明翊沒把話說完。他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而後輕聲笑了起來。

他以為什麽呢？他以為這些人明白，第一場戲結束之後，自己坐在這裏不曾懈怠地一遍一遍陪着他們重複臺詞，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們。

“我知道的。”也是在顧明翊笑起來後，那個一直在哭的女孩稍稍停止了哭泣。

雖然她的臉上都是淚痕，但她看着顧明翊的眼神，卻沒有絲毫的怨恨：“在劇組裏，像你這樣地位的人，根本沒必要陪着我們一遍一遍地浪費時間；在這個節目裏……所有人都想完好無損地活下去，能遇到不害人的同伴，就已經是最好的事了。”

顧明翊沒想到她會說這個，怔愣片刻後，才笑着應了一聲。

有人明白就好。在這裏，沒害過人的人最需要做的就是保護自己，然後活下去。

那人眼見得自己沒有挑撥成功，神色裏閃過些許的憤然。

顧明翊沒有搭理他，只是調整好狀态，等待第二場戲的開拍。

第二場戲也是在這裏，對戲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他，一個是剛才那人。

後者扣了扣他的桌子，問他董事長的辦公室裏有沒有其他人，顧明翊說有，然後帶着他走到門口，叩響了那扇緊閉的門。

這場戲顧明翊同樣是一次過，那人一開始躊躇滿志，臺詞背得又快又好，就在他以為自己并不遜色于顧明翊的時候，現實給了他狠狠的一擊——他第一次的好評率，只有20%。

他氣得想沖出去找觀衆理論，偏偏沒這個機會，只能一遍遍重複，一直重複到第七遍，整個人都委頓下來，不複剛才的志得意滿，他的好評率才堪堪突破了50%。

顧明翊看着那人不僅不感恩，還覺得觀衆看臉所以沒給他“正常”的好評的模樣，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這人到底有沒有認真看過劇本？他是一個普通員工，來見公司最大的領導，他這趾高氣揚的樣子，是給誰看呢？

“你說得沒錯，娛樂圈果然要完蛋了。”顧明翊看着越過自己往辦公室裏走的李葉朗，語氣裏都是無奈。

李葉朗被他逗笑了：“放心，有你在，完不了。”

李葉朗說着，控制住了自己摸對方頭的手，大邁步走了進去。

顧明翊往他的右手看了一眼，确認那只手一直好好地垂在他身旁，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惑。

奇怪，自己怎麽會覺得剛才李葉朗想摸他的頭？

那人一看顧明翊和李葉朗眉來眼去的樣子就不順眼，他覺得顧明翊不識擡舉，居然看不上自己，更覺得李葉朗搶了自己紅的機會：“顧影帝，你說這位新人會不會到最後一遍才過啊？我事先說好，我天賦一般，這場戲過了之後，我就得去準備下一場了。”

那人的言下之意是自己不會給李葉朗對戲，顧明翊看他一臉得意的樣子，由衷羨慕起了對方的自信。

顧明翊沒有打擊對方，只是一臉誠懇地說道：“那你争取達成這個目标。”

那人正準備問顧明翊是什麽意思，那道女聲再次響了起來。

他頓時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在顧明翊敲門的時候，整了整衣服，準備以最好的姿态，給李葉朗一個下馬威。

不曾想他預想中的畫面完全沒有出現，門被敲響之後，裏面就傳來了一聲冰冷而威嚴的“進來”，随後門被打開，一個氣場比聲音更加威嚴的人就這麽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神裏沒有絲毫的溫度。

也是這個冰冷威嚴的人，看他杵在那裏，半天沒有說話，眉頭微微皺起，聲音比起剛才更加冷得掉渣：“有話就說，愣着幹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顧老師開給演戲小白的演戲教學小課堂：

顧老師：這部偶像劇裏首富不是生活裏的首富，而是那種常見的霸道總裁，如果你不知道怎麽演，就在自己認識的人裏，找一個氣場最強的，模仿一下。

小葉同學：若有所思.jpg，恍然大悟.jpg。

小葉同學：“有話就說，愣着幹什麽？”（總部部長審問窮兇極惡的犯人的語氣）

顧老師：（感覺好像哪裏出了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