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雷老夫人的煩惱

舒天心第二天睡醒時,天光已經大亮。

懶洋洋的吃了早飯,讓侍女通報了,去給雷老夫人瞧病。

舒天心跟着侍女穿過回廊走到老夫人住處,進去便是一陣香風拂面,定睛一看,發現房間裏站着六七個打扮的珠光寶氣的女子。

秋意漸濃,天已經涼了下來,老人家也許是身體弱怕冷,門窗都沒有開,又站了一屋子的人,舒天心進去就覺得有些氣悶的感覺。

有個不認識的女子抓着她的手說:“這就是舒姑娘吧,長得真水靈。”

舒天心沖她善意的笑了笑,在莺莺燕燕中間尋找雷夫人杜玉娥。

“幾位妹妹別吓着舒妹妹了。”杜玉娥開口趕人,“舒妹妹是來給老夫人瞧病的,要認識以後多得是機會,幾位妹妹還是先回去吧。”

于是那一群莺莺燕燕便叽叽喳喳的出去了。

舒天心開始還想着雷烈的妹妹這麽多嗎?怎麽都梳着婦人頭?

待她們走了,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這一群莺莺燕燕估計是雷烈的小妾什麽的!

想到了這一節,杜玉娥拉着她手叫妹妹的時候,她臉色就有些難看。

“你還是叫我天心好了。”舒天心走向雷老夫人,不動聲色的脫開了杜玉娥的手。

她問了問雷老夫人的飲食,然後借口光線太暗,讓人把四面窗戶都開了通風。

摸了脈搏看了眼睑之後,舒天心便直接點了燈,取出銀針施針。

她的小包裹是一直随身帶着的,基本的工具及藥膏都很全。

杜玉娥這邊吩咐人四面開了窗,回過頭來就看到舒天心拿着寸許的銀針在雷老夫人臉上紮。她張開嘴想驚叫,又連忙捂住,生怕打擾了舒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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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老夫人倒是一直很鎮定,舒天心問什麽答什麽,舒天心提醒她要施針,她也一動不動任舒天心動作。

少頃,舒天心施針完畢,讓人扶了老夫人去床上躺着,将帷幔放下來遮光。又讓人準備了筆墨寫下外服內用的藥方,跟侍女說注意事項,等人把藥抓來,二話不說去了老夫人院子裏的小廚房,熬藥膏。

她一出去,杜玉娥就連忙走到床邊抓住雷老夫人的手,“娘,她怎麽就這麽突然上手紮針,吓死我了。你沒事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看這姑娘是真的。”雷老夫人很淡定。富貴蝕人心志,她這兒子和兒媳婦終究是缺少歷練。

“別試探了。”雷老夫人吩咐,“是神醫谷傳人如何?不是又如何?神醫谷不涉江湖紛争,一單生意十萬兩,我雷家若當真有需要,難道還拿不出來麽?這麽多年,除了那些邪魔外道,還沒聽說過誰捧着銀子上門,神醫谷拒診的。”

“娘你不是常說多個朋友多條路,何況神醫谷……”

神醫谷不涉江湖是非,可是如今江湖上不想跟神醫谷交好的世家又有幾個?這不止是為了以後求醫方便,文谷主任谷主二十餘年,救人無數,能付得起診費的人畢竟還是少數。江湖人講恩義,這些救命之恩擰成一個巨大的關系網,若是有一天神醫谷振臂一呼,怕是安郡方家也不敢撄其鋒銳。

“你們能與她交好,自然是好。但待人需誠。你跟烈兒那态度,是交朋友的态度嗎?你也不要太小心眼了,烈兒的毛病我知道,可是你也不能看誰都是賊啊。”雷老夫人有些不耐煩,揮了揮手,“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別在這杵着了。”

舒天心熬了藥膏進雷老夫人的寝室,發現空蕩蕩的,連杜玉娥也不知去處。開窗通風後那些脂粉味散盡,房間裏空氣清爽了許多。老人家估計信佛,房間裏有淡淡的檀香味。

舒天心輕輕撩開床帳,雷老夫人便聽見動靜,向她的方向微微側頭,“舒姑娘。”

“老夫人你把藥喝了,我再把外敷的藥給你敷上。”舒天心拿了大迎枕給雷老夫人墊在身後,從侍女手裏接了藥過來親自喂。

她很小就給師父打下手了,這些動作做的行雲流水,十分自然,甚至比侍女還要周到。

老夫人喝了藥,舒天心把外敷的藥也給雷老夫人敷上,用白布包紮了,防止蹭在被子上,“放心,不嚴重的。一天換一次藥,最多十天就好了。不過人年紀大了,還是少用眼比較好。”

“我是天繡坊的傳人,年輕的時候用眼太過了,有眼疾也是沒辦法的事。”

“天繡坊竟然還有傳人?”舒天心微微睜大了眼睛。很多江湖幫派都會有些副業養活自己,大的比如漕幫,鹽幫,以及各種镖局,小的各行各業都有。天繡坊是個經營繡品的純女子幫派,最鼎盛的時候有一百多人,各個身懷絕技,繡品每一副都是天價。

不過江湖女子本來就少,舞刀弄槍的,願意安靜下來做女紅的就更少了。天繡坊漸漸衰落下去,這些年沒聽說有傳人在江湖上走動了。當然天繡坊這個牌子還在,但跟江湖已經沒什麽關系了,繡品也平平無奇了。

“我應該是最後一個了。沒能把手藝傳下去,現在眼睛也不行了。”雷老夫人感慨。

“哎呀,等我把你的眼睛治好,你就又可以繡了。說不定過兩天就遇到個天賦異禀的徒弟,把這門手藝傳下去了。”舒天心安慰她,心癢癢的想着有機會一定要看看雷老夫人的作品。

“我剛才不是還勸我少用眼嗎?”雷老夫人打趣。

舒天心想了想,其實作為一個大夫的角度,她是應該勸她少用眼的。

舒天心反問:“我勸你少用眼,難道眼睛好了你就真的能忍住不繡?”

“你這丫頭。”雷老夫人笑了起來。

一老一小聊了會兒,舒天心意識到自己在這的時間不短了,怕打擾她,“你累嗎?累的話休息一會兒吧。”

“跟我這老太太聊天無趣了?”雷老夫人笑着問。

“沒有啊,只是擔心打擾你。”舒天心有些赧顏,“大家都說我是個話唠,很聒噪。跟我來的那兩個朋友,一個是個天生的悶葫蘆,我說一百句,他都回不了一句的。另一個呢,對別人倒是正常,但一面對我,就也假裝自己是悶葫蘆了。”

“天生悶葫蘆那只比較刻苦,估計在練功呢。假裝悶葫蘆那只去拜訪尤平尤前輩了,不肯帶我去。”舒天心抱怨着。

“是那位方公子嗎?”雷老夫人有些意外,“老尤深居簡出的,他找老尤有什麽事嗎?”

都是衡陽的武林同道,雷老夫人跟尤平也是很熟的。

“小白去找尤前輩切磋啊。”舒天心嘆了口氣,反正都被雷家瞧出她來自神醫谷了,她也懶得叫方子白表哥了,“江湖少俠不都得幹這樣的事才能出名麽?挑戰啊,我還沒見過呢。他也不肯帶我去看熱鬧。”

“也許,他只是覺得自己打不過老尤,怕被你看到了丢臉呢?”雷老夫人笑着說。

舒天心摸下巴沉思,“原來這才是真相麽?”

其實尤平根本就沒跟方子白打起來。他是老前輩,隐居在衡陽多年,早過了磨砺劍道的年紀,也沒有跟人争勝的心思。跟這種少年打,贏了是欺負小孩子,輸了是陰溝裏翻船。他憑什麽給年輕人做踏腳石啊!

不過江湖中也是一貫有後浪推前浪,提攜後輩的傳統的。尤平看了方子白練劍,出言指點了幾句,還很給面子的贊美了幾句。

方子白是很想跟尤平一戰的,于是這些天早出晚歸,天天拜訪尤平。

舒天心聽說沒能打起來,就沒什麽興趣跟着出去了。這些天除了跟莊劍卿偶爾出去逛逛,便是耗在雷老夫人那裏。

她看過雷老夫人收藏的繡品,滿滿的擺了一庫房,大多是工藝品,屏風什麽的,衣服手帕非常少。這裏有她自己的作品,也有天繡坊的珍藏。那真的是巧奪天工,花似有香,鳥若能鳴,山水仿佛能破卷而出。

想到拯救了這樣一雙眼睛,今後雷老夫人能做出更加出色的作品,舒天心也挺有成就感的。

年紀大的人,閱歷也多,這些天雷老夫人給她講江湖趣事,舒天心也是聽得津津有味。雷老夫人講故事的本領,可比那個小白花雍夫人強太多了。

雷老夫人大約看出來舒天心面對雷烈以及他那一堆妻妾不怎麽自在,這些天便以養病為由不見那些人,倒也清淨。

七天之後,雷老夫人的眼睛就恢複如初了。

醫治雷老夫人的眼疾,對于對舒天心來說,實在不算什麽難事。而且住在人家家裏,吃人嘴短,她也不好意思提什麽診金。

不過雷老夫人卻對這姑娘的醫術大為信服。她這眼疾已經有好幾年了,看了不少郎中,卻都束手無策,這姑娘只用了七天便輕輕松松的治愈了。

一老一小聊的熟了,雷老夫人就忍不住跟舒天心說起了自己的心事,“我這個兒子吧,自小風流。妾室娶了七八房,可是至今沒有子嗣。”

“找大夫看過嗎?”舒天心順口便問。

雷老夫人本來是随口說說,舒天心這一問,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找大夫給他看了,說沒什麽問題,開了些補藥吃,可是也不見什麽效果。”

“那有機會我給他瞧瞧吧。”舒天心一點也不覺得尴尬,忍住笑說:“就怕雷烈他不好意思讓我診脈。”

想當年她師兄商天久被一個來求醫的江湖俠士帶壞,偷溜出谷逛窯子。被她師父逮到之後,文谷主把那個俠士綁在床上,叫他們師兄妹三人在床前排排站,詳細給他們講了一個鐵杵磨成針的故事,以及某種功能障礙的各種治法,甚至詳細的延伸到各種花柳的症狀及治法。

舒天心記得那個江湖俠士是去看刀傷的,文谷主額外奉送,免費為他治好了隐疾,加強了某方面的功能,使他金槍不倒雄風大振。不過後來那位俠士再也沒在神醫谷附近出現過。

當時講解完之後,文谷主拍着商天久的肩膀說:“若是以後得了相關的病,就不要麻煩師父了。自己悄悄的治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被師父打擊後沒臉見人的商天久師兄大約就是下圖這個樣子……商天久:“好想把臉藏起來,再也不見二貨師父,暴力師妹以及學霸小師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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