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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在以為一個空間裏只有自己一個人, 卻在這時忽然聽到另一個聲音,都會感覺到恐慌, 更何況心慌得呼吸都困難的小吳。
她警覺的站起來, 腦袋頓時有些發暈。
“你是誰?”
像是驚訝于她的聲音竟然意外的冷靜,女人沉默了片刻。
“你不害怕嗎?”
小吳皺眉, 伸手在地上摸了半天, 卻什麽能拿來當防衛武器的東西都沒找到。她努力的克制着心髒快要跳出胸腔般的緊張感,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緩慢。
“我不怕,我是人民警察。和惡勢力作鬥争,大不了死在這裏。”
一句話說得幹巴巴硬邦邦的,跟背課文似的, 女人再次沉默, 接着輕輕地吸了口氣。
“你是警察?”
“對, 我是警察。如果你和時逢生有什麽關系,我建議你立刻及時止損,對你減刑有幫助。”
女人無視了她後面那句話,跟自言自語似的慢慢重複道:“你是個警察……”她忽然提高了聲音,“那你為什麽會被抓?”
小吳一下子被堵住了, 張了張嘴, 半天才有些讪讪道:“因為我是個技術警……我是法醫, 體力不行。”
女人安靜下去。她不說話, 于是這個密閉的空間顯得格外的寂靜吓人, 小吳皺了皺眉, 還是想套她的話。
“你聽起來不算太壞, 真的不能把我放走嗎?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保證你不會遭到時逢生的報複,還有……”
“他不叫時逢生。”女人說道,“他叫時遠,你不知道嗎?”
停了停,她忽然低低笑了一聲,不帶什麽情緒,卻無端讓小吳覺得有些悲戚。
“還有,不是我不想放你走。”她說道,“牆上有個縫隙,我建議你從那個縫隙裏看我一眼。做好心理準備,不要被我吓到。”
小吳楞了一下。
縫隙?
她扶着牆從牆頭走到牆尾,終于在靠近地面的牆上發現了一道縫隙。因為縫隙實在是太小了,裂的地方又正好是連接磚塊與磚塊之間的水泥,如果不是趴在地面上仔細摸索,是看不見的。
牆的那面會是什麽呢?
小吳有些害怕。
但這是她唯一能看到這房間以外畫面的方式,即使對面有伽椰子和貞子爬來爬去,她也忍不住想要看上一眼。
抱着這樣又恐懼又緊張的想法,小吳閉上了一只眼,将張開的另一只眼湊近了縫隙。
一只布滿血絲的眼睛赫然映入眼簾。
在她吓得尖叫一聲,幾乎跌坐在地之前,那只眼睛卻向後退了退,露出秀挺的鼻子,飽滿卻幹燥的雙唇,和幹枯發黃的長發。
小吳終于看清,那是一個癱坐在地上的女人。
她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疲憊的雙眼裏裝滿了不安與局促,整個人都透露着厭世和死氣沉沉。從那出色的幾乎挑不出毛病的五官裏不難想象,她如果能好好打扮起來,該漂亮成什麽樣子。
像是知道小吳在看着她,女人還伸出自己布滿傷痕的手,慢慢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穿着的髒兮兮的裙子,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她的食指指甲很長,上面斑斑駁駁,像是摳挖過什麽什麽堅硬的東西。
“你好。”她說道,用一種低得像是刻意壓抑過的聲音問道,“吓到你了嗎?”
小吳怔怔的看着她,像是被當頭打了一棒,整個人都處于一種驚愕與不敢置信之中。
“你也是被抓來關在這裏的嗎?”
她說出這幾個字,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嗓音在顫抖。
女人的眼睛黑沉沉的,泛起一絲有些疑惑的光。
“這裏?”她模糊掉了重點,搖了搖頭,“不,我不止被關在這裏。別墅的地下室,餐廳的儲藏室,殡儀館的隔間,還有廢棄的工廠。我……在很多地方待過。”
她每說一個地方,小吳都會感覺到自己的心髒一顫。
她皺緊眉頭,感覺自己從心尖到每一條血管都在隐隐作痛,腦袋裏空白一片。
“每待一個地方,我都會在牆上弄條縫隙,想看清楚旁邊究竟是別的人,還是更厚的牆面。”女人微微彎了彎唇角,那個笑容卻看得小吳心裏一酸,“我已經很久沒看到過其他人了,所以剛才急着靠過來,吓到你了,抱歉。”
小吳搖了搖頭,呢喃了一句沒關系。
“對不起,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她的語氣從一開始的試探,變成了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小心翼翼,“您被囚禁……我是說,您失去自由多久了?”
“十年。”女人說道,眉心微擰,“也可能是更久,我不記得了。一開始我還會在牆上刻字,後來換了幾個地方,我記錄的什麽東西都亂了。”
小吳張了張嘴,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眼眶發酸,一滴溫熱的液體順着她的臉頰滴落在布滿灰塵的地上。
她沒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樣感覺到自己的無能。
聽到她是個警察的時候,對方應該是有過片刻充滿希望的吧。結果她自己都是落入時逢生手裏的羔羊,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失去生命,更別提救她出去了。
不,即使是真的死在這裏,她也要給同事們留下些線索。
她得想辦法告訴趙隊,這裏有一個女人,已經被囚禁十年之久。
現在她必須多了解一些事情。
“我問您一些事情,您可以回答我嗎?”
“你問吧。”女人遲疑了一下,“但我最近精神有些恍惚,很多東西自己都分不清真假,我不知道自己告訴你的是真話,還是我自己編造出來安慰自己的謊言。”
“沒關系。”小吳說道,“第一個問題,您叫什麽名字。”
“太久了,我已經不記得了。”
“第二個問題,時遠現在在哪裏?”
“我不知道。他每天只會在天黑以後來一次,給我送吃的,偶爾替我畫像。”
“第三個問題,他為什麽囚禁你?”
“我不記得了……但我知道并不是他囚禁了我,是我的前男友囚禁了我。”
小吳感到心驚肉跳。
“第四個問題,以前有像我一樣的其他人被抓過來嗎?她們最後是什麽下場?”
女人沉默了。
她擡起頭來,隔着厚厚的牆,用那雙仿佛厭倦了一切一般的眼神看着小吳。
“有的。”她說道,“我再也沒見過她們。”
********
傍晚的天空已經能依稀看見幾顆星星。
趙西嶼開着車,林茜茜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仔細看着羅浮給的地圖。
“你确定他是向着這邊走了?”
“我只知道他往出城方向走,當然沒法确定,所以才讓你們先來确認一下啊。我知道你想說這附近渺無人煙,但這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羅浮支支吾吾半天,補充了一句,“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川城刑偵支隊的吳曉曉,就秦出的徒弟,被他抓走了。這死變态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林茜茜僵住。
趙西嶼瞥她一眼,冷聲道:“厲害啊,現在連警察也敢碰了?”
“只要不被抓到,碰誰不是碰呢?”羅浮喝了一口水,“我們先說好啊,我報警的臺詞都準備好了。你們只是提前去确認時逢生是不是真在那間廢棄工廠裏。一旦找到時逢生或者吳曉曉,立刻離開。以身犯險的事情咱們能不幹就不幹,別回回吓得我一身冷汗。”
趙西嶼嗤笑一聲。
“你都敢在刑警隊長面前公然向我示愛了,膽子還沒變大一點嗎?”
“你叉叉,你別老提這件事了行不行?要不是為了你和林茜茜我至于犧牲這麽大嗎?兩傻叉。”
羅浮說完,直接把通話給切斷了。
林茜茜沒說話,只是看了眼手機,算了算時間。
她們在廢棄工廠短暫停留,确認過情況以後立刻離開并報警,警察差不多剛好趕到。
應該不會有問題。
趙西嶼看不慣她擰着眉頭,雖然知道她在擔心秦出那個姓吳的徒弟,但擔心又有什麽用。
他若無其事道:“林茜茜,等抓到了時逢生,咱們吃沙縣小吃去怎麽樣?”
林茜茜心不在焉點了下頭。
“點碗面,我吃面,你喝湯?”
“好啊。”
“吃完了你付錢?”
林茜茜繼續點頭。
趙西嶼也點點頭。
“林茜茜,咱們把友情升華一下怎麽樣?”
林茜茜下意識點頭,片刻後反應過來,扭頭看着他。
她直視着他的雙眼,認真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趙西嶼擰了下方向盤,控制着方向盤轉了個彎,咳嗽了兩聲,“我說如果你不介意,咱們的友情還能更深厚。你有困難的時候,我永遠會在你身後。”
林茜茜楞了一下,然後笑了一聲:“你是不是發燒了,肉麻兮兮的。吓我一跳。”
趙西嶼的笑容停了一下,然後也笑了。
“可能還真有點兒。”
對着陌生姑娘滿嘴騷話,但對着林茜茜卻像個啞巴似的。
因為太熟,有些話死活說不出口,一發現敵情,腦子發熱說了出來,卻又自己吃了吐。
這是所有慫的一比的男人的通病。
他恨自己這個毛病。
********
警局燈火通明,照亮這個不眠的夜。
“趙隊,我們找到了時逢生出城的監控畫面,可是出城後就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是躲在郊外,還是幹脆就逃離了川城,這沒法确認。”
趙信然面前的煙灰缸裏堆滿煙灰,他正盯着面前的監控錄像看,聽了這話,擺了擺手。
“去把拆遷建築物,小樹林,廢棄工廠,還有所有郊區能藏人的地方都标記起來,一個個找過去。”
聲音疲憊又喑啞,這是過度嘶吼後的後遺症。
秦出知道小吳被時逢生抓走後,也直接銷假來到了警局。一工作一整天,但小吳的房間裏除了她自己的指紋,誰的指紋也沒有提取到。
秦出想到了趙銀銀。
她現在正是無家可歸的狀态,這個城市又危機四伏。
他站起來,拿出手機給她打了過去。
“你目前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現在為你轉接語音信箱……”
在嘟聲後,秦出閉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趙銀銀,我是秦出。如果你沒地方去,來警局找我拿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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