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試探

半個時辰後。

蘇屹坐在桌案前,提筆蘸墨,手下字跡鋒利流暢。賀滄笙倒是一身輕地坐在側座,用沒傷的那只手捏着本奏疏,口中念給蘇屹要寫的內容。

蘇屹是真沒想到,賀滄笙這所謂的“伺候”,這非他莫屬的體力活,竟是替她研磨寫字批折。

“素聞賢妹溫婉賢淑、明理性良,今本王自備薄禮,萬望求娶,請何侍郎笑納。”賀滄笙聲音平靜,對蘇屹道,“從此兩氏結好,常來常往,以良緣為盟,情深不倦。”

這是要送去何府的聘書。

雖說知道此事是為利所趨的作戲,蘇屹心裏還是氣。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知道不能在這會兒不懂事,還是先把信寫好了給賀滄笙看。

賀滄笙掃了眼,把宣紙還給蘇屹,點頭道:“多謝。”

蘇屹垂眸收拾桌案,忍了又忍,最終還是開口問道:“殿下打算何時娶那位側妃?”

賀滄笙看他,反問道:“本王納妾,還需得你允許?”

她此時已全然恢複成最初的那副風流沒正形的模樣,說話時挑了長眉,薄唇一抿就有點兒輕浮的意思。

忽然變了待遇的蘇屹露出了委屈的神色,盯着賀滄笙看了好一會兒,見她還是不說話,只好失落地看回桌上。

卻聽賀滄笙又道:“就這個月吧。”

蘇屹擡眼,驚訝出聲:“這麽快麽?”他說完了又覺得像是質問,怕賀滄笙不高興,立刻軟下語氣,低聲重複道:“這麽快啊。”

他那條無形的尾巴這會兒又讓賀滄笙看着了,還是耷拉着的。

賀滄笙笑意不減,道:“這個時候,事事都耽誤不得。”

蘇屹已經見過了溫緒之,她倒也不打算隐瞞,道:“戶部尚書的位子就一個,周秉旭和司禮監勾結,貪墨枉法,還在侗岳省增礦擡稅,被拿掉是必然。新的尚書本王還扶得穩,勢在必得,如師兄所說,何越謙是個好人選。本王明日便讓步光将書信送出,這種事兒,都是為了前程,何越謙不會猶豫太久,定是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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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屹道:“噢。”

她這是,在向他解釋嗎?

他骨節分明的長指揪着信紙的一角,頓了半晌,問:“那殿下打算如何處置那位側妃?”

“處置?”賀滄笙冷然笑一聲,“本王把人娶進門,自然是要養着寵着,何來的‘處置’?”

蘇屹聽着這話不禁暗自磨牙,還不能反駁,怕弄得本就在別扭的賀滄笙對他更加冷淡。

好憋屈。

他的神情被賀滄笙盡收眼底,她放松地仰了仰頸,眼裏還真帶了貓咪樣的亮光。

“時至今日,你大概也已經清楚,本王并非斷袖。”賀滄笙一語雙關,“所以自然對這位側妃頗為看重,恨不得捧在掌心呢。”

蘇屹驀然攥緊了拳。

賀滄笙的身份他知道,既不是斷袖,就不會和女子有什麽。那麽她這話——就是故意說出來氣他的?

好啊。

好得很。

他把手裏的紙徹底捏出了褶皺,問:“殿下既然不是斷袖,為何要收那些侍君?”

賀滄笙一頓,沒想到他能如此直白地将這事問出口。可蘇屹看過來的目光太清澈,一雙眼烏黑明亮,竟讓她不忍心不回答。

“觀賞用。”她道,“都是好看的人,擱府裏光是看着就悅目娛心。”

這話其實也不假,吃不得還看不得嗎。賀滄笙看着蘇屹,眼眸深邃,暗含的深意兩人都明白。

收了不碰,養着觀賞,這不就是蘇屹一直以來的待遇麽!

蘇屹立即明白了這層意思,可他顧不上計較,因為他還聽出了點兒別的,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賀滄笙是女子,養了一堆男人在府裏。這些人雖都是訓練着伺候男人的,但也難保沒有兩性通吃的,就算是真斷袖,也都是天天圍着賀滄笙轉的。

而賀滄笙還說看着他們能悅目娛心。

夭壽!

忽然意識到自己絆腳石衆多的蘇屹咬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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