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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歌認為阿喀琉斯并不是一個擅長交際的蟲族,但有時候,他面無表情說出來的話卻總讓人臉紅心跳。
肖歌分不清那是羞恥,還是別的什麽,他思考自己和阿喀琉斯的友誼,但思緒總是會莫名其妙的飄散。
他記得在菲爾德家的宴會、雄蟲羅恩的成年禮上,他和阿喀琉斯,一人喝着熱茶,一個飲着藤花酒,站在長桌邊,拒絕了一名又一名雌蟲的示好。
交談間好像有一位大人物入場了,勳貴們都簇擁過去,像螞蟻們聞見了蜂蜜的味道。
肖歌遙遙地看了兩眼,好巧不巧地趕上分出人群空隙,他看到了那個被賓客們環繞的人。
是一名雄蟲。
身為蟲族優越的視力讓他看得十分清楚,這位蟲族沒有佩戴任何勳章,渾身上下散發着獨特的高貴氣質,周圍一衆光鮮亮麗的官富貴族在他面前,都顯得黯然失色。
那位大人物似有所感,也回望了他一眼,酒紅色的眼睛盛着醉人的清潤光澤。
肖歌不确定對方是否在看他,可對方切切實實地流露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他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至那道自帶微光的身影,在人群的簇擁下消失在視野中。
當舞會的音樂響起,賓客相互交談,邀約,一對對滑入舞池,肖歌終于回神,他左顧右盼,卻找不到阿喀琉斯的身影。
明明剛才還在他身邊喝酒,一眨眼就淹沒在了衣香鬓影裏。
肖歌略微尴尬的站在原地,對于陌生雌蟲的邀請報以歉意,其中一位雌蟲在得到否定的答複後,微笑着同他交談,目光在他手上留戀。
“您找到了願意為您摘下艾露尼之花的人。”雌蟲的語調輕輕的,朝他舉了舉酒杯。
“艾露尼之花?”
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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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歌覺得雌蟲的語氣別有深意,結合蟲族文化的慣有風格,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會蜇人的花,但好像不會刺破衣料。”
雌蟲挑起一邊眉毛,有些嘲諷的意味:“他采取了防護措施嗎?不得不說,他恐怕不具備同您走進婚姻的勇氣,恕我冒昧,您值得雌性奉獻一切,我願意為您親手摘下最美的艾露尼。”
談着談着對話的味道就有些變了,肖歌被雌蟲滿含暗示和占有欲的目光迫地強硬起來。
“好意心領,不必了。”
對于雌蟲喋喋不休的自薦,沒有任何傾聽的欲|望,他委婉地表示自己需要獨處。
雌蟲默默往後退了一步,禮貌的退出他的視線範圍。
肖歌揉揉眉頭,有些頭疼。
在隐去了性別和姓名之後,不熟悉蟲族的肖歌,對于蟲星隐晦暧|昧的交際方式理解不能,身處酒會,也只能旁聽別人的交談來打發時間。
八卦似乎是所有智慧生命的天性,蟲族們的談資也十分有趣。
譬如——
“聽說聯盟軍前線內部比鬥,有個天琴星人想不開去挑戰戴黎,機甲都給拆了。”
雖然不知道戴黎是誰,但是作為趣聞,這個消息本身包含的信息就十分有意思。徒手拆機甲,聽起來就非常狠。
可惜蟲族們慢慢地都進了舞池,身邊開始空起來,這些東聽一耳朵,西聽一耳朵的消息,也就少了起來。
阿喀琉斯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肖歌站在酒桌邊,端着他給的茶杯,手裏還拿着他摘下的花,一個人靜靜的看着舞池。
連位置都和他離去前一模一樣,動也未動。
金勳雄蟲外貌出色,資質優越,自然很受雌蟲追捧,身處一場宴會中,像這樣孤零零站在角落裏是很少見的。
“不跳舞嗎?”阿喀琉斯走上前,随手從酒杯堆砌的塔上取下一杯藤花酒,難得主動開口。
“你回來了?”也沒有問他剛才去了哪裏,肖歌只是搖搖頭:“沒有和雌蟲交際的意圖,我不應當接受這種邀約,而且……”
金勳雄蟲看起來有些窘迫,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會跳舞。”
無論是地球的交際舞,還是蟲族的舞蹈,他都一概未學,硬湊熱鬧,實在露怯。
阿喀琉斯把剛碰過一口的酒杯往桌上一放:“我教你。”
肖歌有些意外,琥珀色的眼中帶着點茫然:“現在嗎?”
“對,你和我跳。”
“那你得讓着我。”肖歌不太确定是否可以,雄蟲點頭:“當然。”
提出建議後,對方就用肯定的目光看着肖歌,面無表情的臉孔具備十足的說服力。
“并沒有相關的法律禁止,社交習俗中也并沒有此舉不當的勸誡。”雄蟲坦坦蕩蕩,理直氣壯。
肖歌點了點頭,基佬的世界……沒有太多章法可言,如果窮講究起來他幹脆別出門了,于是他點點頭,附議雄蟲的建議:“我也并不認為有什麽問題。”
問題是誰先開始。
但他的朋友,阿喀琉斯·沃爾什先生充分考慮到了,作為一位東道主該如何招待遠道而來的朋友,雄蟲優雅的行了個起手式,并貼心的用眼神驅逐了一位想要上前的雌蟲。
璀璨燈光下,發色暗沉,眉眼陰郁的高個青年向他行禮,柔軟的發絲垂落耳邊,玫色嘴唇向上牽引,勾勒出微笑的輪廓。
友善的笑容……就是有點不自然的僵硬。
肖歌忍着笑,偏過頭咳了一聲,接着憑借臨時記憶,行了一個和雄蟲一樣的起手禮,一手負于身後,主動上前一步,用左肩輕抵住雄蟲的右胸。
靠的有些近,但因為性別相同,互有默契,在雌蟲與雄蟲間充滿欲望和征服感的舞蹈,生生扭變成小孩玩鬧式的輕松和攀比。
肖歌昂了昂頭,眼神裏的揶揄顯而易見。
我比你高。
雄蟲眸色微沉,他背負着左手,昂頭挺胸,用空閑的手掌同肖歌交握,微微颔首之後,和他一起步入舞池。
肖歌笑容微裂,說好的給他适應一下,直接就開始跳是不是有點太不道德了。
“說好的讓着我。”
轉身的時候肖歌趁機控訴雄蟲變卦,對方哼了一聲,理直氣壯:“你寫字據了嗎?”
肖歌:“……”這個人哦,真是。
兩人是舞池裏唯一一對雄雄搭檔,但因為不得長時間窺伺雄蟲的社交習俗,加之舞會盛大,賓客衆多,這異常的舉動并沒有帶來什麽額外的關注。
肖歌從一開始的緊張,到現在完全放松,他用行動表達他的不滿,在下一小節時突然變了動作。
“?”
阿喀琉斯眉頭一皺,察覺到肖歌意圖,立刻收回向前的動作,沒想到對方動作極快,扣住他的手掌連續跳了兩次旋身。
“挑釁?”面色蒼白冰冷的雄蟲不得已退後一步,然後牽着他的手,淡淡道:“不要怪我欺負你。”
肖歌意識到不好的時候已經晚了。
連續被對方領着跳了十多次旋身,肖歌暈頭轉向,扶着額頭腳步踉跄。
“停,我真的不想跳了。”肖歌哭笑不得:“下次我一定讓你立字據。”
那場舞會持續到深夜,肖歌跳舞跳的七葷八素,在星星滿天時終于散場,他和阿喀琉斯一起為菲爾德家的雄蟲寫下來祝福語,然後離開了那棟私宅。
因為心情愉快的緣故,肖歌并沒有乘車離開,而是和阿喀琉斯一起走路,大概是因為來到蟲星太過倉促,他很難定下心來覺得自己要在這裏開始新的生活。
偶爾還是會想要回到藍星,但既然已經有了新的家長,新的朋友,一切又好像沒有那麽糟糕,可以正式開始新生活的樣子。
阿喀琉斯的話并不是很多,但也沒有一直沉默,他帶着肖歌走的路上有很多花和植物。
月光下,墨綠的疏影搖曳晃動,有些涼。
純黑的長袍将阿喀琉斯的面容襯得越發蒼白,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就是胸前別的綠色勳章。
“勳章的含義,究竟是什麽?”
一直以來的疑問還是忍不住問出口,肖歌看到阿喀琉斯愣了一下,然後停下腳步。
“沒有人告訴你嗎?”
“沒有。”
否定的回答讓雄蟲僵硬了一下,臉色也變得不太好,他捏了捏眉心:“戈維中将也太疏忽了。”
他嚴肅了神色:“你聽着,我也只說一次。資質決定等級。而等級也代表着壽命,等級越高壽命越長。蟲族是長生種,但也并不是所有的蟲民都會有那麽漫長的生命。”
肖歌愣怔一下,目光在兩枚勳章之間來回轉了幾次,有些語無倫次:“我們、壽命不同?”
雄蟲點了點頭,接着笑了笑,冷硬的輪廓一點點軟化,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溫和。
“對,你和我不同,會活得很久,非常久。”
擁有更加豐富,更加精彩的人生。
肖歌有些茫然,他沉默着,無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金色勳章。
“肖歌。”他微微垂下眼睑:“你以後會有很多朋友的,但我也許只有你一個朋友。”
“所以,答應我吧,等我死了以後,每年都來看我一次,如果你覺得不耐煩,十年一次也可以,不要太快忘掉我就好了,至少也要記上一百年啊。”
肖歌呆住,然後要哭不哭的說:“你幹嘛突然這麽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啊?不行的,我要拒絕你的。”
阿喀琉斯:“……”沒救了,這種風流胚腦袋裏都在想什麽,還是割袍斷義吧。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堅決不能入邪教!看清楚啊小可愛們!戴黎已經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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