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筆試第一
◎頓悟◎
聞着邁巴赫的車尾氣,何其網約一輛出租車,接着打電話給外公何多盛。
電話那頭,何多盛關心地問:“小其啊!是錢丢了嘛?”
何其:……
雖然她很容易“窮”,但也不用這麽擔心吧!何多盛才走了兩分鐘不到。
“不是。”何其道,“外公,我這邊考完還要去學校考試,你忙完不用來接我,自己先回遠峰吧。”
交代完要去學校考試的事,何其坐上出租車,奔赴萬市的道教名山——當湖山。
當湖山最有名的便是山上的當湖觀。
王母觀在遠峰占了一座山,而當湖觀占了萬市外的一片山頭,是萬市的旅游景點之一,供奉的是三清祖師,香火旺盛。
何其拿着準考證、介紹信,住進了當湖觀附近的古風酒店。
一路走來,何其只有一個感想——差別真的太大了!
當湖山的宮殿群成片,氣派恢宏,觀中來往的道士更是不計其數。
這些表面上的實力差距就不多說,只說王母觀因為香火冷清,家門口的公交點都被撤掉了。可人家當湖觀,考試給安排星級酒店!
何其暗暗立誓:以後也要讓王母觀更上一層樓。
“至少……公交點得有吧。”
“道觀的殿宇也很陳舊了,最好修葺一遍。”
“殿宇修了,總不能讓王母娘娘和祖師爺們穿舊衣裳吧?”
這一套下來,得多少錢?何其一算,決定還是關心考試吧。
脫貧致富,經濟獨立,對何其來說真的太難了……
何其在酒店裏埋頭學習,把來之前盲狙的筆試考點細致地複習了好幾遍。
第二天,早起踩考點。
九點鐘,筆試開始。
十二點,考試結束,何其跟着烏泱泱一群道友走出考場。
很多道友都束發、身着道袍,更有佩戴冠巾的。何其感覺特別奇妙,有種普通人亂入的感覺。
半個月前,她還只是一名平平無奇的女大學生。而現在,把這場面拍下來,說她在某個門派修真都有人信!
腦洞開了,何其還真自拍了一張,拍完丢進寝室群分享。
***
吃完飯,何其混進一夥道友中,準備先混熟,然後打聽打聽接下來最讓她放心不下的面試環節。
哪知道這夥道友……不是正經道友!
“唉,你們看到了張玄明沒?”
萌新何其:“師兄,張玄明是誰啊?”
“這你都不知道?張天師的孫子,張玄明,去年北邊祈雨那場道法厲害,剛結束,雨就下來了——”
“還有上回西南的老鬼,就是被張玄明渡走的。”
“不是龍虎山的,怎麽跑我們萬市來了?”
“咳咳,小聲些,他來了,來了。”
何其在提醒聲中擡頭,瞧見一位……臉上寫滿青春的道友。忽略看不太清楚的臉外,這位道友沒穿道袍,反而是一身漢服,只看身段算得上風度翩翩。
等張玄明走遠,八卦的道友們幫何其肯定了,她沒認錯人。
衆人的注意力也到了張玄明的臉上。
“張玄明臉上的痘痘還沒好啊?不是說天師都去國外求聖水了,看來還是不管用。”
“都長了十幾年了,那是那麽容易好的!”
何其适時想到自己在古代的标志物——戴面具的少年。
難道少年也是臉蛋見不得人,所以才不得不戴着面具?
如果是真的,那也太慘了。張玄明至少還有三甲醫院看呢,現代科技進步飛速,非古代的醫療環境能比。
聊了一陣道門八卦,增長一番見識後,何其借着年紀小,朝衆人取經面試。
道友們十分熱情。
但每年的面試題都不盡相同,而且考試的師長們都很變态,目标就是把人問倒。考了好幾次的道友說到傷心處,忍不住嘆氣連連。
“面試的标準也很嚴,要學識通達,才能從師長們哪兒過關。光是通達二字,我頭發都不夠掉的!”
“你們知道張玄明來我們這邊考試嘛?他是奔着當湖觀觀主空清真人來的。這次考試的面試,空清真人便是考官之一,考核弟子是出了名的嚴格。”
何其:……
她怎麽感覺,自己要抽到這什麽空清真人!
何其嘆氣一聲:“這也太難了,我怎麽過面試啊?!”
她年紀小,臉也嫩,一副不經事的天真模樣,喊着難倒是讓衆人笑了起來。
“師妹不必擔心,已經要考了,能答多少答多少罷!”
“哈哈哈,考不過也無妨的,師妹我們明年再見。”
何其心裏苦。
考試能考好多次,可她要是今年不過,明年自家的小道觀就沒了,那還來做什麽。
***
度過一個想掉好幾根頭發的夜晚後,何其跟昨日結識的道友們領了任務牌,幫助當湖觀清掃各殿宇內的落葉塵灰。
這是默認的環節。白吃白喝當湖觀的,臨走前幫人當湖觀搞搞衛生,付出一下勞動。
沒錯,就是臨走前,今天就有人要走。筆試成績出來後,達标者可以依序參與面試。未達标的,就得收拾收拾東西走人了。
天色剛明,掃帚聲響起在一座座殿宇間。道友們邊掃地,口中誦念起早課內容。道教的早晚課,都是需要日日堅持的修行。
所有人已然能背,口中韻律如歌。
“琳琅振響,十方肅清,河海靜默,山岳吞煙……”
掃帚在地上劃過,擦出的聲音正好落在拍上。
遠方朝陽未出,一層紅芒從不遠處城市的地平線濺出,即将潑醒這人間。
何其聽着耳畔的唱誦聲,仿佛感受到了當湖山的一呼一吸。她靜靜站立,甚至閉上了眼。
旁邊的年輕道友卻傻了。
日日勤修苦歸苦,可早課偷懶這麽嚣張的嘛?
直接閉上眼?!
發愣過後,發現好些人都看着何其這名坤修。
旁邊的道友好心伸出手,想要提醒何其——師妹!咱偷懶回家偷去啊!
但他手伸到一半,被人攔住。
張玄明擋着這人,手中搖晃着三清鈴,口中赫然是韻律精妙的早課經。
甚至,張玄明就守在了何其身側。
那位道友也立即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是差點好心辦壞事了。看着痘痘下神色肅然的張玄明,這位道友行了一禮,趕緊避讓到一旁。
張玄明出身龍虎山,跟着祖父張天師從小耳濡目染,見識非一般同行能比。
守在一側,張玄明羨慕的目光落到何其身上。
頓悟啊……
傳說中的頓悟啊。
為什麽不是他,如果他頓悟了,說不定就能突破境界,再說不定,他臉上的痘痘就能好了!
等何其回過神,腿上一陣麻木。
她眼前陽光遍灑遠峰,絢爛得像一幅會閃光的油畫,而遠處人群和車輛如同流水一般在山下流淌,泛着金色的光,暖意融融。
美景很美,但何其第一反應是彎下腰,扶住自己的腿:“嘶——”
又酸又麻!
跟何其交換過姓名的一位坤修扶住何其,慶幸道:“師妹醒得正及時,還趕得上早餐。”
何其吓一跳:“幾點了?我剛剛聽師兄師姐們誦念早課,直接聽呆了。”
何其也很難形容自己的感受,那種感覺,就好像她融入了天地間,幹脆就用“呆了”形容。
張玄明開口:“道友是頓悟了,好事。”
“是張道友發現的,我們都不知道真有頓悟!差點打斷你。”
聽道友們這麽一說,何其就知道這回多虧了張玄明,她感激道:“多謝張道友!”
張玄明一只手背到身後:“不必客氣,互相援助,是我輩該行之事。”
殿宇衛已搞完,張玄明看向其他人:“諸位道友還未用飯,快去吧。”
其他人先行一步。何其留了下來,邀請張玄明:“張道友,我請你吃飯吧。”
在何其這兒,請人吃飯是極高的待遇。這一頓飯後,天知道她的手機錢包會不會飛。但謝謝人家是必須的,先請人吃飯,回頭再聊聊看看有沒有能幫忙的。
張玄明看向她:“我請何道友吃飯吧。何道友可否跟我說說頓悟之前、和頓悟之時的感受。”
“頓悟之前,”何其回憶着,“我聽道友們誦早課,看着太陽從地平線往上爬,當時還看不到太陽,只看得到紅芒,然後就頓悟了。頓悟之時,像是能感受到當湖山的呼吸,很特別的感覺。”
張玄明:……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何其也知道都是些廢話,可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說清楚難上加難,只好摸摸頭,強勢地請了張玄明一頓早飯。
用過早飯,何其尤不忘面試,積極打聽:“張道友,你見多識廣,可有什麽一定能過面試的法子?”
正巧筆試成績在大群裏發布,兩人鄰桌的一位年長的道友念出聲。
“筆試第一名,是何其道友和張玄明道友。”
何其的道友朋友們,目光刷刷地看向了這位小道友,眼中都寫着茫然。
說好的你是萌新,擔心過不了面試呢?
約好的大家有緣明年再見呢?
張玄明看着她:……
何其:……
面對這些懷疑她的目光,何其感覺自己好冤!
她筆試開挂了。
可面試根本沒定數,第六感再神也救不了她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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