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齊獻鬥紅眼沈羅珏:為什麽每次你們都……
沈羅珏知道朱瑤彧是一時想不明白了,不過也不怪朱瑤彧,她已經是封建社會中少有想改變自身命運的女子了,“為何不能,我封地的賬簿,就是我的賬簿,我的賬簿給我的女官看,有問題嗎?”
朱瑤彧張張嘴,被沈羅珏的邏輯繞暈了,好像是這麽回事,“可古往今來,從未有人将官府賬簿叫女官來核驗的。”
“古往今來,還沒有公主敢砸縣衙呢,我不是照樣砸了。有一句混話,表姐肯定沒聽過,叫天高皇帝遠。”沈羅珏指了指天,“柳家将西成州禍害的十不存一,坐在大殿的天子,還不是不管不顧,天不管,我來管。”
沈羅珏說着,拿起自己今天寫下的紙,遞給朱瑤彧,朱瑤彧接過來看,她發現上面寫的密密麻麻,比她多出來不少。
朱瑤彧沒想到沈羅珏在數算上還有如此天賦。
都是很簡單的加減乘數,沈羅珏當然會算,阻礙她速度的是繁體字和費勁的記賬方法,要不是有直播間觀衆幫忙整理,她可能速度比朱瑤彧快不了太多。
朱瑤彧翻了翻紙,表情逐漸嚴肅。
這些紙上,記錄了許多問題,奇怪的支出,農稅不夠,商稅奇高。
大莊有商稅,三十稅一,一般來說商稅是遠遠抵不上農稅的,可紫羅縣的賬本中,農稅幾乎為零,商稅卻高的離譜,去年紫羅縣上交的農稅,分明是以商稅代買!而且,商稅最後還莫名被支出不少。
做賬的人做的很完美了,可惜沈羅珏還拿到了前幾年紫羅縣的賬本,列出來一看,哪兒有問題一目了然。
畢竟古代一個縣城,不可能幾年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支出部分不用想就知道是被貪了,可農稅沒有,商稅奇高,這已經說明去年紫羅縣普通農民受災嚴重,收不上稅,現在紫羅縣內的熱鬧與富戶聚集,不過是表象。
紫羅縣內荒廢的村子,才是現實。
“表姐,除了賬簿,還有戶籍。”
朱瑤彧被賬簿的問題氣的手抖,聽了沈羅珏的話,失态的喊出:“他們還敢在戶籍上做手腳?”
“賬一歲一造,籍三歲一造,算算時間,今年正該新造戶籍。我們查出原本的戶籍,以及三年間的戶籍改動,然後咱們一一去對照,去找人。表姐,必須快些培養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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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羅珏不知道這裏頭還有什麽隐秘,但她好歹也讀過歷史,歷史上一個封建王朝和平發展幾年,人口一點兒沒增加的事有不少。
按理說百姓富足,和平發展個十幾年,即使古代醫療條件差,人口應該也該能翻個倍,怎麽可能開國多少,強盛時期還多少?平常又不打仗。
出現這種問題,是有地方豪強藏匿人口,吞并土地。
朱瑤彧知道沈羅珏的意思了,知道之後她更是心下一驚。
朱瑤彧向來想得多想得深,窺一斑而見全貌,若紫羅縣的富戶都有膽子為了土地和佃戶在戶籍上動手腳,那麽權傾天下的四家呢?
她記得起初她去定安的時候,家中好似在定安沒有那麽大的宅子,一開始她手上的田地也沒那麽多。
阿娘給她宅子和田地說是她經營有道,究竟是真的經營有道,還是朱家也貪得無厭呢?
朱瑤彧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麽心情,她既想戶籍沒有問題,又想戶籍有問題,或許她該給朱家多一些信任。
可朱家現在潔身自好,并不是一開始就潔身自好啊。
沈羅珏趁着夜色,又去看了看張文元,酒精殺毒确實管用些,張文元說恢複的不錯,但剛縫上,具體如何要看以後。
沈羅珏趁機問了下張文元,“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要不帶幾個弟子吧。”
張文元連忙稱是,她知道沈羅珏跟她說并不是在商量,而是一種命令。
想着沈羅珏來到這兒幹的事,張文元心裏愈發不安,總覺得公主在幹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接着沈羅珏又讓聽雪叫來幾個人,連夜把周府花園翻了,明天把她的種子種上。
她種子太少了,先種上看看效果如何。
沈羅珏忙的腳不沾地,安寧其實也不太平,齊王獻王兩撥人直接紅了眼。
這事兒還要從沈羅珏剛出安寧說起。
莊帝以為他能處理好兩個兒子的争端,沒想到事情卻越鬧越大,沈羅珏前腳剛走,後腳薛直便将那封信交到了大理寺,薛滿堂說的墨水問題,引來了朝堂上的唇槍舌戰。
柳家和薛家勢力極大,又兼有皇位争奪,兩邊自然都死咬着對方不放,恨不得将對方給生吞下肚了,莊帝上朝除了處理一些大事,其餘時間都在看兩家打嘴仗。
莊帝煩得不行,只得借口護國寺刺殺中定安公主無事,西成州亂民皆因去年大旱引起,柳箐和薛程治理不當,各罰奉半年,就算了了。
他這兒算是了了,那個當衆跟薛直告狀的亂民,從大理寺剛出來就被街上發狂的馬給踢死了,這還不算完,薛直尋友人小聚晚歸,半路差點兒被人趁着夜色推到河裏淹死,還好他會游泳。
但他還是被石頭砸破了腦袋,不得不在家休養個十天半個月。
貴妃得知哥哥被人砸了頭推河裏,氣的不行,拉着齊王就是一頓哭,“她竟然敢對我兄出手!我的兒,你難道要看着你舅舅被人刺殺嗎?”
“阿娘莫說了,兒子也正氣着呢,此事吾絕不與柳家善罷甘休!”齊王被折騰了一回,原本溫文爾雅的儲君形象被撕了個粉碎,他明顯能感覺到近期莊帝對他不太熱情了。
他知道莊帝不喜歡太有野心的兒子,本來他裝的好好的,都是因為獻王!此次詩會被亂賊攀咬,還好舅舅拿到了一封信,否則他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他沒想到,自己前腳把那個胡說八道的亂賊殺了,後腳柳家就對他舅舅下手!
不過是一個亂民的命,難道還想用他舅舅的命做補償嗎?
“獻王那個豬腦子,肯定想不出這樣的毒計,定是賢妃那賤人,好啊,她不是看重西成州嗎?她那個好兄長真當自己是在世聖人了,還發願春耕前了卻西成之亂,我倒要看看,他怎麽了卻!吾兒,定安是不是要路經西成?”
“阿娘是說,還對定安動手?萬萬不可,上次在護國寺動手,挑撥亂民,已經折了不少在柳家的人了。”沈昂不是擔心自己妹妹,而是擔心他們好不容易插到柳家的人全折了。
“你和沈曦還真是兄弟,都在大事上犯傻,他去救定安,你不敢動手。”貴妃嫌棄的看了眼親兒子,她想到親兒子給她惹得另一件禍事便心火中燒,看到他那張清俊的臉就難受,“西成如今和定安縣可是走得近得很,自太子被廢,洪家一聲不吭,我不信洪家真打算做個縮頭王八,不報仇了。”
被親娘說的擡不起頭的沈昂還是不明白貴妃的意思。“西成和定安相接,有所往來很正常,但說不上走的近吧,太子的事,咱們和柳家可都下手了。”
貴妃氣的想翻白眼,“你腦子掉在後院了嗎?把你看女人時的專注放兩分在定安與西成,也不至于說出這樣的蠢話!你當四家是什麽,是仇敵嗎?四家唇亡齒寒,太子被廢算什麽,若有一天你技不如人被貶黜,薛家也不可能因此與柳家反目成仇!”
沈昂一愣,随後讪笑道:“阿娘,我最近沒怎麽去後院了。”
“哼,你能為了一個女人,在這個節骨眼上幹壓良為賤的事,阿娘怎麽相信你腦子是清醒的。行了,你舅舅性子直,惹來一樁生死官司,也算是給他個教訓,阿彩那孩子跟在定安身邊,無人能真的殺了定安,此事阿娘去辦,兒女當真是債,阿娘為你可是操碎了心。”
沈昂起身跪在貴妃身前,笑道:“兒子确實不該那樣做,惹阿娘生氣是兒子的不是,阿娘最是疼愛兒子,莫要與兒子生氣。”
貴妃憤怒的情緒稍稍緩解,伸手摸了摸沈昂的頭,“吾兒要記得,沒娘護着的孩子,注定成為這深宮裏任人擺布的棋子,你以後,莫要讓你的孩子淪落到那般境地,不管如何,都要活着。”
沈昂不明白貴妃的話,只連連點頭,貴妃想起了故人,沒心情和沈昂說話了,“行了,我累了,你出宮去吧。”
男人沒什麽好東西,貴妃還記得當初沈昂跟她說起那個女子時的模樣,沈昂說他從未如此喜歡過一個女子,願意冒大風險,将那女子買入後宅。
現在呢?說起壓良為賤,神情中滿是後悔。
才多長時間,就厭棄了。
貴妃坐在屋中,側身去看桌案,上面供奉着一尊佛,後宅婦人都喜歡吃齋念佛,好像多念幾聲,就能洗清身上的罪孽般。
尤其是賢妃那個表裏不一的毒婦!
她一邊想着,一邊給薛程送信一封,吩咐人快馬加鞭送去,所有布置務必在沈羅珏到紫羅縣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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