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終至定安城三日之後開筵!
沈羅珏有意讓周溶月留下,她需要歷練,紫羅縣雖小,但問題有很多,堪稱一個社會縮景。多幹基層工作是對一個從政人員最好的鍛煉。
沈羅珏有了想法後就跑去和朱瑤彧說,朱瑤彧非常幹脆的同意了,絲毫不眷戀手中之權,這個表現并不是說明沈羅珏培養她野心的計劃泡湯了,恰恰相反,朱瑤彧正是覺醒了對權力的渴望,所以才幹脆放下,選擇跟着沈羅珏離開。
因為她知道,只有跟在沈羅珏身邊,她才能有更多機會。
既然已經決定好,那差不多收拾一下,就可以出發了。
從宮中帶來的工匠要留在紫羅縣,他們還得繼續修建道觀,薛岑竹也被留下,她要建工山上的紡織廠與琉璃窯。
時隔一個月,沈羅珏再次從紫羅縣出發,此次她的隊伍減員不少,但這一個月沈羅珏收獲極大。
清晨自紫羅縣出發,傍晚一行人到了定安縣,遠遠便能瞧見定安縣的輪廓,那是一座屹立在海邊港口上的城市,來往無數商旅,穿戴各不相同,說話的口音都不一樣。
和安寧很像。
“才不像呢,安寧比這兒大多了,城牆更高,路更寬闊,我還是更喜歡安寧。”聽雪不喜歡沈羅珏說定安縣好,哪兒也比不上安寧!
沈羅珏仔細想了想,聽雪說的挺對,定安縣不管怎麽說,比之安寧也差了一個等級,就像聽雪說的,城牆不夠高,路不夠寬。
不是定安縣的人沒錢,而是定安縣不能越過安寧,安寧乃是大莊國都。
“車隊還沒到嗎?”
定安城牆之上,洪家大郎洪玟急切的問。
“大郎何必着急?薛娘子派人來說,要等到申時末才到。”一旁洪家子不解的問,“大郎如此焦急,之前鏡湖公主前來時也不過如此,難道定安公主比之鏡湖公主更得聖心?”
“你懂什麽!”洪玟苦悶搖頭,“二弟啊,你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又關二郎什麽事?”洪家子更不明白了,他只知道二郎去送稅銀,碰巧和定安公主一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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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玟更生氣了,他難道要和族人說,父親篤信預言,認定那位名不見經傳的定安公主,是未來的天下共主?
聽起來像是他父親年老體衰,神志不清了。
洪玟越想越氣,偏偏當着一群人的面又不能發洩,最後将所有問題的根源都歸結到洪璋身上,若不是他那二弟,辦事不成反給了他人把柄,洪家何至于迎定安公主入城!
“大郎!車隊來了!”前頭侍從的一聲喊,讓浩浩蕩蕩的接人部隊動了起來。
原本洪家人在門口就很顯眼,現在他們一動,更是牽動了無數人的視線,來往過路的行人商販都停下步伐,好奇打量着能被洪家嫡系出城相迎的車隊。
聽雪透過車簾縫隙看到外面烏泱泱一片人,“公主,洪家大郎迎出城門了。”
洪家大郎洪玟,乃是太子太傅洪津之嫡長子,據說他不喜朝堂是非,因此在定安,做書山學院的學谕,也就是校長。
沈羅珏知道這人在外形象後,就覺得洪家估計都有點兒大病,不然一個個怎麽那麽能裝,就這還有好名聲,大莊學子多少是有些眼瘸。
書山學院的學谕,這位置不比在安寧為官強嗎?太子一事發生後,莊帝之所以不敢動洪家,就是因為洪家掌控着書山學院。
沈羅珏知道,她拿到定安縣,并非取得了定安所有的一切,實際上她能掌控的只是這塊地的稅銀部分,拿到了莊帝賦予她的原本權力,她想拿到整個東成實際上的掌管權,所以之後她要面對的,是整個洪家在東成根深蒂固的勢力。
“下臣見過定安公主!請公主安,公主萬福!”
等車隊停下,洪玟一聲喊,引得諸人紛紛行禮,他們還是行的跪拜之禮。
看到他們跪了,周圍圍觀群衆也不明所以的跟着跪下,沈羅珏人還沒出馬車呢,周遭先跪了一地人。
早就聽說定安縣禮法森嚴,果然,大莊自建國後,已經省去了許多強調上下階級的規矩,就說跪拜之禮,如非重大場面,見到皇帝都可以不跪。
現在不過是接她,就跑來行跪拜大禮。
沈羅珏幹脆坐着不動,示意聽雪出面。
聽雪代替她出了馬車,喊道:“公主言,免禮!”
“是!”衆人應聲。
等人都起來站好,沈羅珏在車內同聽雪說:“叫除了定安縣縣令與洪玟外,其餘不相幹人等離開,就說三日後公主府将會設宴,款待諸位。”
聽雪美化了一下說法,将沈羅珏的意思傳遞給那群腳上生根似的,站着不動的家夥們。
洪玟與定安縣縣令洪家子洪岩對視一眼,說道:“青山,你叫其他人離開。”
洪岩更不明白了,“大郎,叫我鄭重迎接定安公主的人是你,現在讓人走的也是你?你這究竟是什麽意思啊?我以為你不想讓她進城。”
或者是延緩時間進城,在洪岩看來,洪家肯定是不歡迎沈羅珏進定安的
“你這是說什麽話?陛下将七公主賜為定安公主,定安縣乃是公主食邑,安有不叫公主入食邑的道理!你莫要胡言!”洪玟只覺得不光洪璋不讓他省心,洪岩也是個不省心的。
洪岩張了張嘴,最後無奈叫仆從将其他人送走,就聽定安公主的話,三日後再去參加公主設下的筵席。
洪玟将他的不情願看在眼裏,心中也是別無他法,父親都把公主封地的權力許出去了,洪玟覺得,他們洪家沒必要在小事上斤斤計較。
故此沈羅珏終于順利進城,一路行至公主府安頓下來。
聽雪說在城門人很快散去時,沈羅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看到人以為洪家要給她下馬威,上演一出架空好戲,誰知道敵人來勢洶洶,最後卻說走就走了?
這個疑問一直存在到朱瑤彧為她解答。
沈羅珏一行人入府後,除薛滿堂去安排玄甲位,其餘人皆到了書房議事。
朱瑤彧為沈羅珏解釋道:“公主或許不知,洪家大郎洪玟,其人不善為政之道,多年在書山學院教書育人,确實是染上了幾分書生意氣,與他二弟洪璋不同。”
洪玟洪璋,這對兄弟完美傳承了洪津的一部分特性,可惜一個傳承的太好了,一個傳承的太差了。
就是個政治上的傻憨憨啊,怪不得他爹是太子太傅,他弟弟是東成長史,他只是個學院的學谕。
沈羅珏明白了,然後她對和洪玟打交道沒了什麽心思,像這種人,有時候很倔強,不知變通的很,他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
洪玟或許沒有堵她給她下馬威的心思,但他身邊的人有,這說明洪玟自身對她沒有多少好感。
對付洪璋,只需威逼利誘,對付洪玟,卻要改變一個人的認知,太難了,沈羅珏果斷将洪玟劃出了可交流範圍,倒是洪玟身邊有意堵她的人,讓她更有興趣。
“公主要警惕的是定安縣縣令洪岩,今日之事,多半是他的主意。”
沈羅珏還在想到底是誰在替洪璋做主,朱瑤彧就先點出來了。
“洪岩,洪青山,我記得他是洪家旁系出身,定安于洪家來說意義重大,他一個旁系能坐到定安縣縣令的位置上,在洪家地位不低。”沈羅珏來之前做過有關定安的情報,是周溶月提供的。
周溶月家住紫羅縣,紫羅縣與定安縣相接,故而她還算了解洪岩此人。
“是的,他師從飛鴻居士。”
朱瑤彧一言出,叫沈羅珏略微吃驚,“飛鴻居士,那不是你師父嗎?”
“是,他與我,乃是同門師兄妹。”
沈羅珏一行人在談論洪岩,洪岩也正與洪玟談論朱瑤彧。
“公主并未放二弟回來,還說要留二弟到府上,一同參加三日後的筵席,公主這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我洪家還不夠有誠意?”洪玟不禁焦急,他确實不喜洪璋行事散漫,又執迷外物,但洪璋是他親弟弟,他是真怕定安公主一狠心,留下他弟弟一只腳一雙手之類的。
洪岩只覺得洪玟想太多了,“大郎,定安公主不過二七年華,她哪兒有那麽深的心機?”
“你不懂!她連二弟都敢扣住,陛下派來定安數人,你見過誰真敢動我洪家人嗎?”
洪岩無言以對,“可他們不同,定安公主畢竟出身皇室……”
“皇室出身能代表什麽?若陛下将東成封給齊王或獻王,你看他們敢動洪家人嗎?”洪玟是不懂政事,但他知道四大家的勢力有多大。
“大郎,說實話,二郎荒唐,被人抓住把柄,故才遭此劫,定安公主遇刺後一直想找到幕後兇手,這才動了二郎。她拿二郎換封地,多半是我師妹的主意。”
洪玟先是一愣,随後想起了洪岩的師妹,洪岩師從飛鴻居士,飛鴻居士有一個女弟子十分有名。“朱家七娘朱瑤彧,薛家三娘薛滿堂,此二人少有盛名,與尋常女子不同,定安公主能得此二人效忠,你真覺得她是個普通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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