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相遇不相知
第四十六章相遇不相知
那日我與蘇域喝了一夜的酒,說了很多話,絮絮叨叨的。但究竟說了些什麽我卻也記不得了,只曉得到後來我倆喝多了,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像兩個癡人兒。她喚我“夫君”,我稱她“師叔娘子”......醒來後我想起這兒時驚恐的拍了拍胸口,還好是醉話,否則當是師門不幸也。
不過比起這個更讓我覺得是師門不幸的便是七十一了,醉酒後的第二日晌午,七十一推開門打算喚我與蘇域吃飯,結果卻是看見了我與蘇域橫着睡在地上,一個抱着對方,一個頭搭在另一個的胸口上......他在門口頓了半天,忽地一聲尖叫将我與蘇域從夢中驚醒,我揉着眼睛從蘇域胸口......處擡頭看向門外,而蘇域則是支着下巴面色困倦但是煞氣騰騰地看着七十一。
七十一看着我與蘇域,伸着手指着我們“你你你你”了半天卻是捂着臉跑開了。我頓時感覺胸口中了一箭:
完了,壞事了。這七十一怕真是同我呆在一起久了,貪慕上了我的智慧與美麗——愛上我了。
這可真是師門不幸,我心想道,這師弟喜歡上了師兄...雖然這師兄并不是個十足的“兄”,但我仍感覺鬼谷山怕是要絕後了......我沉思了很久也沒想出這斷袖之癖到底是從哪一代鬼谷子身上流傳下來的。
我越想越不覺得是個事,都是同門師兄弟,我覺得我有義務提醒下七十一,他師兄我是不喜歡年歲比我小的人。但當我在後院裏找到一個臉憂郁的七十一,向他婉轉地告訴他我當他是親弟弟時,他朝我翻了個白眼:
“我也拿你當親哥哥。”
我心說這孩子莫不是還有亂倫的癖好麽?吓得我臉一下就白了,我當即就告訴他我與他是絕對不會有任何超出師兄弟情誼的感情出現!
“我又不會看上你,師兄。”七十一擡頭望着天,對我深沉道。
我奇怪道:
“那你方才捂臉跑幹什麽?”
多引人誤會啊!
“我那是看見師叔被你糟蹋了!”七十一朝我怒吼道,過了一會他又說道,“不過細細想來,若你與師叔在一起我還是會成全的,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好糞不拉別家地。”
“師叔又關你什麽事?”
七十一看了看我,一臉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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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不知師叔是整個鬼谷山男人們最想娶的女人嗎?”
我“咦”了一聲,驚奇道:
“還有這回事?”
原來蘇域還是有人要的。
又喃喃自語:
“可為什麽我對着她這麽多年怎麽就不想娶她呢?”
七十一一語點醒夢中人:
“師兄你又不是男的。”
“......”
過了一會我忽然記起件事來,問道他:
“你剛才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好糞不拉別家地’——誰是糞?”
“......”
自從這蘇域來了清雅軒,七十一就越發地不正常了,我本着一顆善良心,不知勸了七十一多少回了,他都還是一看見蘇域就面紅耳赤,舌頭打結,羞澀難當......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跑去問蘇域,我說你是不是給七十一下迷藥了?這都多少天了他見了你怎麽還是那副德性。
聽了我的話,本來正在嗑瓜子的蘇域擡起頭來,對着我就是勾人地一笑,我虎軀一振,面上頓時就紅了。她卻是笑了,笑地那叫一個惑亂人心,妖氣橫生,她道:
“我需要用藥?”
“......”
哦對了,她怎麽會需要用藥呢?憑着她那張臉,想勾引誰勾引不到?
我太天真了。
秦王宮禦書房
慕容白看完前線送上來的戰報,聽完甘羅的話後她将手裏的折子遞給甘羅,頓了頓,然後道:
“丞相以為如何?”
甘羅看完折子點點頭,雙手奉回,對慕容白施了一禮,道:
“敬将軍如此骁勇善戰,此乃我大秦之福。假以時日,秦定當大勝楚國。”
“假以時日......”慕容白沉默了一下,又道,“兩國開戰,秦國國庫糧草充足,全是丞相之功也。孤在此謝過愛卿了。”
“王上萬萬不可。”甘羅作揖道,“微臣只是盡職責罷,若王上要論功,當屬王君陛下。”
慕容白沉默着不說話。她心裏明白,若不是三年多前那人以強勢地手段變法,血洗冗員...恐今日秦與楚開戰,怕是國庫空虛......最開始時她便知道那人有才幹,那一副随心所欲的模樣既讓她心裏隐約有些羨慕又讓作為君王的她忍不住去利用她,利用她去做她不能做的事。後來與那人相處久了,她漸漸喜歡上了那人,但又要克制住自己。她身上肩負整個國家的興亡,她沒辦法痛痛快快地喜歡上一個人。等她好不容易邁過了心裏的那道坎,決定了與那人私守終身時偏偏又冒出個和親的事來......她心裏有些煩躁,向來果斷地她現下卻在懷疑自己這麽做到底是對是錯。
她想起那日在見到謝長君後,她獨自一人去了慕容文的墳前。在那一片荒郊野外裏,埋着慕容文屍首的土堆孤零零地在那裏,連個碑都沒有。那時十五歲的她親手将慕容文埋在那裏,她記得慕容文曾對她說過的話,他說她最大的心願便是欣然能君臨天下,做一名好君王。
十四歲的她聽了這話,笑彎了眉,問:
“除過這個呢?”
慕容文紅了整張臉,小聲道:
“除過這個......那......那就是希望......欣然能嫁給我。”
她應聲:
“若是阿文一直都在,那我便嫁于你。”
而當她站在慕容文的墳前想起那些少時的說過的話時,她忽然便覺得眼睛進了些沙子。她拿起了酒壺,飲了一口,然後席地而坐,與慕容文并着,就像少時他們并肩坐着眺望遠方時那樣。
她騙自己還是那樣,卻又知道早已滄海桑田。
她輕聲道:
“阿文,今日我見着了一個與你很像的人......我以為你回來了。”
頓了頓:
“可我知道你回不來了。”
她靜靜地看着遠方,思緒回到了很久很久的以前。那時她還不似現下這般多的心計,也不是別人口中無情無義的秦王。她也有的天真浪漫的時候,也有女兒家情态的話語。生在帝王家,父王對她嚴厲苛刻,母親對她冷冷淡淡。陪着她的,只有慕容文。
他們青梅竹馬,共同長大。盡管她敬慕容文為親哥哥,但在他同她說起自己心意時,她還是笑着應了。也許她是自私的,如果她一定在将來的某一天會成王,那麽她為什麽不留下慕容文陪在她身邊?何況在心底...她也是喜歡着慕容文的。但它太輕太淺,否則她不會狠下心來将匕首刺進他心髒。
“我欠你很多...”她飲了口酒,然後将酒灑在慕容文的墳前,“我很想補償你...盡管我知道你不會怨我。”
“阿文...在我心裏,你是我最親的人。”她笑了笑,“我有個很愛的人,雖然她很任性,還愛想東想西。但我很喜歡她......”
她低下聲音:
“所以應不了你曾許我來生的諾了。”
在長久的沉默後她忽然用手捂住了臉,她堅強了太久,現下想軟弱一下了。她問道慕容文:
“你告訴我罷,我這麽做是對是錯......”
回應她的,只是那堆黃土和耳邊的風聲。
世上哪有什麽絕對與對錯,是是非非又哪麽容易去分辨,不過是看心如何決擇罷了。在其位,謀其職。她每一個選擇都那麽無可厚非,卻又讓她永遠也開不了口去解釋,她不能說,也說不了。就像她想讓她信她,卻又不知道自己該拿什麽讓她相信。
慕容文為了她已然長眠在了地底,同樣的事情她再也承受不了第二次。如果這麽做可以讓她平安,那麽她願意。她與她還有好多年,好多年。她們行過周公之禮,喝過合卺酒,黃泉路上都要牽着手走過。
所以她不怕。
可如果......
“所以臣當以為王上不應如此待王君陛下......”甘羅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聽了甘羅的話卻是淡淡地笑了笑,問道甘羅:
“愛卿可是兩朝元老?”
“臣有幸在朝兩代,實乃甘家祖上修來的福份。”
她輕笑了一聲,淡淡道:
“丞相當日勸孤莫對王君動心,現下她關進了冷宮,不正合愛卿之意麽?”
甘羅猛然蹲地行大禮道:
“王上!”
慕容白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
“下去吧。”
“......諾。”
甘羅退下後,慕容白看了看桌面成堆地奏折,冷笑了一聲:就是這些東西,束了她一生。讓她親手殺了阿文,讓她親身面對那人的質問。
她問:
慕容白,你什麽時候會對我下手呢?
她說:
慕容白,你有沒有心?
——原來她到底還是成了孤家寡人。
她踱着步,兜兜轉轉了許久還是來到了那人住的地方,站在門口,她擡頭看着門上的匾:清雅軒。
她身形僵了僵,裏面的歡歌笑語傳了出來,那一刻她多惱這院子這般小,小到她幾乎身臨其境他們的歡樂,但卻又與她無任何關系。
她站了許久,正準備轉身離去了時門開了,一個穿着血紅色長衫的女子走了出來,見到正欲離去的她,驚奇地“咦”了一聲。道:
“今日王上怎麽這麽得空來了這寒酸之地?”
她感到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原來那人那麽開心是因為蘇域的歸來,原來那人離開她後過得這麽好。好到她沒辦法去要求那人再一如既往地回到她身邊來。
她緩緩轉過身,行了行禮:
“慕容白見過師叔。”
“呦,這恐是不敢。我怎敢當秦王的師叔,再說了,阿縱早已不是我鬼谷門人,我已不是她師叔了。”
她猛地擡起頭:
“她不是鬼谷門人了?”
為什麽這麽大的事,她從來沒告訴過她?
蘇域冷笑了一聲:
“王上原來不知啊,也對,你怎麽會知道她做過哪些事在意她發生了什麽事呢?”
蘇域盯着她,面無表情道:
“當真是可惜。”
可惜?
是可惜啊......她靜靜想道,因為她推開了一個最愛她的人。
且說這清雅軒自從來了個美人......噢不對,應該是妖孽。我這日子便過得多姿多彩了起來,不單是我,就連七十一與慕容清言也變了不少。最直接的表現方式就是七十一勤快了不少,只要蘇域在,讓他幹什麽他都樂意去。而慕容清言則是由每隔兩天來一次變成了每隔一天來一次,本來沉默寡言的孩子在見到蘇域後竟是一個勁地叫“師祖”,惹得蘇域心花怒放,順手就教了他橫劍術。對此我是表示沉默的,我拒絕同這些看容顏交心的人來往。
日子一天天熱了起來,我也不曉得到底是幾月幾日,那日早晨,從吃早飯起蘇域就不斷地在我面前啐啐念,內容多以她當年是如何如此何必待我,而我是如何如何惡待她......在她念了兩個時辰後,我終于妥協了。
我問道:
“說吧,要我幹什麽?”
她朝我勾人地一笑:
“陪我上街去。”
我腎一抖,面上風輕雲淡,對她微笑道:
“我先去換個衣服,你去門口等我可好?”
她高冷地點頭走了。
我見蘇域走遠了,一馬就跳起來沖到七十一房裏,拿了把菜刀架在七十一脖子上,對他惡狠狠道:
“把私房錢全交出來!”
七十一面色驚恐道:
“我沒私房錢!”
我啐了他一口:
“我明明瞧見你藏在床底下的!拿來!”
七十一嚎了半天後最後終于哭着将他私房錢交了出來,我拿着他的錢,心裏放松了些。蘇域說要上街,那必定是會讓我肉疼的,但不去必定會渾身都疼。在性命攸關和打劫七十一之間,我果斷地選擇打劫七十一。
拿了七十一的錢,換了衣服,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蘇域說道:
“當真是可惜。”
我一愣,心說可惜什麽可惜,反正又不是我的錢!
我走出門,對蘇域道:
“可惜什麽可惜?”
又道:
“你杵在這幹什麽?”
見蘇域沒動,我定眼看去,這才發現她對面站着一個穿着黑色王袍的女人,太久沒見到她,我竟有些陌生了起來。
我走上前,對慕容白道:
“你怎麽過來了?”
她卻是沒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看着我,道:
“你要出宮?”
我“嗯”了一聲,又笑了笑:
“陪師叔上街玩去。”
蘇域在一旁高冷地哼了哼聲。
聞言,慕容白一愣,眼睛裏是我看不清的情緒,她臉上冰冷而冷漠,淡淡道:
“你不知今日是何日麽?”
“何日?”我怔了怔,心說我天天呆在這清雅軒淡泊名利的,怎麽會知道今夕何夕。但我還是側過頭問道蘇域,“今什麽日子?”
蘇域吹了口指甲,随意道:
“好像是七月初七來着。”
我回頭對慕容白道:
“今日是七月初七。”
她盯着我,一字一頓道:
“所以你還是要陪她麽?”
我心說這女人真是奇怪,問我這問題幹什麽。
點點頭,道:
“有什麽不對嗎?”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我不說話。
我見她不說話,于是對蘇域道:
“走吧。”
蘇域斜了我一眼,然後施施然邁着步走了,我跟上前去,走了兩步忽然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七月初七?乞巧節!
我頓時就反應了過來為什麽今日慕容白會來找我了,當然,我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懂得她絕不是來找我上街游玩的,應該是今日有晚宴需要我出席才對。想到這兒我回過頭對還站在那裏的慕容白道:
“如果是有宴會那你随便帶個人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會去。
她沒有轉身也未應聲,不知道她聽沒聽見。
一路和蘇域說說笑笑出了宮,她似乎很開心我能陪她的樣子,後來我一想,覺得自己太高估了自己。她之所以那麽開心八成是因為能花我的錢買東西......我忽然就覺得肉疼,不對...替七十一肉疼。不過我看七十一整日對蘇域那副奴才樣,我想他定是會樂意我用他私房錢給蘇域買物什的。想到這兒我頓時就從那陣子打劫七十一裏的愧疚感裏脫離了出來。
蘇域一路走一路買,十足的闊夫人樣。而我則負責面帶微笑地掏錢以及對蘇域買的每一個東西發出違心的贊嘆,諸如“哇!你眼光真棒!”“天啊!這東西配你簡直太完美了!”“蘇美人,你真是我見過最美的美人!”之類的。
當然,拎東西這種事自然也落在了我身上。
到後來蘇域終于逛累了,她尋了間酒樓然後拎着我就進去開了間十分讓我肉疼的雅間,再點了一堆菜......在等菜的時候裏,她忽然問道我:
“難受麽?”
我摸了摸口袋裏的銀兩,點點頭:
“很難受。”
“......”她翻了個白眼給我,沒好氣道,“我是問你見到慕容白難受嗎?”
我搖搖頭:
“不會。”
蘇域一臉的不信任,我沉默了一下,道:
“比起以前的難受...這個算不得什麽。”
以前那可不叫難受,那叫疼,疼得骨子裏都打顫的那種。
蘇域點點頭,倒了杯茶對我道:
“诶你說慕容家的女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狠,誰讓你喜歡上慕容白的。”
我苦着臉看着她不說話,心說這喜歡上誰是我能決定的了的嗎?
她又繼續道:
“不過慕容司音比她姐好多了。”
我愣了一下,已然好久沒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了。自琳琅離開後,那個盛氣淩人的長公主便再也不見了,剩下的,是那個尋遍天下每一個角落,還信着琳琅活着的慕容司音。
我想起她那時說的話。她說:秦國長公主已與陳和親,我現下只是慕容司音。
我很羨慕琳琅,某種意義上講,她還是等到了慕容司音。比起我,她好得太多,慕容司音肯在哪怕琳琅已有可能死去後放棄長公主的一切,去踏遍千山萬雪,只為尋得她,與她從頭來過。而慕容白...天下對她說太重要了,她的身後是一個賴以她生存的國家,我無法要求她去放下一切,也無法做到毫無怨言地任她來利用...她從來沒有愛過我,她親口告訴我,那是我夢魇的源頭,多少個夜裏我被驚醒,憶起往昔...我多恨她是王。
蘇域輕拍着桌面,忽然哼起了小曲來。
我頓了頓,問道她:
“說起來,你有見過琳琅嗎?”
“琳琅?”她重複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自那以後便再也未見過了。也不知她是生是死......”
我沒說話。
她嘆口氣:
“慕容司音還在尋她,尋了很久很久了...如果琳琅真的知道......那她也會安息的。”
我搖頭:
“如果琳琅死了,她見到這樣的慕容司音是不會安息的......”
蘇域沉默了下去。
過了一會,菜上來了,我對蘇域道:
“莫想了,吃飯吧。”
再回到清雅軒時已是酉時了,遠遠地便看見清雅軒的門口立着一個人,我心說那女人該不是一直站在那裏呆了一天吧?蘇域也看見了,她壓低了聲音對我道:
“心疼麽?”
“......”我看了眼她不說話。
說話間便走到了大門口,聽到聲音,慕容白緩緩轉過身來,看着我,道:
“回來了?”
我怔了怔,忽然想起以往在長生殿時,每每我等到夜裏她回來便是這麽問道她的。而今卻是她來問我了。
我點點頭。
她沉默了一下,完全無視了我身旁的蘇域,只道:
“能談談嗎?”
蘇域的目光在我與她身上來回地打量了一番,笑地勾人道:
“那我便先進去了。”
“好呢。”我對蘇域道,她剛走了兩步,我忽然想起件事來,又喚住了她,“诶師叔!”
蘇域回過頭。
“幫我燒下洗澡水啊。”
蘇域狠狠地瞪了我兩眼,然後氣呼呼地進了門。
蘇域走後我便看向慕容白,對她道:
“什麽事?”
她卻是将目光移向了別處,半晌都不說話,我便耐心的等着。過了很久,她才開口道:
“你還在生我氣嗎?”
我一時有些好笑,搖了搖頭:
“沒有。”
這是實話,我當真沒有生她的氣,或許說也找不到理由去生她氣。她與慕容文青梅竹馬,我與她相識不過三載...我還有自知之明。來清雅軒住了這麽久,我心思也靜了下來,我想我可以理解作為王的慕容白的身不由己,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必同她生氣。
她側過頭來,清冽銳利:
“那你為何要搬離長生殿?”
我笑了笑,問道她:
“那我應該怎樣做呢?”
難道要我歡歡喜喜地看着她與別人的郎情妾意?我不同她生氣,那是因為我沒資格同她生氣,可我還要不到與別人共待一妻的份來!而且...那日她便也曾說了,慕容文來了,她便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去湊他們兩個人的熱鬧?我留在秦王宮,是在等一個死心的理由,而不是,讓別人來賤踏我的愛。
她看着我,長身玉立,眸色幽沉。
我頓了頓,對她道:
“慕容白,你也說了,你不會愛上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
“可我早早地便愛上了你...我知道你是王,你所有的行為你都能給出理由......但對我來說我并不想知道那些......我不想你為難,你也別讓我為難。你知道的,只要你開了口我就會應下來...可這是你想要的?”
我看着她眼睛:
“你想我幫你一統天下,我已然在秦變了法,除了冗員......對外征戰,那是你當王的事。我給了你想要的,但你卻告訴我你不會愛上我......所以我們成親那日,你在騙我。”
我想起我與她大婚那一日,她穿着大紅喜袍站在窗外,背對着我,對我道:
“可是我會愛上你。”
然而三年後,她卻用了同樣的背影告訴我:
“鬼谷縱橫,孤不會愛上你。”
如果只是為了讓我幫她,她何必這樣騙我,我交劍下山來秦歷練,自然會真心待秦。而她這般,卻是讓我心寒。
“那你為何...還要留在王宮?”她看着我,面無表情。
“大概是犯賤吧...”我看着清雅軒那幾個字輕聲道,“我在等一個理由。”
看向她,一字一頓道:
“一個讓我解脫的理由。”
她身子挺拔淺隽,聽了我的話卻是身形一晃,定定地看着我,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卻并未說什麽,只是轉過身,緩緩地向外走去。
我立在原地很久,也看着她背影很久:
十七歲那年交劍下山時,我在鬼谷山下一眼看到的便是她清傲逼人的背影,時隔多年,她依舊還是這般,冷冷清清。我并不清楚我喜歡她什麽,同樣我也不清楚不喜歡她什麽。
但我清楚我恨她什麽。
慕容白,如果你的君臨天下後是孤家寡人,那麽你還願意嗎?
不不...不是孤家寡人,我忘了,你還有慕容文。
所以我便沒意義了對麽?
我從來不想讓你為難,如果你覺得慕容文才是那個能陪你到老的人,那我死心,也沒有什麽不妥。
但你可懂,我輸給的不是慕容文,而是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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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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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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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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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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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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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