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3

青春學園的高等部和中等部并不在一個地方，這是越前在他熟悉的校園裏轉悠了兩天之後，才不甘不願地向桃城打聽來的。

所以，當越前抱著洗幹淨的外套找到高等部準備歸還大和時，已經是好幾天以後的事了。

要讓天性驕傲的越前去主動問人，可能性幾乎等於零。他寧可在二年級的教室外一間間地看過來，也不肯去問。當然還有一個原因──他根本不知道大和究竟在哪家教室。

越前出現的時候還是上課時間，還不等他一間間教室找完，下課锺聲已經響起。步出教室的高中生們，就這麽用驚訝目光望著這個不該出現在高等部教學樓的小孩。

精致的臉蛋浮起無法掩飾的羞惱，少年拉低了帽檐，緊蹙著眉快步朝樓梯口走去。因為剛才已經有好幾個人用很有愛心的表情關心他要找誰了！

在轉角處，越前撞到了一個人。他不認識對方，可對方記得他。

抓著越前瘦小的肩膀穩住彼此的身形，小田切挑眉看著這個只有一面之緣卻印象深刻的孩子，好驚訝地問：“越前，你來這裏做什麽？找大和嗎？”

久久盯著小田切，越前依稀浮起一絲印象，然後小聲問：“大和部長在嗎？”

“你是中等部的？”聽著少年喚大和部長，小田切挑了挑眉，又看了看他抱在懷裏的外套，道：“很不巧，大和已被挑選去U-17合宿基地了。看電影那天就是我們為他送行。”

靜靜地看著那雙漂亮的琥珀貓眸，小田切又問：“你跟大和很熟嗎？”

“那天是第二次見。”雖然不明白小田切這麽問的用意，但面對學長的提問，越前還是乖乖地回答，畢竟他還想問這位學長要那個人的聯系方式。

第二次見？

少年的回答讓小田切微微蹙眉。

原本以為大和跟這孩子很熟，所以才會帶著他一起去看電影。但如果只是第二次見，那就有點讓人覺得奇怪了。那天大和的狀态很不好，可自從遇到了這孩子，大和就像個沒事的人一樣，第二日就恢複了常态。

判研的目光久久落在少年身上，擡手示意他跟上自己，小田切徑直往天臺走去。站在樓頂，小田切回頭望著跟了上來卻滿臉不解的孩子，他想了想，道：“那天，大和有跟你說什麽嗎？比如，他為什麽會剛好多一張電影票？”

眨了眨眼，少年疑惑地望著小田切深沈的雙眼，搖頭。

想來，以大和的脾氣也是不會說的吧。那家夥就是那麽個人，即使受盡了傷害也只會默默承受。那件事，若不是他剛好路過聽見，也許到現在也是不知道的。

既然這個孩子被大和那麽看重，也許能夠幫得上忙，安慰安慰那個什麽都不說的人吧。

這麽想著，小田切挪開目光望向遠方，淡淡道：“那天，大和正好和交往了三年的女孩分手，是那女孩提出的。本來那天我們是說好的，一起去看電影，為即将去U-17的大和送行。你的那張票，本來是大和給女友的。”

聽完小田切的話，越前懵懂地眨眼，皺眉輕聲道：“我不明白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麽意思。”

看著少年的反應，小田切有點意外於他的無動於衷。原本有些憤怒這小孩對大和的不聞不問，可冷靜下來一想，他似乎明白了，這個小孩可能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大和對他的好。

微微挫敗地嘆了口氣，小田切苦笑著搖搖頭，道：“你是來還衣服的吧。我把大和的電話給你，你自己打電話去道謝吧。”

佑啊，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樣的心思，但我肯定你是十分喜愛這個後輩的，就讓我給你創造點機會吧，希望對你有用。

……

吃完晚飯，越前獨自坐在走廊下，一手捏著小田切給他的電話號碼，一手把玩著自己的手機。猶豫了很久，他還是決定打這個電話。

撥通了電話，越前帶著些微緊張的心情，在聽到熟悉溫和的嗓音傳來時，微微屏住呼吸。嚅嗫著，聽著對方略微驚訝的追問後，他輕輕地叫了一聲：“大和部長。”

“越前？怎麽了？”少年沙啞中帶著一絲清亮的特別嗓音讓大和微微一愣。看著紛紛走回寝室的室友，大和轉身快步走向走廊，直到無人的轉角才停下。“這麽晚打電話來，有事嗎？”

咬著唇，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皺眉，低聲道：“你的外套還在我這裏。”

“不要緊，先放在你那裏吧。我正在合宿當中，暫時沒法出來，抱歉。”輕輕地笑著，大和用最溫和的嗓音安慰著少年。

對大和而言，能在一天的辛苦訓練之後接到小學弟的來電，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和那酷酷拽拽，又偶有點害羞別扭的小孩聊天，一直都很愉快。

聽著大和的聲音，越前皺了皺眉，突然就這麽沈默了下去。直到電話那頭，大和帶著不解地喚了好幾聲，他才小聲道：“我快回美國了，大和部長。”

“啊，對的，你要回去了。”心口在剎那間湧起一種悶悶的感覺，大和感到呼吸有點吃力。推開身旁的窗戶，讓涼爽的夜風吹進走廊，他連著呼吸了好幾口才平複下來。擡眼看向夜空，他微笑著道：“那這樣吧，這周末我請假出來，好嗎？”

“好的。”那樣溫柔的嗓音，即使是遲鈍的越前也聽出了一絲無奈和寵溺，不由自主地拉低帽檐，掩住面上微微的熱。

兩個人都不是多話的人，偶爾說兩句，大部分時間都是無言的局面，這通電話到最後變成了沈默的時間比說話的時間要多得多。但他們誰都好像沒意識到，這種情況下挂斷電話才是最好的選擇。

直到熄燈的锺聲響起，大和輕輕笑道：“先這樣吧。我請好了假再和你聯系。是撥這個號碼嗎？”

“嗯。”低低地應了一聲，就在大和說出再見的一刻，越前突然提高了嗓音叫住對方，在片刻的遲疑後小聲嚅嗫：“那個，分手什麽的，不要在意。”

微怔了片刻，大和這才明白越前所指的意思。面上浮起淡淡的笑，他輕但認真地告訴越前：“我已經沒什麽了。但我想知道，是誰告訴你的？”

“是小田切學長。”乖乖地回答，越前為著大和平靜無波的語氣微微覺得苦惱。果然還是被小田切學長說對了嗎？學長說這個人肯定會說他沒什麽，而且會極度平靜。

小田切仁，你真的是閑得沒邊了嗎？對這半大的孩子說這些做什麽？

輕輕嘆了口氣，大和眼裏浮起一絲無可奈何，甚至帶著點無措。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向電話那頭的孩子解釋這種事情。越前還那麽小，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情根本還處於懵懂的狀态吧。

但他說的是真的，他真的已經沒事了。

分手那天，他的确傷感。因為有些已經習慣了三年的東西要突然間被割舍，只要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會感到不舍。他也确實難過，因為原本以為經過三年的相處，女友是懂他的，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要面對“要我還是要網球”這種庸俗的抉擇。

網球是已經被打上靈魂烙印的東西，怎麽可能說割舍就割舍。所以分手，也成了必然的事。

大和原以為這段傷感和不舍要持續很長的時間，卻不曾想到會在那個下午遇到這個小孩。在看到那孩子的那一刻，大和覺得自己的心突然就平靜了。

也許，他不是想像中那麽深刻的喜歡那女孩。所謂的傷感不過是因為習慣被強行摘除而已。

也許，這個少年對他而言，是一劑療效極佳的良藥吧。但願他不要對這劑藥産生依賴才好。

耳畔傳來少年些許擔憂的輕呼，喚回了大和略微失神的心緒。微微閉眼，深吸了一口氣，他對著電話慢慢地說：“越前，我真的已經沒什麽了，不要擔心我。”

“我才沒有擔心你。大和部長你還差得遠呢！”仿佛被拆穿了心事，少年眼中飛閃過一抹不自在，低著頭小聲嘀咕。

熟悉的話語，讓大和低笑出聲。擡起頭望著明月皎潔的夜空，他柔聲輕哄：“不早了，去睡吧。”

作家的話：

在我的想法裏，大和也是個正常的男生，也會和女孩子交往吧。所以，大和那個沒有露面就成炮灰的女友，謝謝你的成全~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