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人生如戲

小花扶我坐起身又給我倒了杯水要喂我喝，我很不好意思就說：“花兒爺，我自己來就行。”

哪知小花罵道，“你自己來？是不是還嫌杯子沒摔夠？別廢話了。”說着不容分說就把碗湊到我嘴邊，我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了。

就在這時，小四兒的聲音在那門外響起：“花兒爺，黑爺找您呢。”小花應了一聲：“我這就去。”說完他把碗放下，又對我說，“這幾天你手不方便，我忙着排戲，沒法子招呼你，就讓小四兒來陪着你。”

我剛想說不用這麽麻煩，誰知小花瞪了我一眼說：“你可別再任性添亂了啊，就這麽定了。”

我見他這樣知道如果我說反對的話一定會被他罵死，就點了頭。小花這才滿意的走了。

說起這黑爺，可也是這戲班裏的角兒，就在《白蛇傳》裏演法海的那個。他那雙眼睛啊，在演戲時總是透着一股淩厲無比的光，讓人直打心眼兒裏發顫。不過啊，卸了妝的黑爺卻是個很俊逸的男人呢。因為他平時總是喜歡穿一身黑衣，大夥兒都叫他黑爺。昨兒二月紅還對我說打算讓他演《射雕英雄傳》裏的“楊康”呢。我看他的确很合适呢，就他身上有股子與生俱來的邪勁兒，“楊康”也是非他莫屬。

說實在的，他樣子很有點像我在另一個世界認識那個也被稱做“黑爺”（黑眼鏡）的男子。這個黑爺和小花搭檔很多年了，是小花的師兄。我微微有點安慰，這裏的小花比起我在另一個世界所認識的小花要幸福，在這裏的他有青梅竹馬，陪他挨教鞭的師兄，而且不用承擔那樣一個家族當家的責任。

想到責任，我又想起了那個世界的“張起靈”。那個家夥其實和“吳邪”一樣悲哀，同樣只是工具而已。而且他比起“吳邪”可能更悲哀，就好像是一個雖然能夠百變，但卻不斷在尋找失去的自我。想起他對着天花板（或者天空）發呆的樣子，我不知怎麽感覺他像是沒有靈魂的人偶一樣……

說到底，那邊的我（吳邪）愛上的“江翳風”根本就是一個虛構出來的人物而已。“我”之所以對他動心，大半原因恐怕是“張起靈”那幾乎無敵的身手，以及淡漠的表情和神秘的身份讓“我”在潛意識中覺得他成了神話。而“江翳風”則更像是一個真實的可以觸摸得到的存在。

可是“我”卻大錯特錯，“江翳風”才是一個更加虛妄的“神話”。也許我永遠也不可能了解真正的“張起靈”究竟是什麽樣……

盡管在那邊成了炮灰，但“我”對張起靈其實并無怨怼。

而現在，那種曾經刻骨銘心的痛都已經淡去無蹤了。

我知道自己不會成為那個世界“汪藏海”的翻版，因為我做不到那樣布局千年的活兒，那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以我現在這樣一個區區的赤條條來赤條條去的小百姓來說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那種機關算盡的日子實在太累太苦了，我才沒那個心去做呢。

像現在這樣，跟着小花他們好像吉普賽人一樣到處流浪表演也很不錯。

我也不是沒想過在“壩美”的爺爺和二叔、三叔還有阿寧在我失蹤後不知道會怎麽樣，但我擔心這裏的“張起靈”終究不會放棄自己的使命，萬一他還是不惜一切要将我這個“BUG”給清除掉，在我身邊的人都會跟着倒黴。

我不想禍害無辜……

想到這裏，我不禁想起了胖子。在那個世界的胖子跟我是鐵哥們，這裏的胖子雖然沒有那邊的交情深，但也總算是朋友一場，可是他卻成了第一個犧牲品。

我看着小花出門而去的背影，心裏只想着等有點錢，我就離開這裏，到西藏去做個他媽的喇嘛。誰要來找，小爺，不是，是佛爺我奉陪就是……

就在此時，只聽小四兒說道：“您該換藥了。”

我點了點頭，坐在了桌子旁邊，只見小四兒走了過來緩緩将纏住我的手的繃帶打開。

當一層層的繃帶被拆開後，我看到了自己手掌心上那觸目驚心的刻痕已經把我的掌心都劃爛了，我掌心的掌紋真的再也看不出原樣了。

小四兒小心的幫我清洗了血跡後給我上了藥，然後又重新包起來。邊包還邊說：“您怎麽這樣不小心？這樣的傷以後就是好了，也是會留下疤痕的。”

我笑道：“這傷只是在手心而已，又不是毀容，你擔心個什麽勁兒？再說了，小爺我又不是靠臉蛋吃飯的，就算真的毀了容也不打緊。”我心想也許毀了容說不定我這輩子還能平平安安的度過也不一定。

就在我完全恢複對那個世界的記憶後，我發現這邊的自己的臉和那邊那個被“枷鎖”複制的“汪藏海”的臉一致。

我不知道這邊的“張起靈”是不是和我一樣曾經忘了那邊的前塵往事，這萬一他要是想起來了。只沖着這張臉，他就能發現我就是那個“BUG”。那我可真是無處藏身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當口，忽聽小花的聲音道：“汪兄，我們進來一下可以麽？”

我急忙起身道：“花兒爺，這麽快就回來啦？”

一旁的小四兒很快的收拾好後，将門打開自己出去了，小花和那個穿黑衣的男人一起走了進來。

我急忙道：“花兒爺，黑爺，有事麽？”

不等小花開口小黑說道：“汪兄，這戲本是你寫的。我想知道你對‘楊康’這個人物的看法。”

我沉吟了片刻說道：“楊康這個人我覺得是用來和郭靖做對比突出郭靖的一個炮灰。”

“啊？”小花道：“你這麽想？”

“嗯，”我點頭。其實我對楊康這個人沒有太多惡感，他的生長環境和郭靖有類似的地方，都是由異族首領撫養長大，都得到了重視。兩人的道路分歧更多的恐怕是性格使然，他的悲劇也是國家和民族矛盾造成。

接下來我們一起将這些人物分析了一番。此後幾天，小花的小黑排戲，我專心養傷。等新戲上演那天，我在後臺看着臺上的小花和小黑獲得了不斷的喝彩之聲。

下了戲後，戲班裏的人高興得不得了。二月紅将說好的份利給了我。我轉手給了小四兒一些，感謝他這段時間的照顧。小四兒也高興得連連稱謝。

這以後我得到了戲班裏人們的認可。我手上的傷好了之後，在戲班裏擔任了美工師和出劇本的任務。

***

《射雕英雄傳》成功後，戲班不斷接到邀請，演出的場次也越來越多。我們也輾轉各地進行表演，在半年之後接到了來自京城的邀請。

小花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正在畫着新制作的背景圖樣。我問他是什麽人的邀請，小花的回答差點讓我的下巴掉了下來————“燕王府”。

“燕王府？”我反問。

“是啊。你不高興麽？”小花見我一臉大驚小怪的樣子，心裏指不定腹诽我沒見過世面。我到不是驚奇有皇室成員要看我們的戲，而是這個燕王，會不會和那個世界歷史上的一樣，是要奪取自己外甥皇位的“燕王朱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