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越前龍雅〔上)
如果沿着舊金山市中心的market street自東往西走,你會發現一個奇怪的景象:與market street交彙的第五街還繁華異常,有排成長隊等待觀光電車的游人,也有剛從bloomingdale's商場出來的拎着購物袋的時髦女孩。但臨近第六街一切就突然變得蕭條,沿街店面大多門戶緊閉,顯然是許久不曾開業;大量流浪漢和顯然是磕了藥而興奮失态的人讓行人惴惴不安。
這個街區被稱為mid-market或tral market,在這裏居住時間足夠長的人也會叫它tenderloin。這是舊金山人人皆知的貧民區。
以上便是網上資料顯示的美國舊金山貧民區的狀況。
其實龍雅在被南次郎收留之前,曾經在這個所謂的舊金山貧民區呆過一段時間,就在他離開霓虹到達美國不久之後。
那時候,他身上那些從家裏面帶出來的錢早就在長時間的漂流中已經花光了。那個時候的他甚至都不能稱作是一個少年,那樣小的年紀,無論在誰看來,都是一個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幼小孩童罷了。
沒有錢,沒有身份證,沒有任何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東西,龍雅卻奇跡般地在這個語言不通的陌生國度裏有名的貧民區生活了下來。不僅沒有被餓死,而且生活的很是滋潤,每日吃好睡好,還有一大堆小弟争着要給他上供。
好吧,龍雅承認,這跟他剛到這個貧民區來的時候,一腳就踢飛了主動送上門來挑釁的比他至少大上八歲的那個美國男孩有關。據說那個美國男孩好像是這一帶的小霸王來着,一直都橫行霸道,亂收保護費什麽的。現今卻被龍雅這樣簡單地一腳就解決了,當地的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自然就對他産生了一種崇拜的心理,整天老大長老大短的像個小尾巴一樣黏在龍雅身後,怎麽甩都甩不開。
龍雅第一次如此感謝自己那兩個嚴厲的老爸老媽硬逼着讓他去學空手道,所以在這裏的生活才會這麽的順利,不至于被人欺負,還整天有着主動送上門來的飯菜,唔,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衣食無憂。
龍雅對他目前的這種狀态感到很是滿意,沒有那麽多煩死人的理規教條整天約束着你,也不用看到家裏那一群老頭子老奶奶板的跟木魚一樣僵硬的臉,整天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什麽時候玩,就什麽時候玩,天大地大,任他玩耍,這種日子真是再惬意不過了。
但是長時間待在同一個地方,漸漸地,龍雅就感到越來越無聊,他突然産生了離開這裏的念頭。
但是他身上一點錢都沒有,這是一個問題,在這個貧民區,他什麽都不缺,他不用自己動手,就有人給他主動送上門來。但是在外面不一樣,沒錢連吃飯都是一個問題,更何況,他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他總不能一直毫無目的地走下去,那樣就算沒累死,他也會餓死。
然後,這個時候,越前南次郎就出現了。
“做我兒子吧。”那個簡直就像是成人版的龍雅的大叔對着龍雅露出一口閃亮的大白牙,伸出右手,對着龍雅說出了一句讓他感到萬分莫名其妙的話。
龍雅上下打量着這個穿着一身黑色浴衣的邋遢大叔,在內心中暗自思考着這個人是誘拐犯的可能性,并在腦中快速思考着怎樣才能快速有效又不失霸氣的整死這個看上去就不像一個好人的大叔。
最後龍雅還是跟着這個看上去就不像是一個好人的邋遢大叔走了,原因無他,只因大叔說了一句,“我可以給你找到一個讓你感到不無聊的東西。”
其實龍雅并不相信這個大叔所說的話,但他真的是太無聊了,而且他正好也想找一個機會離開這裏,還不如就這樣跟着這個大叔離開算了,反正就算大叔是誘拐犯,他也有辦法能夠脫身,對于自己從險境中脫身這一方面的能力,龍雅一向都是很有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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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雅離開的時候,從他剛來到這裏就一直黏在他身後的他的小尾巴們一個個鼻涕眼淚都拖得老長老長,一邊哭一邊說“老大,我們舍不得你。”
龍雅一邊躲避着小弟們湊過來快要沾到他身上的眼淚和鼻涕,一邊安慰着這群跟他一起相處了有一段時間的小夥伴們,話說回來,他的英語還是跟這群小弟們學會的來着。所以即使他內心中沒什麽類似分別時那種難過的心情,但對于這群跟了他有一段時間的小弟們還是挺舍不得的。
拍了一個個的肩膀,說了再見的話語之後,龍雅跟他們承諾,有機會一定會回來看他們。一群小尾巴這才停止住臉上流個不停的淚水以及鼻涕,一個個像是小媳婦一樣,從懷中掏出小手絹,對着離去的龍雅揮了揮手,說了什麽“老大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們啊。”之類的話。
“我叫越前南次郎,以後你就叫越前龍雅了,多多指教啦,青少年。”叫做南次郎的大叔使勁揉着龍雅那頭跟他相差無幾的墨綠色短發,咧開嘴,再次露出了他那口閃亮得幾乎可以當燈泡使用的大白牙。
龍雅吊着他那雙跟南次郎大叔簡直一模一樣的貓眼,鄙視地盯了大叔一眼,一把拍開大叔放在他頭上□□的爪子,順便附帶白眼一枚。
南次郎大叔讓龍雅叫他爸爸,龍雅只是白了他一眼,不屑地喊了他一聲“老頭子”,這一聲不帶任何尊敬意味的“老頭子”把原本帶着一腔父愛之情想要表達出來的南次郎大叔給嗆得不輕。
南次郎大叔家還有一個比龍雅小四歲的兒子,叫做龍馬。
“以後他就是你的哥哥了,他叫越前龍雅,龍馬快點叫哥哥。”南次郎大叔将龍雅引到龍馬面前,向龍馬介紹着家裏的新成員。龍馬少年只是用他那雙大大的貓眼瞥了龍雅一眼,之後就拽拽地将頭偏向一邊,不再看他。龍雅盯着龍馬少年那雙跟他爸一模一樣的貓眼,不知道為什麽,就産生了一種想要欺負他的心情。
“以後請多多指教了,小不點。”龍雅一把将龍馬少年戴在頭上的棒球帽給拿了下來扣在自己的頭上,順便将龍馬少年的頭發給攪得像雞窩一樣一團糟。
“還給我。”小小的貓眼少年瞪着他那雙大大的貓眼,揮着自己短短的手臂想要搶回屬于自己的棒球帽,無奈龍雅是在是比他高出不少,兩人就這樣一個跑一個追,在後院裏鬧得正歡。看到這一切的南次郎大叔,感嘆了一下年輕真好,之後就躺在後院的屋檐下睡起懶覺了。
南次郎大叔所說的不讓龍雅感到無聊的事物其實就是網球。
龍雅看着自己手上的球拍,以及青色的小球,有那麽一瞬間,他對這個東西的确産生了興趣。
然後接下來就是南次郎大叔慘無人道以及各種不合理的訓練,龍雅倒是覺得這種訓練沒什麽,比起這個,果然還是霓虹的理規教條比較麻煩。
龍雅是個天才,還是一個連像南次郎這樣的人都承認的天才,他在網球上的天賦不下于南次郎,他學習的速度,進步的速度,都讓南次郎感到很是驚奇。
網球這種運動,打多了,終究還是會感到無聊,尤其是在他的網球水平已經被老頭子認可之後。學了一段時間網球的龍雅突然又有了之前在舊金山貧民區的那種無聊感,他突然又産生了離開這裏的念頭。雖然戲弄小不點是很有趣,但是不管他怎麽戲弄,龍馬每次都只有那一個拽拽的反應,這讓龍雅也漸漸感到了沒什麽意思。
他想離開了。
這樣想着的龍雅帶上自己的網球袋子,以及對他來說的生活必需品橘子之後,一聲招呼都沒打,就徑自離開了。依然像剛來美國一樣,身無分文,身上沒有任何證明他身份的東西。
話說回來,他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吃橘子來着?橘子少年一邊連皮帶肉地啃着手上黃橙橙的橘子,一邊漫無目的地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亂逛着,嘴中傳來的苦澀讓他腦中突然冒出來一個這樣的問題。
唔,他貌似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了,只知道在他反應過來時,他就已經能夠容忍口中橘子皮的苦澀,連皮帶肉像是剝了皮的橘子一樣啃下去了。不知不覺中他就習慣了口中奇怪的味道,就好像不知不覺中就學會了這個國家的語言,不知不覺就能與這裏的人交流一樣。
一直漫無目的地亂走,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他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公園。
龍雅擡頭看着眼前的大理石碑上刻着的英文字母“senna park”,停下腳步略微思考了一會,想了想,決定進去看看。
反正也沒事做,進去玩玩也無妨,龍雅這樣想着,背着自己紫色的網球袋,就這樣大搖大擺地晃進了森納公園。周圍充斥着的都是金發碧眼,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語的美國人,龍雅雖然聽得懂他們在說什麽,也可以跟他們進行正常的交流,但他覺得那樣很無趣,也就沒在那旁邊逗留多久,聽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長時間的游蕩讓龍雅感到稍微有些乏了,然後,他就看中了一棵樹。
那是一棵很大的樹,至少有一百年以上的歷史了,莖幹粗壯,枝繁葉茂,至少是一個很适合睡覺的地方。
龍雅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應該算是整個公園最為荒涼的地方,因此這裏好像并沒有人來往的樣子,即使他爬樹應該也不會被人給抓到。原本還有些擔心會被這裏的管理員給轟出去的龍雅放下心來,三下兩下就爬上了這棵大樹,将背上的網球袋作為枕頭,就這樣直接靠在大樹上睡起覺來。
不得不說,樹上真是一個适合睡覺的地方,既不用擔心會被人打擾到,樹上還很涼快,微風輕輕吹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大樹發出的催眠的音樂一樣,可以讓人睡得更加安心。
不過,唯一的壞處就是,如果一不小心從這麽高的樹上掉下來,那就不是只是摔傷一點的程度了。不過龍雅的運動神經一向超群,即使一不小心掉下來了,他應該也能調整掉下來姿勢,不至于讓自己摔的那麽慘。
微風輕拂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在層層碧綠色的樹葉遮擋下,擁有一頭墨綠色頭發的少年靜靜地躺在樹梢,幾縷散在額間的墨綠色發絲在微風的吹拂下,伴随着少年輕微的呼吸聲,輕輕晃動。一縷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落在少年稚嫩的臉龐上,沉睡中的少年像是傳說中的樹之精靈一樣,安谧和諧的睡顏,溫柔了整片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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