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憎惡

“羽，弦一郎和精市，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下課的鈴聲剛剛響起，妃羽就被從e組跑到a組來的柳，急急忙忙地給拉到了天臺，等兩人到達天臺之後，妃羽這才發現其他的正選已經站在那裏，臉上無疑都帶着清一色的焦急，以及疑惑。

他們在看到柳拉着妃羽過來的時候，無意外的，一直将目光放到了妃羽的身上，似乎想從妃羽身上得到什麽确切真實的情報。

“關于這一點，我想應該就跟你們腦子裏現在所想的東西是一樣的。”

被一群人盯着的妃羽在聽到柳的疑惑的時候，低頭沉默了幾秒，他在思考是否應該将事實給說出來，但是這件事估計已經傳遍了整個校園，所以說他再隐瞞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還不如直接跟他們說出來。

妃羽說完這句話之後，天臺頓時陷入一片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在場之人沒有一個人出聲說話，每個人都像是被妃羽的這句回答給震驚到了一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東西比較好。

妃羽也能理解他們的這種反應，突然聽到與自己一直朝夕相處的隊友性取向與正常人不同，而且兩個人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成為了情侶，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誰，都會感到有些不能接受的，更別說，這群別說同性之間的感情，就算是異性之間的感情也理解的十分模糊的少年們了。

妃羽自己也不知道該對他們說些什麽，讓他們毫無芥蒂地去接受真田和幸村的關系，讓他們以後不要用異樣的目光去看待這兩個人，或者是讓他們接受同性戀的存在，這些他說不出口，也不好說出口。

他并不是那種巧舌如簧，能夠輕易就改變他人看法的那一類人，關于同性戀的這一存在，他沒辦法勸解他們，說服他們放開胸懷毫無鄙夷地去接待，這種存在需要他們主觀上地去接受，其他人沒辦法改變他們的看法。

“放學後，我想去精市還有弦一郎的家裏去看看。”

長久的沉默之後，柳突然出聲，聲音不大不小，不高不低，正好能夠傳進天臺上衆位正選還有妃羽的耳朵裏，他說話的語氣聽不出來有多大的起伏，妃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以什麽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

“我也跟你一起去。”

在柳說完這句話大概四十秒鐘之後，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開口說了一句話，反光的鏡片擋住了他眼睛裏的一切情緒。

“搭檔你可不能抛下我一個人，噗哩。”

仁王搭上柳生的肩膀，語氣依舊是和平日裏表現出來的一樣慵懶。

“我早就想去真田家嘗嘗他家的和果子了，我們也一起去吧，胡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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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沒想到事情竟然會出乎意料地發展成這樣的妃羽還沒來得及表現出自己的驚訝，就被天臺的鐵門被很粗♂暴地推開的聲音給吓了一跳。

“前輩們，我們一起去部長還有副部長家裏看看吧。”

還沒等妃羽看清楚到底是誰推開了天臺的鐵門，就聽見一個活力十足的聲音在天臺上響了起來，站在鐵門門口的，正好就是已經當上立海大國中網球部部長的切原，此時他的臉上帶着毫不掩飾的焦急與擔憂，大概是跑的太急了，所以臉上沁出了不少的汗水，說話的時候也有點大喘氣。

“赤也，你不是在國中部麽？怎麽跑到高中部來了？”

丸井望着氣喘籲籲的切原，興許是過于驚訝，就連口中的泡泡糖掉下來了都沒有察覺到。

“我是聽說了部長和副部長的事情，才趕到國中部，之後聽說前輩們的同學說你們來了天臺，才跑到這裏來的，比起這個，前輩們，我們趕緊去部長還有副部長家裏看看吧。”

即使已經當上了國中網球部的部長，切原的性子依舊是這麽的沖動急躁，而且對于真田和幸村的稱呼也依舊沒有改變，跟以前在國中的時候一樣。

“赤也，你先別着急，我們已經說好了，放學之後一起去精市還有弦一郎的家裏，現在我們應該各自回各自的教室，等待放學時候的來臨，随意翹課是會被記大過的。”

柳用着冷靜的聲音安撫着有些焦躁的切原，讓他不要過于着急，先回教室等待放學。雖然切原有千萬個不願意，但是在聽到柳的勸告之後，也只好不情願地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抱歉，我放學之後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就不跟你們一起去了。”

在衆人都已達成一致意見的時候，一直處于沉默狀态的妃羽終于出聲，像是下了什麽重要的決定一般，站在原地，鄭重的出聲。

“妃前輩，你……”

“赤也，等一下。”

在切原準備出聲質問妃羽的時候，站在切原身邊的柳突然制止了切原的動作，頭轉向妃羽所在的方向，柳難得地睜開了雙眼，平靜無波的雙眼靜靜地注視着妃羽足足有了三秒，之後緩緩出聲。

“我知道了，羽，我們會在幸村家裏等着你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柳就轉過身，朝着天臺的鐵門方向走去，其他正選也跟在他的後面，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

“妃前輩，在處理完你的事情之後，請一定要過來。”

天臺上只剩下了妃羽還有切原兩個人，切原在沉默了幾秒之後，對妃羽丢下這樣一句話之後，也跟着離開了天臺。

“我會過去的。”

妃羽對着只剩下他一個人的空蕩蕩的天臺，輕輕地說了一句。

“可以談一下麽？”

空蕩無人的街道上，只剩下幾片從樹上飄落下來的葉子被風卷得到處飛，夕陽的餘晖灑在左手邊的廢棄籃球場上，已經鏽跡斑斑的鐵網在微風的吹動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妃傾雪和妃羽的影子，在橙色的餘晖下，一前一後，被拉得很遠很遠。

“有什麽事情麽？”

妃傾雪回過頭，看着站在他身後的妃羽，平靜地詢問着，似乎對于妃羽會突然叫住他一點也不感到驚訝。

暖橙色的陽光照射在妃傾雪銀白的及腰長發上，像是給那層稀有而美麗的頭發塗上了一層美麗的光輝，原本就白皙的皮膚在夕陽下顯得更加近乎透明，精致的五官在夕陽下顯得意外的柔和，總體來說，妃傾雪此時的樣子，就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一般。

雖然妃羽一直都不待見他的這個妹妹，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這個妹妹，确實長了一副可以稱作是絕色的皮囊。

外表美麗的人，內心不一定美麗，妃羽總算是了解了這一說法的真實性。

“幸村和真田的事情，是你傳出去的吧。”

妃羽望着站在他面前美的不像是個人的妃傾雪，語氣中不帶一絲疑問，他幾乎就已經可以确定這件事是妃傾雪捅出來的了，即使沒有任何證據。

“是的喲。”

妃傾雪突然笑了，這還是妃羽第一次看見妃傾雪對他笑，一直以來，他的這個妹妹在面對他的時候，大多都是冷面相待，極少數有好臉色都是因為要裝給給其他人看，做做樣子，這還是第一次，他親眼見到她對他露出一個完整的笑容。

“為什麽？”

雖然很在意妃傾雪為什麽突然會對他笑，但是當務之急還是先弄清楚妃傾雪為什麽要捅破真田和幸村的關系，以及她為什麽會知道這倆人之間的關系，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她能夠主動撤回那條消息。

“為什麽？這不是很明顯麽，因為，我一直憎惡着哥哥你啊……”

之後的話，妃羽并沒有聽清楚，他只感覺自己的後腦勺像是被什麽鈍物給重重地打了一下，在一陣突如其來的疼痛之後，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就感覺眼前突然一黑，之後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留在腦中的最後印象，便是妃傾雪那張笑得似乎有些扭曲的臉。

希望醒過來之後，他的腦子還能夠保持正常。

這是突然暈過去的妃羽心中的最後一個想法。

妃傾雪走到已經倒在地上的妃羽的身邊，原本站在妃羽身後給他重重一擊的混混打扮的青年在看到妃傾雪過來的時候，先是對她尊敬地打了一聲招呼，之後便拿着鐵棍退在了一邊。

“我是如此的憎惡着你，憎惡到，以至于想将你的存在，從這個世界上抹消。”

妃傾雪彎下身子，看着已經暈過去的妃羽，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麽特別的變化，但是眼底的神情卻不知在何時已經染上了深深的厭惡。

用着中文說出來的句子裏帶着冷酷無情的意味，很快，便随着風的吹動，逐漸消失在了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