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啭啼09

夏目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轉過頭看了看窗外,腦海中又再一次想起了斑和啭啼當時在房間裏的對話,眼中閃過一陣猶豫。

“你又想去做什麽蠢事了,夏目？”看到夏目臉上的這個表情,樹枝對方心性的斑忍不住捂着頭道,聲音中滿是挫敗,它就知道夏目這家夥肯定是不會放過這種多管閑事的機會的。

“老師……我只是想知道她即使等到了現在也不願意回去的原因而已……”夏目因為被斑戳破了內心的想法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嘿嘿笑出聲來。

“真是的,你這家夥……”看到少年的表情,斑也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還真勸阻不了他，

嘛……反正璇姬雖然并不是什麽有福之神，不過好歹也算得上是一個神祗了，幫助她的話夏目能夠得到的總不會是什麽詛咒之類的東西就是了。

“那我就先去和妖怪們打聽這件事情了。”夏目見斑默許了自己的行為笑着穿起外套，然後走出了門，當然對外的借口自然是出門散步。

“切，這個老好人……”斑沉默了半晌，看着空蕩蕩的房間不屑地冷哼一聲，只是聲音中并沒有半點惱怒。

“璇姬大人？……啊，您說的是這兩天一直在我們頭頂上下雨下個不停的家夥吧……嗯……我們雖然年紀不輕了，但是對于這種八卦倒還真的了解不多，我們去給你打聽打聽。”聽到夏目的問題之後，一只牛頭和一只獨眼怪面面相觑一會兒，随後轉過頭對着夏目回答道。

“那就拜托你們了。”夏目走了半天，在森林裏詢問了半天也沒有多少收獲，因此此刻他只能夠依賴于這些本地居民了。

“夏目？”等他打着傘走到一顆盛開着櫻花的樹下時，樹上忽然傳來了個聲音，帶着熟悉的溫柔與磁性。

“啭啼？”夏目擡起頭，坐在樹枝上的不是他家那個不知道消失到哪裏去了的契約者又是誰？

“這麽大的雨，你來這裏幹什麽？”啭啼伸出手摸了摸被雨打濕的櫻花花瓣，然後低下頭看着樹下的少年，眼中帶着詢問。

從天而降的雨滴好像完全沒有給面前這只妖怪帶來任何困惱，好像是有意識一般的，這些水滴在即将落到他身上時都會被不知名的力量給擠到一邊，順從地落到別的地方去。

“我……想要知道璇姬的故事。”少年雖然從斑那裏聽說過啭啼的事情，不過在他看來，斑所說的事情大部分都不能夠信，而且，他對于自己不知為何和一個身份及其高貴的大妖怪訂立了契約的這件事情也仍舊沒有熟悉過來，因此在面對啭啼的時候，他永遠都做不到和在面對斑的時候一樣的放松，他只是拘謹着，拘束着……放任而又小心翼翼地将對方隔絕到自己的世界之外。

“璇姬？……啊，她的事情啊……我倒是聽說過一些呢，”聽到夏目猶豫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啭啼詫異地眨眨眼，随後他像是想起什麽一樣地笑了，然後他點點頭，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說了出來。

“璇姬在很多年前，在這裏有一個戀人，那個戀人能夠看到妖怪，也能夠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卻完全沒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反而用十分平等的态度面對璇姬，而璇姬和對方在一起也越來越快樂，終于兩人墜入愛河，只是人妖殊途，因此那個人好像受到了上天的懲罰，因此身體一點一點地虛弱了下去，璇姬最後為了不拖累對方選擇了成為雨神的附屬，踢雨神做了很多的事情累計功德來換得上天的同意，然後這些年過去了……看璇姬的樣子，她應該是已經得到了能夠和她的犁星大人永遠在一起的方法了……”啭啼從樹上輕巧地跳下，走到夏目的身邊，雖然赤足，但是腳上卻沒有站上一絲一毫的泥污。

“……所以，璇姬前來尋找愛人情有可原了是麽……”聽到啭啼這麽說了之後，夏目少年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你怎麽會這麽說？”聽到夏目這樣喃喃自語，啭啼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他相當想知道為什麽少年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态度是那樣地理所當然，而且不帶任何猶豫疑惑。

“畢竟璇姬是為了兩人的未來在做努力的啊……我現在很同情那個女子，也相當欽佩那樣一個堅強的女子，所以我想幫幫她……啭啼，你也能來幫我麽？”夏目點點頭，把心中的感想細數道出，然後他淺褐色的雙眸真誠地看着啭啼，詢問到。

“犁星應該早就已經死了才是，否則璇姬不會在這裏這麽長的時間仍舊沒有任何離去的跡象，”

啭啼打了個呵欠，然後伸出手攬着少年的肩膀，半是強硬地将他往樹林的外面推。

“诶？早就死了？”聽到這句話的夏目動作一下子慢了起來，他一向是個很會關心別人的話好孩子，同樣是一個細膩至極的人，因此在聽到啭啼說出了符合邏輯的推論之後，他并沒有急着點頭應和，只是皺起眉帶着滿是遺憾的語氣。

“畢竟是個人類，人類的生命在我們的眼裏就好像是眨眼之間的事情，眼睛一閉一睜，人就從牙牙學語到了垂垂老矣，因此我們都不喜歡和人類打交道，也不喜歡将自己的心交出去，畢竟若是和你們交心了，你們得到的是一輩子，而我們得到的，是在那短短的瞬間之後一輩子的傷心與懷念……”

看着少年懵懵懂懂的眼神，啭啼嘆了口氣将妖怪的心理悉數告知。

夏目還太過年輕，也太過稚嫩，但是他因為有了如此之多的人生閱歷，所以他一定能夠理解自己所說的話。

“……所以……我對于你和老師而言，其實是一種負擔是麽？”聽到啭啼這麽說了的夏目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等他理解了對方話語中的疑似之後，他沉默了下來，過了很久，他才輕輕開口，語氣中帶着顯而易見的失落。

“我不知道，現在還不知道。”啭啼搖搖頭并沒有一口就否定了少年的自我厭惡，他只是很懇切很客觀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知道和你在一起這麽長的時間到底值不值得，我不知道，為你付出感情到底值不值得。”啭啼将夏目的臉捧起來，灰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夏目大人我們打探到消息了——”，沒等夏目和啭啼的談話得出一個結果的時候，獨眼忽然大呼小叫着從遠處跑來，他一路循着夏目的氣息追了過來。

“嗯。”呆呆地看着啭啼的動作的夏目忽然一愣，在意識到兩人現在的動作有多麽暧昧的夏目急忙推開對方，往後退了一大步。

“你已經找到消息了？”為了掩飾自己的尴尬，夏目看都沒有看啭啼那邊，只是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對方所說的消息上。

“是啊，有關于犁星這個名字，神社裏面的守護神可能知道。”獨眼似乎這一次格外地賣力，因此他在好不容易平息了喘息之後就急忙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夏目。

“這兩天是那家夥在八原的最後一段日子，再過不久它就要到新的神社去做守護神了，所以夏目大人您有什麽問題請盡快問出來。”接下來的一句話才是他這麽急着把消息告訴夏目的重點。

“我知道了，謝謝你們。”夏目看着為了自己東奔西走的妖怪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之後看都沒看啭啼就朝着妖怪指點的方向離去。

“……嗯，這孩子是故意回避了我的問題？”看着夏目頭也不回的背影，啭啼歪了歪頭有些不明所以。

“濑婆婆，聽說你知道犁星大人和璇姬大人的事情……”等到夏目氣喘籲籲地跑到一個看上去廢棄了的神社前，他擡起頭沖着神社門口那僅剩的一尊石獅子雕塑問道。

“哦……是夏目大人啊……嗯……老身的确是聽說過犁星大人這個名字啊……好像是在一百多年前吧……犁星大人可是我們這兒的常客啦，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來到我們神社祈禱，能夠見到妖怪的人都非常稀有，因此老身對于犁星大人的印象特別深刻，那可真是一個溫柔而又強大的人類啊……”聽到夏目的呼喚，濑從石頭上走了出來，然後酷似獅子的面容在說到犁星的時候露出了一絲柔和。

“她？”敏銳地捕捉到了濑口中的犁星大人的性別，夏目驚訝地挑起眉重複了一遍，“您說，犁星大人是個女孩子？”

“吼吼吼……是啊，犁星大人在當時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呢。”聽到夏目少年驚訝的抽氣聲，濑呵呵笑了兩聲之後佝偻着背坐在了階梯上。

“璇姬大人是怎麽來的老身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唯一還停留在老身腦海中那熟悉的景象……就是兩個同樣出色的女子，端坐在櫻花樹下，一位撫琴，一位舞蹈……那景象，恐怕直至老身消亡時也忘記不了呢……”

“櫻花樹……麽……”聽到濑這樣充滿回憶的語氣，夏目的面前好像同樣出現了這樣一幅景象，櫻花花瓣紛飛，而那顆永不凋謝的樹下，駐足了兩位女子，霓裳羽衣，巧笑倩兮，無上風華。

作者有話要說：2333，一對百合一對基嘛，你們之前有想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