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七七暈倒

【生命中最悲慘的,莫過于孩子的逝去。一切面目全非,再無法重歸舊貌。——德懷特·艾森豪威爾】

那名工人叫周一,身形高大,于兩天前的晚上在河提柳樹下發現,右脖子頸側接近鎖骨的地方被劃開一道口子,上寬下窄,沒有其他傷口,死者的錢袋還有幾道血痕,衣物鞋子都很幹淨,錢財都沒蹤影,最後的判決是搶劫殺人,不過兇手還沒找到。

太公傷心,這一看就是故意殺人再僞裝成搶劫,河提也不是案發現場,審理此案的官員太随意了事了。

為什麽?很簡單,大樹周圍多少都會有泥濘,可鞋子幹淨。一般打劫只劫財,不會傷人性命,這樣別說官府,就是當事人也只會自認倒黴,錢乃身外之物,性命則是大事。而這一刀幹淨利落,意在殺人而非錢財,要是死者不給,最多揍他一頓或者割傷他不致命的部位,再者誰會打劫一個高大結實的男子,死者沒有掙紮痕跡,估計是認識的人所為。

太公想到的顏卻清當然也知道,洗幹淨雙手說“讓仵作看看他是否中毒了。”

太公“先生懷疑有人為了掩蓋他中毒的事所以殺害周一?”

炆老皺起眉頭擔心的說“那其餘人豈不危險。”

顏卻清搖頭“不用擔心,今日那些人都受到了盤問,他殺掉周一正是為了掩蓋,兇手不會這個時候出手引來他人注意,畢竟毒會殘留在屍身中。”

炆老松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太公“你就安心的看你的小人書,瞎操心。”

“哼,你才小人,那是美人圖,不懂欣賞。一看你就知道是被美人嫌棄的家夥,哪像我,我現在還得很多美人青睐。”

太公上下掃視炆老,輕蔑的說“美人喜歡壞壞的男人,而不是長壞的男人。”

炆老暴怒,伸出指甲就想撓他。

顏卻清看着他們嘆氣,兩人都是當爺爺了,七老八十還這麽活潑。轉身對李雨澤說“抓住兇手很簡單,看看與周一相識的人中誰是左撇子且生活窮困的就抓他過來。”

李雨澤問“為何?”

“死者是因右側頸部被人正面刺殺的,傷口上寬下窄,右手持刀很難做到這麽刁鑽的角度紮入頸部,所以是左撇子,特別是家境比較貧窮的人,他殺了人,還用沾滿血腥的手去翻死者的錢袋,可見是個貪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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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雨澤聽後為防意外,決定現在出發抓人。

晚上,顏卻清和炆老三人去了天城老巷子的‘吞婆婆’馄饨店,美美吃了一頓拿手招牌馄饨面,煎蝦餃,心滿意足的回目府了。

瑾瑜早已在屋裏等候,還備好了醫具,顏卻清拿出武器,瑾瑜立刻動手把各個武器都放進溶液中,隔出毒性檢驗。

七七跑去和小郎玩了,狼金見七七來了,交代了一番變回一個老頭就回青天府。

小郎精神不太好,因為自己沒用被人暗算不說,還要雲搭救,即使雲說他沒事但小郎很自責。

七七不會安慰人,笨嘴緊緊閉着,安靜的聽小郎訴說,炆老在一旁的涼亭裏喝着酒吃着花生,遠遠的看着兩小孩。

顏卻清在一旁看瑾瑜檢驗,問什麽是毒引。

“藥引子将諸藥引向一定的經絡髒腑,進行針對性治療。它們不僅與湯劑配伍,更廣泛地和成藥相配伍應用。毒引與其差不多,不過是與其他藥物進行人體破壞罷了。”

“那日輪花毒的毒引是什麽。”

瑾瑜一邊忙活一邊說“安和草。”

“!!!”

“提煉的安和草。”

顏卻清稍微能體會到瑾瑜對那個毒師的滔滔崇拜之心,這的确很可怕,這草聽很好聽,但随處可見,就是小草,春風吹又生的那種,難怪人們努力那麽久都沒有成效。

“照你說,現今也無人做到将毒藥改造嗎?”

“有是有,但毒藥分好多種,要是日輪花毒的話,還真不一定呢,這樣的人才竟然沒人知道是誰,太可惜了。”瑾瑜對那人的崇拜心如滔滔江水,憂心此案的顏卻清沒空聽瑾瑜的贊詞,去了趟記錄館,拿出了千年前獸族大致的分布地圖,找出了曾經中毒的獸族位置,顏卻清的指尖描繪着周圍高山浚河,在看獸族的部落都位于地處,難道是風?心思一轉又去翻看天氣記錄,果然啊,這毒引是依靠自然的力量——風傳播的。

顏卻清捧着地圖來回踱步喃喃自語道“一定某個時間大量投放,結合獸族中毒時的天氣情況,都有大風,附近又有高山,果然高招啊。”搞清楚毒物是如何投放後,回到瑾瑜屋裏。

瑾瑜說“回來正好,這個标着一、二、六的都有隐藏的日輪花毒成分,其餘武器沒有,但你這塊鉄精怎麽回事,只要碰觸久了就會毒發,與武器上的不同,但毒性比較弱。”

多虧張小娘子做了大量的研究,只要知道有什麽成分在就能查到物體上是否有隐藏的毒素,否則短時間能不能研究出還難說。

顏卻清想起太公說,可酌情讓信得過的人參與此案,協助調查,瑾瑜又是醫者,目使也是自己的好友,就說“一號是韻寒的,二號是思妃的,六是小郎的,鉄精是在煉器會拿到的。”

瑾瑜挑眉看他,“信息量太大,讓我緩一緩。”

顏卻清微笑點頭,表示等候你信息緩沖。

瑾瑜說“韻寒是誰,思妃又是誰。”瑾瑜先前去了個深山老林找藥材,回到天玄國後,人們都不讨論韻寒的事了,都在說修大公子的新鮮事。

顏卻清抽嘴,“你是不是幹這行的。真丢人。”讓他去炆老那接受最新的信息,正好炆老可以告訴他案情的來由,反正他是不想再說一遍了。

不久,瑾瑜一副‘我什麽都知道’的表情回來,想起不小心中毒的思妃,“難道說思妃從韻寒公主身上染了毒又不小心碰觸到提煉的安和草?”

顏卻清點頭“很有可能。”

瑾瑜說“但奇怪,為什麽這次鉄精的毒不一樣,不是要毒引嗎,這樣在鐵精下毒比起在武器之中潛伏日倫花毒容易東窗事發啊。”

顏卻清也在思索這個問題,一直以來兇手都是步步為營,力求安全有效,這次在軍隊的武器下手,應該更加穩妥才對,可是這毒還沒接近軍隊呢,就讓他人中毒了。

“靠!難道那個毒師還活着。”瑾瑜焦躁不安來回踱步,顏卻清不是醫者,他不懂一個毒師破壞性有多大,更甭提那個毒師是個千年不遇的天才。

咚咚,敲門聲響起,瑾瑜焦慮之中根本不想去開門,顏卻清只好起身,打開房門就看到一雙冰眸子,“李雨澤。”

李雨澤看到裏面的情形就想出去,這什麽地方,全是不明器官的集聚地,大都泡在了特殊溶液中,安靜的躺着,天,連半截人體都有,他眼珠子剛剛是不是動了。

顏卻清因為習慣了并無覺得有什麽,“醫者麽,有些标本看看很正常。”

李雨澤翻了個白眼看他,這叫‘有些’,那醫府的是什麽,一滴滴還是一點點,難怪會發生靈異事件。看看,還有連體嬰兒的屍體,腦子很大的小孩,難怪會不幸早夭了,別是腦袋太重緣故啊。

‘嘭’的一聲,大門發出一聲響,帶領李雨澤找顏卻清的七七猛的一驚,屋子比較舊,房頂的灰塵都掉下了,七七快跑到顏卻清身邊諾諾的說“莫不是鬼來了。”

其實是因為李雨澤被這些東西吓着了,門忘關又突然狂風大作的關系。

七七知道了原因但還是驚魂甫定,抱着清清不放。

顏卻清看着掉下的灰塵,猛地站起來,說“我有事先走。”抱着七七立即起身去煉器會,李雨澤趕緊尾随着顏卻清,炆老看見了也邁着小醉步緊緊跟随。

瑾瑜吐出一口灰,怨恨的看着顏卻清幾人的背影,“呵呵。”緩緩扭頭看着一個雙目空洞被活活燒死的半載屍體說“只有你們陪着我了,他們都是壞人,利用完我就扔,以後我要把顏卻清拆皮卸肉,做成最完美的标本,讓天下人觀看。”

顏卻清想着鐵精在運送到煉器會時,都會讓煉器會專門的人員抽樣勘察,所以只能是進入了火爐房後染上毒物的,之前他們一直搞不懂,進出的人員都沒有攜帶毒物,究竟如何下毒,經過一道強風的吹襲他都明白了。

很快來到煉器會,大長老因為不安一直在火爐房徘徊不定,聽到顏卻清說知道下毒的方法,趕緊帶他們進來,顏卻清讓李雨澤抱着七七,他一躍就到了房梁上,運功将銀針插|進剛硬的房梁內,果然,銀針變黑了。

拿着變色的銀針躍下地面給衆人看。

炆老佩服兇手,更佩服顏卻清,“鐵爐加熱,梁木上的毒與蒸汽化為水滴入鐵爐中時日久了與材料混合就有毒了。”

李雨澤和大長老也敬佩不已,李雨澤說“先生明智,那個工人也中毒了。”

顏卻清挑眉,用嘴型說“日輪花。”

李雨澤點頭。

這下,大長老懸着的心終于可以放進肚裏了,連夜讓侏儒族的人拆了房梁,找出搭建施工的人,交給太公處理。

解決了此事,卻有更大的疑惑,鉄精的毒源和冥狼族的毒源為何如此不同,毒性也是一個強一個弱,兇手到底想怎樣,要是想對天玄軍隊的武器下手應該更委托隐秘才是,百思不得其解。

顏卻清決定回屋子,七七還要睡覺呢,可是七七看了看噴香的大排檔宵夜,與清清咬耳朵說,要吃幹炒牛河。結果被顏卻清敲了小腦袋。

晚上,終于安定下來了,顏卻清抱着七七回屋,七七說要和小郎入睡,可去到小郎的屋裏卻不見人,幸好在瑾瑜房裏拯救到被他欺負的要哭的小郎,服侍好兩小孩,看着他們入睡後顏卻清就去瑾瑜屋裏繼續商讨。

這時炆老也在,還買了好多宵夜,難怪這老頑童沒和自己回府的,敢情被七七的饞嘴傳染了。

三人喝着酒就着無數陰森森的現實版‘器官人體學’,你吃豬大腸,我吃豬肝粥的活躍聊了起來。

正談到為何兇手會将毒分成兩種手段投放時,就又聽到七七的驚叫。

這會連瑾瑜都想,這小娃沒事吧,天天受驚吓。想問問顏卻清時,發現他早就不見了,速度夠快的。

顏卻清聽到七七的叫聲就沖進屋裏,二話不說亮出金鎖鏈準備迎敵,卻發現,啥都沒,黑乎乎的房間就看到兩個矮小的身影抱成一團,要不是金鎖鏈發出亮光還真不好看清,顏卻清點起油燈,四處翻查,真的什麽都沒有。

七七吓的夠嗆,飛撲到顏卻清懷裏,一直哭啼啼,話都說不清楚,顏卻清就聽到鬼、手什麽的,擡頭看小郎的臉色也不太好,但比吓過頭的七七至少能表達詞意,小郎年紀比七七大,也做不來撒嬌的事,抱着被子來到顏卻清面前說“剛剛,有只黑乎乎的手出現,好像要抓我們,可先生一來就不見了。”

聽到這事的瑾瑜和炆老立即檢查四周卻無發現,他們三個也沒感應到什麽,負責巡查的士兵們也莫名其妙,再次表示絕對沒人闖入,自從上次一事他們加強了對目使院的守護了,不能說滴水不漏但也戰戰兢兢盡心盡力。

顏卻清皺眉,為防意外就将小郎放到太公的府衙裏,七七粘着顏卻清不肯撒手,顏卻清看着因哭的太嚴重而連連打嗝的七七也很痛心,就讓炆老和瑾瑜回去,他和七七決定在青天府暫時住下。

來到青天府顏卻清讓狼兄弟會面後,就在安排好的客房裏擁着七七入睡,七七慢慢的不哭了,但嘴唇還沒什麽血色,先前都被他咬出兩道血痕來了,顏卻清輕輕拍七七的背部,小孩在顏卻清的懷裏漸漸平定下來,鼻子發出呼呼的小鼾聲入睡了。

等七七熟睡,顏卻清起身本想關上窗戶,夜冷風大,但通過窗戶就看到太公在房子外有些不太開心的望着月亮,手裏還捧着一本書。

顏卻清好奇,看了七七依舊在熟睡,就打開房門找太公了,沒想到這一出房門就是一夜,而堅強而貼心的小棉襖七七也痛苦了一夜。

七七睡了一會兒就被吓醒了,腦門背部都是冷汗,摸着旁邊的位置,心裏落寞,清清又在忙了,拉起被子包圍住自己,想睡又害怕,從儲物袋拿出牛肉幹一條條的吃起來,吃完拍拍手,悄悄的打開房門找顏卻清,但人生地不熟的,有個掌燈丫鬟走來,他立刻跑到柱子後面藏起來,摸着肚子糾結,茅房在那呢,揉着絞痛的肚子心裏有些着急,痛下揉一下的過了好一陣子才找到茅房。

七七回到房裏在床上滾來滾去有睡不着,又接着吃,卻因為吃太雜或心理因素,他來回茅房折騰半宿才因困乏的很迷糊睡去。

清晨,顏卻清回來了一趟,看到七七‘還在睡’,就沒有打擾他,洗刷一遍就出去買早點了。

七七痛苦的睜開眼睛,納悶,剛剛清清回來了還是沒有,摸摸肚子,終于不疼,一晚拉的腳軟,眯了一會兒,看看天色已亮獨自起床洗刷好,拿出小荷包看到還有些碎銀,就出去買早點了。

路上,七七的臉色不太好,又困,腦袋一點一點的,恰好撞到了出來采購的離,離老遠就看到七七了,特地過來本想逗弄七七的,以為他只是困了,蹲下身看到他的臉色吓着了。

“七七,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離撫摸七七浮腫的雙眼,還有發白的臉但憐惜的問“為什麽一個人,先生呢?”

七七有氣無力的說“清清在忙,沒事的,小離姐姐,我只是昨晚吃多了鬧肚子。”

離摸摸頭問“那你都一個人忍受啦,我們去看大夫好不好。”

七七捏着手指頭說,“清清總會和自己玩的,忙一下下而已,我待會就讓清清給我找大夫。”

話是這樣說,離總覺得這個孩子倔強的令人心痛。提議說,“不如你來我們這裏玩玩,乾和巽都可想你了,我做了些吃的,你幫我試試。”

七七果斷搖頭,“清清忙起來都不會照顧自己的。”說着拿着早點揮着小手和離告別。

然後……然後他就暈倒了。

離大驚,馬上抱着七七去找大夫。

離一邊快速移動擔憂的看着七七一邊想如何聯系先生。

來到最近的回春堂,大夫瞧見一個女孩急匆匆的摟着個小孩,連忙伸手接過來,邊為七七診治,邊問道“這是怎麽了。”

離喘口氣說,“突然就暈了,他說他自己晚上吃太多拉肚子了。”

大夫手腳十分麻利的查看七七的胃部,再仔細翻看小孩的眼睛,坐下把脈,這才松了口氣,心裏不免嘀咕,怎麽養小孩的,小孩身心受傷也不好好看着。

離拿出通信符只好通過少爺聯系顏卻清了,一邊的顏卻清回到青天府看不到七七本就着急,看到修染傳來的通信符,心都快跳出來了,飛速去找七七。

離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身一看果然是先生來了,看到顏卻清的臉色離的一些話也咽下肚子了。顏卻清見到七七躺在木桌上,心都涼了,手腳有些無措,連聲問道怎麽了。

“不是很大的事,就是驚吓加休息不夠,晚上吃多了東西,着涼,最重要是驚吓到了。”

顏卻清聽到這話才微微安心,上前幾步溫柔的将七七摟在懷中,這才說道“是我不好。”

付了診金,聽了大夫的囑咐,離有些話不好開口但大夫不同,何況七七這麽小,要不是顏卻清一副着急萬分關愛急切,大夫罵人的話都說出來了。“孩子的食物的量要控制好,驚吓了就不要離開孩子,好好的陪着他,怎麽做人父母的,大晚上都放心他一個人。藥就不用了,買點壓驚的,修魂的都可以,最重要多陪他玩玩就好,快走吧。”大夫擺了擺袖子,他還有好多病人等着呢。

顏卻清抱着七七轉身回屋就看到修染他們都在,上前拱手珍重的道謝“謝謝姑娘的相救,謝謝修公子的及時通知,他日必當答謝。”

修染和離點頭,乾和離非常擔心七七,一行人無事就跟着顏卻清回到目使院。

顏卻清揚起手擺一揮,一張白玉冰床就從右側的牆壁緩緩放下,中間的桌子凳子都自動靠在兩邊,床放穩後,顏卻清輕手将七七放在床上,蓋上被子。

原來床在牆壁上,修染以為顏卻清也成精了,和七七一樣睡泥土的。

巽則驚訝這玉,雖說是冰玉,卻能治愈人創傷,平時躺在上面睡覺都能有益身體,啧,那麽大塊玉都能當國寶了。他還真以為先生很窮的說。

瑾瑜聽到聲音也趕來了,聽說七七被吓到,就過來看看,結果……他不應該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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