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意外受傷

宋棐卿帶着小家夥走了一會兒,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劇烈草叢動蕩的聲音,以此同時,手中的小家夥也開始不安的躁動,小腦袋不住的往宋棐卿懷裏鑽,他立刻警覺的轉身,同時迅速抽出腰間折扇,迅速展開,運真氣于掌心,淩厲的眼神朝着響動處看去。

一條陸地大蟒張着血盆大口,嘴裏發出嗤嗤的聲音,口中獠牙就有足歲孩童般長,正朝着宋棐卿攻擊而來,宋棐卿大驚,折扇根本對這巨蟒構不成威脅。

來不及關心其他,宋棐卿縱身朝一邊躲閃,才堪堪躲開巨蟒的攻擊,但饒是這樣,他臂上衣衫也被大蟒的獠牙撕裂,手臂擦着大蟒的獠牙而過,宋棐卿只感覺手臂劇烈的疼痛,像是不是自己的一樣,瞬間手臂開始大量往外滲血。

宋棐卿悶哼一聲,沒時間顧及,展開輕功向相反的方向飛奔去,這大蟒雖攻擊性強,但身形卻不那麽靈巧,待它調轉過身型,朝前行時,宋棐卿已帶着懷裏的小家夥跑出十丈餘遠。

大蟒雖視力不好,但循着小家夥與宋棐卿身上血跡,也快速的确定了他們的大致位子,在草叢中快速追逐着。

宋棐卿此時身上已經出了汗,後背潮濕一片,再加上他大病初愈,身體還有些虛,而且這段時間少于鍛煉,此時已經開始氣喘。

他拍拍還在發抖的小家夥,心裏默默哀怨,大概就是這個小家夥招來的大蟒,也不知道懷裏是個什麽生物,不要他就快要一命嗚呼的時候,連他救過的生物是個什麽都不清楚。

一邊跑,一邊趁機轉頭看着追着他們的大蟒,剛才情況緊急又是近距離,還沒注意攻擊他的大蟒足有一丈餘長,一個成人圍抱成一圈那麽粗,全身是暗灰色花紋,一雙黑洞洞的眼睛開起來十分兇狠,那血紅的口與亮白的獠牙将大蟒的猙獰顯露無疑。

宋棐卿轉身,又加快了速度,心中的恐慌占據了大部分,讓他沒辦法在身後有兇惡猛獸追趕的時候,想出全身而退的方法。

不能停下來,不能假裝靜止的物體,就算他可以憋氣,就算他可以把小家夥的口鼻捂住,但他手臂重傷,小家夥的後腿也受着傷,這辦法根本行不通。

只要他一停下,那大蟒就能根據他手臂上散發的血腥氣,迅速找到他們的位置,但長時間的奔跑,宋棐卿依然有脫力的感覺,他有一絲絲的絕望。

他有些後悔,但更多的是不甘心,他知道他人生地不熟,不該不問清楚就亂跑,但他還不至于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被一條蟒蛇吞進肚子,他還不想做那家夥的晚餐。

顯然,宋棐卿不想放棄,那大蟒也不想放棄獵物,可能是它許久未曾吃過鮮活的葷腥,他追着宋棐卿,一刻也不停止,而且距離越來越近,宋棐卿一回頭就發現大蟒已近在咫尺。

只見宋棐卿還沒來得及躲開,大蟒的大口已經朝着他攻去,宋棐卿大驚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他快速向前撲去,将小家夥護在自己懷裏,這樣以來,他的後背出現空門,大蟒很容易得手。

電光火石之間,一把利劍突然破空迅速飛來,直朝着大蟒的一只眼睛而去,只聽‘噗嗤’一聲巨響,大蟒低沉嘶吼,獻血從眼睛迅速噴出,滴落在深綠的草叢中,被蟒血覆蓋的草叢迅速化為焦黑,冒出滾滾濃煙。

宋棐卿眼睜睜的看着身邊的草叢化為焦土,大驚之餘,就地迅速滾了一圈,接着迅速起身,還不忘護住懷裏的小家夥,向着大蟒的身後跑去。

驚慌過後,宋棐卿一邊奔跑一邊關切的看着懷裏的小家夥,發現它雙眼緊閉,眉頭微皺,但同時也不忘擡頭觀察周圍,尋找剛才那救命一劍的主人。

不遠處天際出現一紫色身影,那身從天降落,沖着宋棐卿妖媚一笑,用力抓着他的腰,足下一點迅速離開原地。

兩人飛了一陣,離開了深草叢才落到地面,宋棐卿輕輕掙開那看似妖邪之人的懷抱,輕聲道:“剛才多謝閣下相助。”

那人也不在意,狹長媚眼緊緊盯着宋棐卿,紅唇微揚,緩緩道:“你不是蒂都之人?這深草之中并非安生之地,你怎會想着進去?”聲音輕柔,聽起來再正常不過,但面上卻又充滿戲谑之意。

宋棐卿觀此人,身形修長,面容姣好,一雙細長媚眼,輾轉間顯出若有似無的妩媚,高挺的鼻梁,丹唇不點自朱,尖俏的臉蛋,光從面相,只四字,雌雄莫辯。

但喉間明顯的凸起,以及醇厚帶着磁性的聲音,都在說明這他是一個實打實的男子,而且年歲不大,只是一頭順長烏發,竟然有一縷雪白。

宋棐卿許久不開口,只是打量此人,對方竟也大方的讓他打量,只是他也在盡情的看着宋棐卿,那人見宋棐卿沒有回答,笑了笑,向前走去幾步,伸出纖長細指,挑起宋棐卿松散在肩上的長發,輕聲道:“你不回答也罷,我也沒有非要你回報什麽,這狐貓甚是可愛,可要看緊些,它可調皮的緊。”

那人甫一靠近,宋棐卿懷中的昏迷的小家夥像是感受到什麽一般,輕輕的抖了幾下,宋棐卿微微皺眉,拂開那人的手,禮貌的道:“多謝閣下相救,在下确實才來到蒂都不久,若……”

“如果你這就想離開了,你便離開吧,這裏是關陽山深處,眼看日頭快要落下,再不快些回去,恐怕夜深了更加危險。”那紫衣人別有深意的看了宋棐卿一眼,邪魅一笑,低沉着道:“我們還會再見面。”說完便先一步飛身離開。

宋棐卿看着那人快速的消失于眼前,原地沉默半晌,還是不能從剛才的驚魂中恢複過來,那大蟒的血盆口與大獠牙仿佛還在眼前,那神秘的人反而沒讓宋棐卿多注意,只是把他當成蒂都的奇人異事之一,反正蒂都這麽大,奇怪的人和動物多的是。

看看金黃的餘晖,宋棐卿抱緊手中昏迷的小家夥,匆匆朝着藥煌廟的方向而行。他還記得剛才他就是從這條小徑從藥煌廟過來的。

他又擡頭看了看遠處的參天大樹,以及到人大腿處的深草叢,他剛才進入草叢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草叢有多深,只是跟着悠閑的心境而行,現在再想想,還是無法接受,草叢中随時會出現吃人猛獸的事實。

一路緩行,到了藥煌廟前的時候,緊張的情緒才有所減緩,懷裏柔軟的家夥好像也緩過來了,正睜着一雙迷茫的眼睛看着他,待它發現它已經安全的時候,竟然嗚嗚的用腦袋頂着宋棐卿的手臂,像是在說,‘我沒有死,謝謝你。’

宋棐卿摸摸它的腦袋,笑着道:“是啊,我們沒事,我這就帶你去包紮。”正說着,才擡頭就撞上一雙充滿怒氣的雙眼,宋棐卿雙眼微眯,潇灑的從他身邊走過。

尚雲清禾十分生氣,他急匆匆的趕到藥煌廟,竟然又一次撲空,當這裏的管事告訴他宋棐卿出門了之後,他氣的想趕緊把人揪出來,然後嚴厲的斥責他,告訴他不聽他話的後果非常的嚴重。

可再看到這人,他竟然這麽不在乎自己,他有種被氣瘋的感覺,竟然……

他猛地轉身,想抓着他的胳膊好好問清楚,卻在眼睛落在他胳膊的瞬間,面容迅速變化,他沖上前,手掌抵在宋棐卿的肩膀,皺着眉頭,指着他手上還在流血的胳膊,急促的道:“你這怎麽了?我看看。”

說着也不管宋棐卿是不是願意,從肩膀處開始整個撕掉他的半邊袖子,宋棐卿跟着悶哼一聲,一道從小臂開始蜿蜒至前臂,傷口深的地方隐隐可以看見白骨。

尚雲清禾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分說,拉着宋棐卿的衣襟就往廟裏走,宋棐卿也沒想到傷口竟然這麽深,他也吃驚不少,一路上兩人均無話。

清禾悶頭往前走,宋棐卿被他拉着默默跟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宋棐卿意識到他做錯了事情,還被小了自己六歲的尚雲清禾這麽惡狠狠的拉着,宋棐卿此刻也是出奇的安靜。

沒有反抗,沒有刻薄的話語,他看着尚雲清禾的後背,竟然漸漸忘記剛才的驚魂,心中緩緩升起暖流,眼眶微微發熱,好像這一刻是他奢望了很久一般,他要的就是這樣。

即使不溫柔,即使沒有關切的話語,但他知道,這個惡狠狠拉着他的人,正要給他處理傷口,正在幫助他,正在關懷他,也許這個人就是自己以前深深喜歡的人,看,他的背影這麽熟悉,他的關懷,經管別扭,卻是自己很久遠前所期望的。

尚雲清禾把宋棐卿拉回他稍作休息的房間,瞪了他一眼,把他按坐在床邊,沉聲道:“給我老實的坐着。”之後就出了房門,還不忘他門關緊,好像他這一離開,宋棐卿就要逃跑一般,宋棐卿看了看緊閉的房門,輕輕笑了笑,想要抽出腰間的折扇,卻是腰間一口,才想起折扇早已丢在深草之中。

他又低頭看了看懷裏有些驚訝的小家夥,“哈哈”笑了笑道:“你說他是不是很有意思,嗯?”

那小家戶似乎是感受到宋棐卿的喜悅心情,好像也忘了剛才吓的它昏迷的場景,咧開嘴眯着一雙眼睛對着宋棐卿,又引來宋棐卿的笑聲。

尚雲清禾再次推門而入,依舊黑着一張臉,手上卻多了許多東西,他看着宋棐卿似乎心情很好,一點手上的樣子都沒有,不知道怎麽了,緊張的情緒也減緩了許多,他不禁奇怪自己為什麽這麽緊張,有為什麽看着宋棐卿笑心情就跟着好。

他走進宋棐卿,要給他處理傷口的時候,才注意到他懷裏多了一個雪白的狐貓,他眯着眼睛道:“不要告訴我,你就是為了救這只狐貓才受傷?”說着便抓起宋棐卿受傷的胳膊,更仔細的看着,“這是,大蟒蛇的前齒造成的,你碰到了大蟒?你去哪裏了?”尚雲清禾很不友善的看着宋棐卿。

而宋棐卿則一副悠閑的神情,輕描淡寫的道:“那蟒蛇确實大了些,你快給我處理了包起來,這小家夥也受了傷,待會兒給它也包起來。”

尚雲清禾看他這副不在乎的樣子,眼神沉了沉道:“你流出來的血是鮮紅色的,說明你碰到的大蟒是不帶毒的,你這是運氣好,要是碰到有毒的,你就等着小命不保吧!”

聽他這麽說,宋棐卿的眉眼不經意的挑了挑,心道,‘我碰到的就是有毒的,只是我運氣好,那大蟒的牙齒不知道怎麽的,沒沖着物我噴毒’。不過這話他也不打算告訴尚雲清禾,想起那大蟒流出的血都把草給燒焦了,怎麽可能沒有毒?

宋棐卿拍了拍胸前的玉牌,笑着道:“不怕,這牌子好用着呢,一般的毒上傷到我。”

尚雲清禾看了看他脖子上的青色的谒靈牌,也不知道是宋棐卿的頸子讓玉牌襯托的更漂亮了,還是玉牌在宋棐卿白皙皮膚的映襯下更加耀眼,總之,清禾的一雙眼,盯着宋棐卿的脖子看了很久一會兒。

宋棐卿自覺不自在,拍了尚雲清禾的腦袋,大聲道:“看什麽看,快給我包好!”

尚雲清禾被拍了頭,不樂意的吼着:“你……”但一開口,卻不知道如何反駁,只瞪了宋棐卿一眼,卻聽到一聲“嗤嗤”的叫聲,低頭見是那只狐貓正龇牙咧嘴的沖着他,尚雲清禾頓時暴怒。

他不知道怎麽收拾宋棐卿,卻不會放過這只狐貓,他從進門就發現宋棐卿的注意多半在他懷裏的這團雪白的家夥身上,他又瞪了狐貓一眼,兇惡的道:“給我老實些,否則我才不會管你!”

那狐貓似乎被吓到了,趕緊縮到宋棐卿的懷裏哼哼唧唧的叫着,宋棐卿趕緊默默它的頭,撫着它的背,幫它順毛,它才安穩下來,但一雙黑溜溜的眼睛還是可憐兮兮的看着尚雲清禾。

“你何必和不懂事的小動物一般見識,我又沒出什麽大事,你這麽着急幹什麽?”宋棐卿笑道。

尚雲清禾給宋棐卿的胳膊包着藥布,聽他這麽說。臉頰迅速變得血紅,他大聲争辯道:“誰,誰着急了,我,我才沒關心你,哼!誰叫你私自下山。”

宋棐卿似乎心情頗好,他笑嘻嘻的道:“是是,我不該私自下山,更不該亂跑,我給你道歉行了吧,別生氣了。”

尚雲清禾看着此刻對自己溫顏溫語的人,覺得其實這樣的相處也挺好的,不用黑着臉吵架,不用看着他對自己冷漠,也不用想今後他們需要面對的一切,這樣也挺好的。

兩人這麽看了一會兒,宋棐卿又沖他笑了笑,“不生氣了吧,那快些給這小家夥包紮下傷口,他也留了不少血。”

尚雲清禾突然覺得,剛才宋棐卿對他的笑臉,對他的服軟,都是為了讓他能給這手上的狐貓包紮,他頓時覺得剛才的一切幻想都沒了意思。

他搖搖頭,抓起狐貓的後退,“傷的不重,是劃傷,沒什麽大礙,不及你的傷重。”

三兩下就給它包好了傷,主要是小家夥配合,不過在給他刮腿毛的時候廢了些力氣,這小家夥好像還挺愛美的,知道腿上的毛要刮掉,極不情願掙紮了很久,最後宋棐卿摸了他很久,才把他炸起來的毛順了,終于給刮了。

尚雲清禾操了擦額頭上的汗,一邊收拾一邊問道:“你從哪裏抱來的這只狐貓?它會不會已經修煉出了人型,是不是會說人話?”

宋棐卿正跟小家夥互動,聽到尚雲清禾這麽問,問道:“怎麽?這小家夥會說人話?”接着抓着小家夥的兩只前爪,問道:“你是狐貓嗎?你會不會說人話?”眼神真摯,真的在跟它溝通。

尚雲清禾見狀,不太高興,看着他低着頭跟一只小動物說話,感覺他太幼稚,但順長烏黑的發垂下,有部分還進了他松散的衣衫內,大片的肌膚從敞開的衣襟漏出,胸前的櫻紅隐隐約約,再往下,纖細的腰,修長的腿……

尚雲清禾不禁口幹舌燥,他輕輕咳了咳,忍不住又看着宋棐卿,啞聲道:“你跟一個畜生說話,幼稚不幼稚,你是在床上躺傻了嗎?還是你原本就是這傻樣?”

“嗯?你不知道嗎?”宋棐卿不經意的問道。

“我?”尚雲清禾指着自己道,“我怎麽知道你以前……”說了一半邊停住,小聲的說道:“你,你不會以為我一直都很了解你吧。”

“嗯?你說什麽?”宋棐卿問道。

看着宋棐卿在他面前如此随意,他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若是他在別人面前也這麽随意,說明他之與宋棐卿與他人無異,他希望看到對他毫無保留的宋棐卿,但也希望這樣的宋棐卿只是他一個人的。

抓緊了手裏的托盤,看着他還在弄懂根本不給他回應的小野獸,氣悶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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