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反抗

葉柳煙二人來到靈溪村的時候,遠遠便看到村上的百姓都圍在村長的家裏,那裏正是尚雲府此次診療施藥的地方,他們在人群中找了一會兒,卻沒發現尚雲清禾,一打聽下來才知道,他去了村長的屋裏休息。

葉柳煙為此感到不解,按照尚雲清禾的性子,此時應該是積極的為這些村民看病才是,怎麽會去休息?剛想轉身問尚雲清稠,但立刻想到二人此時的境地,故而一陣火氣上湧,悶頭進了屋。

尚雲清稠早料到,自己的師弟這次來靈溪村,根本幹不成什麽,此時說是來休息,不如說是因為他沒有心情問診。

葉柳煙看着坐在床邊,背對着他們,葉柳煙上前拍了他一下,卻在下一刻被他抓住了手腕,尚雲清禾接着轉過身,急促的道:“阿卿,你來了!”

但在看清是葉柳煙驚奇的臉後,又頹敗的放開她的手腕,繼續坐回到床邊,接着保持沉默。

葉柳煙看着他此時的模樣,不解的問道:“既然不舍得他,為什麽要把他交到賢莊閣?我告訴你,我打聽到了谒靈牌的預言,他不是因為谒靈牌的緣故才被帶走的嗎?我告訴你,你自己去分析。也許可以讓大長老他們放了宋棐卿。”

尚雲清禾聽後輕聲問道:“預言是什麽?”他連動都沒動,只是幹巴巴的問。

葉柳煙剛要開口說,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那句預言是怎麽說的,她結結巴巴的道:“蓮花,蓮,蓮葉開,胎,胎,不對,什麽來着,怎麽說的來着?”葉柳煙十分發愁,怎麽在老五那聽的好好的,現在卻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呢?

“還是我來告訴他吧。”正皺眉努力的想着,突聞尚雲清稠的聲音,葉柳煙下意識的大喜,有清稠在,這些都是小意思,正要稱贊他,但轉念一想,立刻冷下臉,看也不看清稠,從另一邊出了屋子。

而這一切,尚雲清禾卻根本不關心,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師兄,等着他告訴自己關于谒靈牌的預言,他想知道,宋棐卿到底怎麽了,為什麽大長老非要讓他們分開。

尚雲清稠走到他身邊,神情凝重,臉色也十分蒼白,他抓着尚雲清禾的肩膀,輕輕嘆氣,“谒靈牌的預言是‘蓮葉現,胎落成。蓮花開,魔胎降。谒靈滅,破魔無望。’”頓了頓,清稠又道:“清禾,我昨日看到了谒靈牌上的蓮葉。”

早在清稠說出那句預言的時候,尚雲清禾的臉色就變了又變,這句預言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而且昨日就是他将谒靈牌取出給大長老看的,上邊有沒有蓮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一臉震驚的看着尚雲清稠,雙手緊緊的抓着他的肩膀,喃喃問道:“師兄,這怎麽可能,這不可能,谒靈牌竟然對男子……竟然會讓男子……”他一邊搖頭,一邊緩緩松開清稠,在房間裏緩慢走着,像是在思考什麽,又像是在說服自己接受這個語言。

突然他轉身問道:“師兄,要是那……那孩子出生了,阿卿,是不是會因為沒有了谒靈牌的保護,又要永遠沉睡下去,是不是師兄?”

尚雲清稠看他的樣子,一時間無法點頭,只是那樣看着他,而後低下頭。

“不,不行,我要去找大長老,他說他會放阿卿順利離開,我怎麽就相信了,我為什麽就相信了!”說着他便迅速沖出房間,向着淩雲山的方向跑去。

三長老帶着四長老、五長老、六長老等人,急匆匆來到密室。三長老厲聲命令看守打開門,對着守衛官道:“他不喝藥,你們不會想辦法嗎?什麽都要來問我們,今後我們老了,你們也要問嗎?”

守衛長道:“三長老,我們已經隐瞞了夫人,但也不能逼他……”

“什麽夫人?他一個男-人,有什麽資格做靈府族長的夫人,對他這麽客氣做說什麽,去,再端藥來,他不喝,就硬灌!”三長老厲聲對一守衛道。

衆人立刻領令。

不多時,守衛端來一碗藥,三長老看了看,道:“就一碗?多準備幾碗,若是他還不肯喝,就給他灌進去。”

宋棐卿正呆坐在床邊,想着怎麽處理這突然到來的生命,他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麽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個孩子,這孩子就在自己的肚子裏,難道真的與這塊谒靈牌有關。

若單單告訴他谒靈牌是神奇之物,能夠起死回生,是靈府的寶物,宋棐卿一定不會這麽容易相信,但谒靈牌在他的身上已經半年了,貼身跟随的感觸,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塊玉牌的靈能。

他思考了這麽久,胎兒的形成,他只能歸結到谒靈牌的身上。

正想着,突然石門被打開,三個守衛一人手裏端着一個大瓷碗朝他走來。

還是半天前的那個守衛,走到宋棐卿身邊,面無表情的道:“長老命令你喝了這碗藥。”

宋棐卿冷冷看了一眼,緩緩道:“拿回去,我不想喝。”

守衛皺了皺眉,又道:“你一上午滴水未進,你就不餓嗎?”

聞言,宋棐卿嗤笑一聲,“你還知道問我餓不餓,我若是真的餓了,光靠你那所謂的族長給的補藥,就能當飯了?你這麽天真,是哪個長老派你來勸我喝藥?”

那守衛似乎被惹怒了,臉頰抽搐着,對身後的兩人道:“給我抓着他!”

那二人早就放了了藥碗,嚴陣以待,此時聽到命令,立刻沖到宋棐卿的面前,分別抓着他的手腳,把他按到在床上,接着那守衛官不等宋棐卿再說什麽,用力掰開他的嘴,将一碗熱乎乎的藥灌進他的嘴裏。

還帶着熱氣的藥,頓時占據宋棐卿的口腔,燙的他嘴唇又麻又刺痛,但他卻因手腳被人緊緊的抓着,變成了無用的掙紮。

但即使無用,他也不能放棄,莫說他還沒決定要不要留着這個孩子,就算他已經決定不要,也不能由不相幹的人,用這種強迫的方法逼迫他。

他們把他宋棐卿當成了什麽?自從被尚雲府救了一條命,自己的自由就沒有了,現在就連長在他身體裏的另外一條生命,他們也要為自己做主,這是憑什麽?

他肚子裏的是一條全新的生命,他将脫離自己,成為一個新的個體,難道這條生命也虧欠他們靈府嗎?不!他是無辜的,他什麽錯都沒有,他也不欠任何人的,為什麽連見到世界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被他們剝脫生存的權利?

宋棐卿即使滴米未進,滴水未沾,但一想到他們荒唐與無理的對待,心間立刻冒出團團火焰,他要反抗,他必須反抗!

正巧,三長老非要帶着剩下的長老,來觀賞這位品日裏他看不上眼的族長夫人遭罪的樣子,一進密室,便看到宋棐卿被三個守衛壓制着,守衛官正往他的嘴裏灌藥。

而宋棐卿的掙紮,根本無濟于事,經管雙手用力要擡起,卻每每動一下就被死死的壓制,雙腳也是,再怎麽用力踢蹬,都會被壓制。

就連經常跟在他身邊的小畜生,也被一腳踢到角落昏了過去,真是什麽樣的人,就有什麽樣的畜生,這畜生不讨人喜歡,人更看了生厭。

看着宋棐卿白淨的臉給藥湯燙的通紅,喉嚨裏嗚嗚的吼叫,前襟也因為掙紮與藥汁潑濺,變得髒亂邋遢,三長老看着,簡直舒服極了。

早該來看看他的狼狽,早該給他灌藥,只灌一碗怎麽能夠,“再給他灌,三碗都灌進去!”三長老一邊覺得心情舒爽,一邊厲聲要求守衛官再加藥。

剩下的長老,除了五長老實在看不下去了,嘆息一聲作孽便走了出去,其他幾位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逼迫宋棐卿。

宋棐卿聽後,狠狠的瞪着他,而三長老卻是得意的挽了挽袖口,陰險的笑道:“哼,看什麽看,給人壓的賤-人!”

這句話徹底惹怒了宋棐卿,讓他心中的怒火瞬間燃到極點,全身的力氣瞬間爆發到極致,将三個守衛一下被他的起勁震的撞到結實的石牆上,頓時口吐鮮血,而同時,宋棐卿張開利刃般的手掌,瞬間遏制住三長老懷謙的喉嚨。

三長老反應未及,還恍惚間,又聞一聲幽靈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許動,否則,掐斷你的喉嚨!”

懷謙被這句話立刻陣的全身發麻,顫抖着嘴唇,半晌才道:“你……你,想怎樣?”

宋棐卿一邊緊扣着懷謙的頸部,一邊對着周圍圍上來的守衛與其他長老道:“都別過來,否則,我現在就宰了他!”他拖着三長老,緩緩向着密室口走去。

三長老的咽喉被宋棐卿的手掌狠狠的遏制着,這讓他說話十分困難,甚至喘不過氣,他只得用力揮手,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衆人見三長老被劫持,頓時保持着原來的動作,一動也不敢動。

尚雲清禾急匆匆來到賢莊閣門口,正要沖破守衛進去,卻突然被一道蒼老的聲音喝止:“清禾,我說過,你不能再見宋棐卿。”

尚雲清禾看着由人推着在門口阻攔他的大長老,急道:“大長老,昨日你答應我會将谒靈牌安全的從阿卿身上取下,并放他離開,我昨日糊塗,根本忘記了,谒靈牌一旦忍認主,除非主人死去,否則根本沒辦法取下還能保證主人活着,您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一定要帶走阿卿?”

大長老回道:“清禾,老夫并非有意,但宋棐卿擋時的情況特殊,我不得不這麽做。”

尚雲清禾皺眉道:“那麽現在呢?你可以把阿卿還給我了嗎?”

大長老立刻拍着輪椅扶手,厲聲道:“混賬!尚雲清禾,你是靈府一族之長,怎能感情用事?”

“哼!”尚雲清禾冷哼一聲,“并不是我感情用事,而是大長老根本沒打算放阿卿活着離開!谒靈牌的預言我已經知道了,請大長老把阿卿還給我!”

“放肆!”大長老氣結,“既然知道了,還來這裏幹什麽?身為靈府族長,要以大局為重,就憑宋棐卿現在的情況,我不可能讓你們再見,你給我回去!”

尚雲清禾握着拳頭,在大長老面前站着,動也未動,大長老再要說什麽,他卻突然開口,堅定的道:“若是,我不做族長了呢?可否把阿卿叫出來,他是我的妻!”

“什麽?尚雲清禾!有種你再說一遍!”大長老不可思議,尚雲清禾怎麽能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還是為了一個男-人?他簡直要氣瘋了!

“族長的位置我不要了,把阿卿還給我!”尚雲清禾又道,字句清晰,字字堅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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