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番外
疼......
頭好疼......
男孩沉默地聽着對面那個男人用講着童話故事一樣的溫柔語調重複着那些必須記住的知識。
對方仿佛帶着魔力的話語聲在耳邊回響着，怎麽也躲不掉。
不知什麽時候，他已經不知道對面那個帶着虛僞假笑的人在說什麽了。眼神也變得空洞，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對面的人停了停，用嘲諷的語氣說，“一次。”
男孩猛地擡頭，用驚慌中透漏出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男人的眼神帶着慣有的溫和，開口：“乖孩子不可以走神的喲。”
“要做個好孩子啊。”
——不乖的孩子是要被懲罰的喲。
男孩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終是咽了下去。
在順從的回答“是。”之後，他看着男人滿意的笑了笑。
他揮了揮手，像是放行一樣：“這節課就這樣吧。”
然後，男人就邁着輕快的步伐越過他，走出了房間。
怎麽辦.......又犯錯了。
媽媽會疼吧，因為我今天沒有做個好孩子。
明明知道，全部的知識都必須記住的呀。
大腦要混亂了意識要模糊了精神要崩潰了也不能停止。
但是，實在是......
好累。
>>>>
麻木地看着身上沾染的鮮血，男孩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他身旁的另一個老師點了點頭，“下一次的難度會提高到二十五個人。”
看着地上狼藉一片的屍體，男孩溫順地點了點頭。
但是內心卻在發出着悲鳴。
支持不住了。
實在是......支持不住了。
啊啊，要是現在倒下......
死掉就好了。
但是不行呀，如果我死了，沒有了利用價值的媽媽也會死。
只有，只有唯一真正愛着我的她，絕對不想離開啊......
所以說，就算很累也沒辦法。
即使本來是男孩子，但是只要拼命努力的話，一定能扮演成為最最出色的貴族淑女。
身形可以在模具上改變，聲線可以自我扭曲，言行舉止可以練習。
一定會成為最好的刺殺工具的......
不對，那都是借口吧？
嗯，一點會成為最好的玩具的。
被玩弄着活下去也無所謂，反正媽媽會一直陪着我。
>>>>
在進入房間之後，男孩身邊的幾個人就離開了。
被獨自留在了裏面的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口道。
“我來看你了，媽媽。”
黑暗之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他在哪兒？”
“也有一段時間沒有來了，你想我嗎？”男孩自顧自地說着。
“他在哪兒，為什麽沒有來看我？”女人同樣無視了男孩的問題。
（媽媽很想你啊，孩子。）
“嗯......我也想媽媽了呢。”
“是因為你對吧，是因為你他才不來的！”
（不用太擔心，我一切都好的。）
“總是會犯些錯讓你受傷，對不起......我真的已經非常努力了！”
“為什麽你會生下來啊，你這種家夥！都是你的錯對吧！！”
（傻孩子，我怎麽樣無所謂，媽媽最擔心的是你啊，答應我要好好地，好嗎？）
“嗯，我會堅持下去的......”
“我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來啊啊啊啊！！”
（無論怎樣，記住，媽媽愛你。）
“我也愛你啊，媽媽。”
你一定是愛着我的對吧？
>>>>
殺掉。
殺掉就好。
不用想太多。
從恐懼到麻木，然後，麻木又有了奇怪的轉變。
看着新鮮的血液，看着扭曲的屍體，會不由自主地産生出一種興奮感。
自己，竟然在訓練的過程之中漸漸地喜歡上了殺戮。
成為了徹徹底底的殺人工具。
這樣的自己，是怪物嗎？
是吧。
可是，并不是自己想要變成怪物的啊？是他們強迫自己的。
所以......自己到底是什麽人呢？
開始變得，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本質了。
是好還是壞？
雖然這并不重要，但是還是想弄明白。
【媽媽是愛着我的】
【如果不殺人的話媽媽就會被殺啊】
【只要是為了媽媽什麽都可以做】
【所以說是他們強迫我去殺人的】
這麽想着，簡直就像是......
【為了肯定自身的存在】
對了，就是這樣！
為了肯定自身的存在啊......
不管怎樣，都要騙自己，媽媽是愛着我的。
以此為理由所進行的殺戮，只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已。
自己其實一直在自我催眠，一直生活在自我創造出的幻境裏。
如果......如果媽媽不愛我的話......
那麽為什麽要生下我呢？
【沒生下來就好了】
【去死吧】
——耳邊仿佛傳來了女人極度扭曲的尖叫嘶吼聲。
不，不......
不要啊啊啊啊！！！！！！
為什麽會存在于這世上呢？
大腦開始混亂。
意識開始模糊。
精神開始崩潰。
終于，在最後，徹底地清醒了。
自我催眠消失之後，一切，就都會結束。
就這樣......
陷入了，注定的絕境。
才怪。
所以說果然不能相信媽媽說的話。
自己永遠是對的。
媽媽就是愛着我的啦。
可憐的小男孩，今天也在為了媽媽而執行着殺人工具的任務。
幻境的崩壞，還遠遠不到時候呢。
既然已經打心底裏認同了幻境，那麽真實的世界就永遠不會到來。
對吧！
>>>>
【不對哦】
果然......
變數還是太多了啊。
唉......媽媽能動了嗎？
不是被那些人給綁起來了嗎......？
為什麽要反過來把我給綁起來啊？
反正無論怎樣都沒關系啊......媽媽不會害我的。
不過，這樣完全沒必要的不是麽。
我是你的孩子啊，我怎麽可能從你身邊逃開呢？
好好認真跟我說的話，讓我知道就好了啊。
啊咧？媽媽你是從什麽地方拿到的刀子啊。
很危險的，萬一被發現的話就會被那些家夥們懲罰得很慘的！
快點告訴我，讓我放回去吧。
等等......
刀子紮進我的肚子裏了。
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随着媽媽攪動的動作，凝聚得越來越多。
媽媽在笑，她的笑聲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尖利。
好久沒有看到她如此開心的樣子了。
反正經過了這麽多的訓練之後，我已經适應疼痛了。
媽媽說不疼，那就不疼吧。
血漸漸流不出來了。
虛弱感漸漸産生。
但是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想再堅持下去了。
不想再強撐着支持起身體。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任由自己躺了下來。
鋪天蓋地的疲憊，突然向我席卷而來。
不如，就這樣結束吧。
無論這是不是幻境，無論你到底愛不愛我......
都無所謂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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