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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非黑即白。◎

桑枝從來沒想過明煦會對她說這些話, 她有些微微的震驚,從他的肩上擡眸,感覺到明煦握着她的那只手已經被汗水濕透。

她知道, 他很緊張。

他的臉埋在桑枝的肩胛骨,這是兩人從未有過的距離,雖然桑枝覺得和他接觸并沒有什麽不妥,但還是緊張地心髒跳個不停。

悠遠綿長的鋼琴曲不斷地從音樂大師的指尖跳出, 在場的所有人都沉浸在和舞伴舞動的快樂中,燈光昏暗, 誰也看不清誰的情緒。

或許只有在這樣的模糊感中,明煦才能肆無忌憚地将這些天壓抑在心底的想念釋放一下。

他的唇挨着桑枝的皮膚,桑枝似乎感覺被他燙到了。

她沒有躲開,也沒有推開明煦,只是心裏想着, 原來明煦的唇這麽燙的。

他平時看着一副冷清又誰也不關心的樣子, 甚至很少能和人說上幾句話, 給人的感覺拒人于千裏之外, 可他唇上的溫度那麽燙。

也可能是他太緊張,畢竟桑枝都覺得自己緊張地冒汗。

他身上帶着淡淡的洗衣液香, 并不是香水的味道,但就是很好聞。

桑枝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 輕輕地擁住他, 卻感覺到他身子僵硬地厲害。

他從她的肩上離開了,取而代之的又是距離感。

好像剛才那樣在她身上尋找存在感不是明煦似的。

桑枝剛想說什麽, 就聽見明煦低沉的聲音再次從頭頂傳來:“抱歉, 說了沒用的話。”

桑枝搖頭:“沒有, 等我不忙了, 有時間了,我就去老宅看你。”

明煦握着桑枝的手慢慢地松開,他後退一段距離,和桑枝保持距離,對着桑枝微微颔首,轉身離開了會場。

桑枝站在那裏,一時間不知道明煦又在搞什麽鬼。

只見明煦去找桑懷了,桑枝趕緊過去。

而明煦只是跟桑懷禮貌地道了謝,并且承諾那些錢一定會還之後,擡步離開了。

桑枝還想去追,桑懷喊住他:“枝枝。”

桑枝回頭:“啊?”

桑懷臉色不太好:“別和他有什麽糾纏,既然離婚了,就保持距離,你幫他解圍,他不一定記你的好。”

桑枝嘟了嘟嘴,有些不情願:“可是哥哥,他其實人很好。”

桑懷問:“人很好還會跟你離婚?”

桑枝尴尬地笑了笑:“我提的離婚啊。”

桑懷懶得跟她說太多,只是道:“你現在有事業了,馬上就要成為公衆人物,和明煦越少往來越好。”

桑枝當然知道啊,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好像比較在意明煦。

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樣的感情,畢竟她也沒談過戀愛,喜歡她的優秀男人多的是,可她從未正眼瞧過。

她覺得男人只是人生的附屬品,活一輩子不一定要有。

小的時候還總是幻想愛情,可長大之後,覺得愛情其實很遙遠。

見慣了現實中對愛情的背叛和痛苦,桑枝并不覺得這個世上愛情有多靠譜。

她不太喜歡這樣被人左右心情,可還是會因為明煦的出現變得有些波動。

她問桑懷:“哥哥,我想,我可能還是有些喜歡他的。”

桑懷翹着二郎腿,正在單手玩手機:“然後呢?做了兩年夫妻,沒有感情才是瞎扯。”

桑枝笑而不語,原主和明煦結婚兩年,可能還沒有普通朋友熟悉。

更別說兩人有什麽實質性的發展了,估計今晚手都是第一次牽。

可即使如此,桑枝還是感覺到了緊張,她原本以為自己不會緊張的,或許明煦跟她一樣緊張。

他說讓她回家,難道真的是後悔和她離婚了麽?

桑枝不知道,但她好像因為明煦的一句話,心情好了很多。

她以為明煦很讨厭她。

明煦逃似的離開了會場,到了地下停車場給老劉打電話。

距離宴會結束還早着,這才進行到第二個環節,都還沒有用餐,明煦想認識一些大人物的想法也還沒實現,可是他出來了。

他怕自己再不走,會被桑枝影響地心态崩潰。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這樣放肆地觸碰她,更沒想過桑枝不拒絕他。

都放她走了,又何必再次把她拖入牢籠。

明家那個牢籠,連他都不想待,他卻想把桑枝拖入,讓她陪自己絕望。

不行的,他不能這樣做。

放肆了一回,心也跟着沉淪,每呼吸一下,都能感覺到胸口痛到窒息。

求不來的東西,為什麽要奢望?

這本身就是不對的。

他知道自己在桑枝面前失态了,可能真的只是因為太想她了吧。

他為什麽那麽想她……

桑枝只是給了他一分同情,他卻誤認為是愛情。

是這樣吧。

坐在車上,好像連雙腿都在顫抖。

他要是再不走,不知道會做出什麽在桑枝面前丢盡臉面的事情來。

他不允許自己那樣蠢,更不允許自己愛上桑枝。

這一切都是錯的,他不斷地告訴自己。

都是錯的。

老劉很快就來了,問他:“我看別人都還沒走,大少爺怎麽這麽着急?”

明煦只是道:“還有公司的事情要處理,回去吧。”

老劉點頭,想說他看到少奶奶了,但想了想,還是打住了沒問,轉了話題:“今晚是不是好多有錢的大人物?”

明煦聞言,沒答話。

原來,他不僅僅是因為再次見到她而潰不成軍,還因為她在這樣令人尴尬的場面上,挽回了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她三言兩語,便保住了他的自尊。

一個舉動,讓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保護。

原來不僅僅是因為想她啊……

明煦的手指在黑暗裏動了動,目光看向了郵輪方向。

他知道,這次分開,他和桑枝見面的機會又少之又少了。

老劉沒聽到他的回答,就知道這場宴會并不理想,便什麽都沒說,開車離開了停車場。

明煦一路上都沉默地過分,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桑枝和桑懷也提前走了,因為桑枝十點鐘要睡覺,不能玩太晚。

桑懷寵妹妹不是蓋的,尤其是他發現妹妹好像比以前乖了,做哥哥的心裏甚是寬慰。

她再也不總是把明清弦挂在嘴邊,一心想着她的事業。

這是個非常好的現象,而且她參加的那個綜藝爆火,現在全網都在磕她和霍骁的cp。

桑懷認識霍琅和霍骁,關系還不錯,他比較滿意霍骁。

桑爸桑媽看完綜藝後,更是對霍骁贊不絕口。

他們非常期待桑枝能把霍骁帶回家給他們看一眼,都被桑枝推辭,桑枝說:“那只是為了節目效果,我們倆就是搭檔,誰還真的談戀愛啊?”

桑枝雖然第一次混娛樂圈,但也知道這個圈子其實并沒有那麽單純,這個圈子的男女,關系都很混亂。

就算以後要二婚,桑枝也不會找娛樂圈的男人。

前提是,她潔身自愛,只想賺錢,并不想因為這些感情的事情影響她的事業。

她的事業才剛剛起步,以後會越來越好。

回到家以後,她喝了一杯牛奶,再什麽都沒吃。

因為吃不慣家裏的飯菜,爸媽又特意給她請了廚師,她要什麽就給什麽,只要家裏給得起。

桑家真的很寵這個女兒,這讓桑枝很感動。

根本就不像原劇情裏那樣可惡。

明煦離開後再沒聯系她,桑枝看了一眼他的微信,挫敗感再次襲來。

她還以為明煦說那些話是後悔和她離婚了,原來并不是。

可能是自己幫了他,他感覺到愧疚吧。

桑枝看着天花板,想到今晚的明煦,不知不覺就笑開了。

又想起那個晚上獨自出門撿花的明煦,發現這個男人在想什麽,她壓根搞不清楚。

她想問個明白。

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個明白。

拿過手機,桑枝給他編輯消息。

[明煦,你今晚那些話什麽意思?]

明煦并沒有給她答複,她有點煎熬。

現在不能像之前那樣放肆了,沒離婚前,明煦不理她,她可以直接打視頻給他,畢竟合法的。

可現在,離婚了再這樣,總顯得有點賤賤的,會讓他讨厭。

桑枝不是在乎別人想法的人,可是奇怪了,她在乎明煦對她的看法。

明煦依舊沒理她,桑枝再次洩氣。

發了個晚安,嘆息一聲,關上了微信。

明煦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安靜的人了,他不會吵到任何人,太過沉默,太過寡言。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确實會很累。

桑枝去洗臉,順便塗身體乳。

剛塗着,聽到手機響了一下,她沒塗完就從浴室裏出來,打開手機一看,發現明煦給她回消息了。

她的心情頓時雀躍了不少。

[剛才在洗澡,沒看到消息,今天晚上,謝謝你了,你的錢我會還的。]

桑枝立馬扯了張紙,把手上的乳液擦掉,打字回他。

[不着急,等你有錢了再還我,不還也行。]

他很快就回複了過來。

[要還的。]

他總是簡潔明了,多餘的話都懶得說。

但桑枝卻覺得明朗許多。

[明煦,你現在睡卧室嗎?]赫拉

[嗯。]

[會不會偶爾想起我呢?]

他再次沉默許久,沒有回答。

桑枝發了個笑嘻嘻的表情過去,緩解尴尬。

[逗你的,早點休息,晚安哦。]

[好,晚安。]

聊天以他的“晚安”結束,桑枝退出了微信。

這樣就好了,至少證明,明煦并不是恨讨厭她。

夠了,她不想讓明煦讨厭自己,這種心情很奇妙。

而明煦,卻早已因為她的一句“會不會偶爾想起我”而再次想念無以複加。

越是靠近,越是折磨。

原來,這就是喜歡的感覺?

如果早知道這樣痛苦,他寧願永遠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受。

明煦深呼吸好久,努力告訴自己,她不是自己的,也不會是自己的,不要肖想。

更不要去奢望她能回來,她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桑枝突然成了公司的香饽饽,離婚後的她,人生仿佛開挂。

以前在公司多沒地位,現在她就在公司多有人氣。

連霍琅都對她的态度不一樣了,畢竟桑枝很有可能會成為公司的新搖錢樹。

《戀愛之旅》第四期正在籌備中,臨去節目組時,霍琅見了一面桑枝,他把桑枝從頭打量到腳,忍不住在心裏贊嘆,怪不得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被迷地七葷八素的,這換成誰都招架不住。

漂亮的臉蛋、魔鬼的身材、軟萌清甜的笑,這誰看了不迷糊?

明煦那個沒眼色的東西,怎麽舍得放她走的?

這要是換了別人,估計想藏起來都來不及。

霍琅的态度大變樣,從之前的嫌棄到現在的笑臉相迎,可以說把笑面虎演繹地淋漓盡致。

他對桑枝表示抱歉:“我承認以前跟你說話的時候大聲了一點,還不是害怕你不成器,不思進取,希望你別介意。”

桑枝笑着問他:“怎麽會呢?你是我老板,我也不敢介意。”

霍琅聞言,哈哈大笑,繼而說了自己的目的:“霍骁那小子不太聽話,你要多包涵,還有就是……桑枝啊,你和明煦結婚兩年,不會沒一起睡過?”

霍琅這話問地直白,桑枝卻沒不好意思,問霍琅:“總經理是什麽意思?”

霍琅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道:“你也知道我弟弟霍骁,他很喜歡你。”

桑枝笑了笑:“但我沒說過我喜歡他。”

霍琅一愣:“你不喜歡他?”

桑枝笑地溫柔,清甜如七月栀子花:“我知道你的意思,畢竟你知道我離婚了,以後就算再嫁,也是二婚,但我并不覺得,我的價值會被我有幾次婚姻而湮沒,你放心,我不會喜歡霍骁。”

霍琅的神色尴尬:“據我所知,明煦,那方面不行,所以才放你走。”

桑枝覺得霍琅屬實管地太多了,她一本正經道:“他很正常,我們沒離婚前,夫妻生活很和諧。”

霍琅再次愣住:“可他的腿……”

桑枝無辜道:“他是腿殘疾,又不是不舉。”

霍琅:“……”

頂着一張精致漂亮的少女臉,說出這樣讓人無言的話,霍琅表示敗了,他揮揮手道:“我沒什麽好說的,就是想告訴你,我家裏人,都有處女情結。”

桑枝頓時蹙眉:“我又沒準備和霍骁談戀愛,你們有處女情結關我什麽事?”

霍琅:“……”

桑枝又道:“就算我和霍骁談戀愛了,你們這樣的家庭,是個女的也不敢嫁呀,這誰頂得住壓力?”

見過裹小腳的,沒見過裹小腦的。

她以為封建思想對女性的束縛早就解開了,誰料還能被她遇上。

不潔身自愛的人也就罷了,可桑枝不是那種人,就算她不是處了,那也是因為很愛對方,才願意交出自己的一切。

她并不覺得這樣的愛情有什麽好诟病的。

再者說,那麽多女性,結婚後婚姻不幸福,難道就為了不被嫌棄或者不被說閑話,就繼續過茍延殘喘的生活而選擇放棄離婚,繼而放棄尋找幸福的權利嗎?

不可能,至少不應該用這些東西束縛女性。

桑枝禮貌地退出了霍琅的辦公室,徒留霍琅一個在那裏發呆。

好像,桑枝并不在乎誰喜歡她?

這麽任性,連自己老板都敢怼?

桑枝是有些生氣的,她出去後臉色不太好,薛思齊問她怎麽了,桑枝的小臉都要鄒成一團了。

“他怎麽覺得我看得上他家呢?”

薛思齊疑惑:“什麽?”

桑枝指了指自己,問薛思齊:“我看起來像過不下去需要攀附富二代的人麽?”

薛思齊搖頭:“我家桑枝小姐,就是富二代好伐?什麽富二代還得您攀附啊?”

桑枝點頭:“就是,我連未來的首富都沒攀附。”

薛思齊問:“首富?明二少爺?”

桑枝搖頭:“不是他,咱們該走了。”

明煦作為未來的首富,只要桑枝能穩住他,做一個名存實亡的妻子,未來不是要什麽有什麽,根本不需要桑枝去努力。

雖然明煦現在很窮,但他聰明啊,他以後會越過越好。

剛開始的時候,桑枝想過,不和他離婚,拖到他成為首富的那一天。

可後來桑枝不那麽想了,婚姻是兩個人感情的最終歸宿,明煦不愛她,這份婚姻保持了也沒什麽意思。

她尊重了明煦的選擇。

但她始終發現,她對明煦還是比較特別。

她會在乎明煦的情緒,不僅僅是因為他備受欺淩,現在還沒什麽作為。

更多的是來自心裏的一種莫名其妙的感受,這種感覺,摻雜着心疼、失落、無力。

無能為力,卻還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坐上高鐵後,桑枝問薛思齊:“你談過戀愛麽?”

薛思齊只上過高中,她回答:“高三畢業沒考上大學,就和最喜歡的人分手了,他去讀大學,我就出來打工了。”

桑枝點頭:“學生時期的愛情啊,我沒有。”

薛思齊道:“可我聽說,你整個青春都圍着明二少爺轉的,大家都這麽說。”

桑枝尴尬地咳嗽一聲:“黑歷史,妥妥的黑歷史。”

明清弦那坨狗屎,哪裏值得人這樣對他了?

不配。

桑枝又問:“關于明煦呢?”

薛思齊道:“大少爺啊,更別說了,本就不受寵,性格也不讨喜,主宅太太和老爺也不喜歡他,更別說學校裏的那些少女了,誰願意喜歡一個……一個不讨喜的人。不然也不會快三十歲了,還一事無成。”

薛思齊原本想說,誰願意喜歡一個殘疾還不讨喜的人。

但沒敢說出來,怕桑枝生氣。

但桑枝還是生氣了,她擰了薛思齊的耳朵:“你怎麽能這樣說?明煦人很好的,他其實最善良。”

薛思齊趕緊認錯:“又說錯話了,桑小姐饒命啊!”

桑枝不依不饒,擰完耳朵擰臉蛋,力道雖然輕,但薛思齊知道,她不允許別人說明煦的壞話。

薛思齊終于逃脫魔掌,很不理解:“小姐,你不是不喜歡大少爺麽?怎麽處處維護他?你們都離婚了。”

桑枝看了看車窗外,窗外的樹木不斷地從眼前劃過,她笑了笑:“可是,就是覺得他很好啊。”

薛思齊無語凝噎:“好個錘子,都給不了你幸福,結婚還分房睡,明顯是不把你當老婆。”

桑枝搖頭:“思齊,他只是不願意把傷疤和不堪揭露給別人看罷了,我知道,那會很痛。”

薛思齊再沒說什麽,或許吧。

而且,起初也是桑枝脾氣大,不把明煦當人,明煦有那些反應都是正常的吧。

桑枝到了劇組安排的酒店後,給爸媽發了視頻,給哥哥報了平安,想退出微信,卻發現明煦的消息還在置頂處。

她心血來潮,發了消息給他。

[世界非黑即白。]

但是你在我眼裏,是彩色的。(注①)

作者有話說:

注①:“世界非黑即白,但是你在我眼裏,是彩色的”摘自餘光中的經典情話。

祝大家女神節快樂。

◎最新評論:

【餘光中的情話———yyds!!!!!】

【啊啊啊終于更辣】

【好看加油大大】

【給大大澆灌營養液,會長出萬字大肥更咩?!】

【永遠滴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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