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林洛詩感覺心裏有一萬只草泥馬跑過， 她氣呼呼地說：“都不知道會開去哪裏， 你幹嘛拉我上來，笨……”

她本想說‘笨蛋’的， 但是怕被他敲腦殼，便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蛋’字咽了回去。

顏蕭還在等她把話說完，聽她沒了音， 反問，“你說我笨？”

林洛詩忙搖頭， “不， 你不笨。”

顏蕭笑了笑， 忽然想起她之前心虛的乖貓樣，低下頭靠近她，“你之前管我叫什麽？”

他記性也太好了吧，一看就是記仇的人，她咬着嘴唇不敢吭聲， 眼睛瞟向車窗外。

正巧車停了， 她想也沒想就從他手臂下鑽了出去， 逆着上車的人流， 在車門關閉的瞬間，擠下了車。

見車開走了，她這才舒了口氣，終于把粘人的尾巴給甩掉了。

哼，讓你欺負我。

她甩着小包轉身看站牌，看了一會兒， 表情越來越惆悵，唉，怎麽都沒有能回家的車呢。對了，她想到用手機查路線，激動地翻包找手機，結果把包翻個底朝天後才想起來，手機被老媽拿走了。

都是那個大豬頭害得。

她委屈地擡起頭，看着周圍陌生的環境發愁。她下車的地方是舊城區，沿街破舊的小二樓牆面斑駁，透着滄桑的年代感。

天邊夜幕降臨，路上偶有行色匆匆的行人，林洛詩別無他選，只好垂頭按着公交駛來的方向往回走。

身邊有出租車駛過，她突然想到還可以打車，欣喜地拿出錢包打開，可是在看到錢包裏只有一張五元，和兩個一元鋼蹦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好窮哦。

看來真的要走回去了，她揉了揉扁扁的肚子，想到已經有六七個小時沒吃東西了，突然覺得很委屈。要是沒有顏蕭搗亂，現在自己也許正在吃媽媽做的三杯雞，炖排骨，好凄涼啊。

她走了一會兒，看到水果鋪旁邊有一家小餐館，餐館紅底黃字的招牌上寫着‘鮮肉包兩元一個’

Advertisement

她停下腳步，想到一會兒可能要走回家，便決定先填飽肚子。這樣想着，便走進了小餐館。

屋裏面積不大，四張八仙桌兩兩排開，靠近門口的桌上，有四個男人在喝酒。林洛詩繞過他們，坐在後面的位子。

老板娘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媽，圍着油乎乎的布圍裙，一頭獅子卷。她瞧見進來個小姑娘，便拿着菜單走過去，“吃什麽？”

林洛詩看看菜單，上面的菜也不便宜，都要二三十塊一道。她合上菜單，不好意思地伸出一個指頭，“我想要一個鮮肉包。”

老板娘一聽就要一個包子，臉色不好了，她掏了掏耳朵說：“還要什麽？”

林洛詩面露難色，心想，這老板娘好兇哦，她又翻開菜單，看到最後一頁上有粥，兩塊五一碗，她指了指說：“再要一碗八寶粥吧。”

“就這些？”老板娘語氣不悅。

林洛詩不敢再看她，把菜單合上推到桌邊，點點頭。

老板娘拿着菜單，踩着拖鞋“啪啪啪”走了，林洛詩把包放到旁邊的椅子上，拿了張紙巾擦桌面上的油漬。

等着的時候，她擡頭看挂在牆角的電視，正在播着新聞聯播。

過了一會兒，老板娘把粥和包子端來放到了桌上。她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沒咬到餡，她還是頭次吃到一口咬不到餡的肉包子呢，她好奇地捏了捏包子，好硬啊。

她把包子放下，突然，前面傳來摔酒瓶的聲音，她吓得一激靈，擡頭看過去，只見那四個男人都站了起來，站在最外面的男人拎着酒瓶，對面的倆人都搬起了凳子。

“你他娘的別說沒用的，今必須把錢還上，要是不還，就留根手指頭。”

說話的是拎酒瓶的男人，他膀大腰圓的，還是個光頭，看起來就像是黑社會大哥。

對面的矮個男人開腔，“我要有錢，還瞎跟你叽歪啥，都說了緩兩天再還。”

“你奶奶的，我老娘住院了，等着用錢，你TM趕緊把房買了。”

四個人唧唧歪歪了一會兒，沒談攏，壯漢急了，一擡手酒瓶就揮了出去。

林洛詩看到酒瓶砸到矮個男的腦袋上，吓得縮到了桌子下，抱着膝蓋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耳邊是“噼裏啪啦”的打鬥聲，她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又是“咣當”一聲，聽起來像是桌子被踹翻的聲音，她趕緊往後縮了縮，将身子緊緊貼着牆面。

很突然的，下一秒，她就被人拉了起來，護到了懷裏，熟悉的讓人心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別怕。”

她吓壞了，此時覺得安全了，便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顏蕭抹了把臉上的汗，拍着她的背說：“哭什麽，老子這不來了嗎？”

林洛詩聽到他說話時喘着粗氣，忍不住擡頭看他，見他滿頭大汗，臉紅撲撲的，便問，“你怎麽了？”

顏蕭喘了口氣，“操，老子剛跑了個三千米，差點死路上。”

三千米？他是從下一站跑過來的嗎？

她正要問，外面傳來了警笛聲，她扭頭去看，只見互毆的四個人都停了手，轉身就往外跑。

顏蕭看了他們一眼，諷刺地笑笑，“都TM是慫包。”他轉回頭，拍摸摸她的頭，“哭夠沒？”

林洛詩抹了把眼淚，點點頭。

顏蕭看她臉上還有淚痕，便低頭用手指在她臉上抹了一把。

“啊，疼。”她噘着嘴輕喊。

這叫聲TM真讓人受不了，他抿唇笑了笑，捏着她的臉蛋說，“來，再叫兩聲。”

“我又不是小狗，”林洛詩把他的手推開。

這時，躲進廚房的老板娘出來了，她看到東倒西歪的桌椅，臉色一變，指着他們說：“你們把我店砸了，賠錢。”

顏蕭擰眉，這老板娘腦袋被驢踢了吧。他沒搭理她，拉着林洛詩往出走。

老板娘追出來大喊，“來人啊，他們吃霸王餐不給錢，砸了我的店就要走。”

林洛詩聽她一說，停了下來，“我忘付錢了。”

這會兒，旁邊水果鋪的老板和店員都跑過來，将他們圍住了。

顏蕭看他們人多勢衆，那水果攤的老板手裏還拿着水果刀，想到要是打起來不一定占上風，他便轉頭問老板娘，“多少錢？”

老板娘眼珠子往上瞟了瞟，伸出十個指頭，“一千。”

顏蕭鄙夷地笑笑，還以為她會獅子大開口，沒想到就要一千塊，他懶得廢話，掏出錢包拿錢。

林洛詩按住他的手，“我只點了一個包子和一碗粥，一共四塊五。”說着，她從兜裏拿出五塊錢，遞給老板娘，“給你五塊，不用找了。”

老板娘哈哈大笑了兩聲，“小姑娘，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你們把我店砸了，賠一千，一分都不能少。”

林洛詩看了看周圍的人，義正嚴辭地說：“你的店不是我們砸的，是剛剛那四個人砸的。”

老板娘冷哼了聲，“我店裏只有你，哪裏有別人，你一個小姑娘怎麽能胡說呢。”

顏蕭聽她說丸子胡說，不樂意了，張口就說：“你TM說誰胡說呢，你信不信老子真把你店砸了。”

林洛詩感覺他真要往店裏走，趕緊拉住他的手，問，“能用下你的手機嗎？”

顏蕭看她主動牽了自己的手，可高興了，美滋滋地掏出手機遞給她。

林洛詩接過手機，輸入了110，很快電話就被接通了，她故意按開免提，不緊不慢地說：“您好，我要報警……”

她說話聲音不大，但是老板娘的臉色立馬變了，她忙擺手說：“我不要一千了，給我五百就行了。”

林洛詩掃了她一眼，繼續往下說。

老板娘越聽心越慌，“哎呀，行啦行啦，你把飯錢付了趕緊走，當我倒黴。”

林洛詩聽到後，這才挂了電話，把五塊錢遞給她，拉着顏蕭轉身就走。

走了一段路，她松開手，顏蕭又牽住，耍着無賴說：“你都拉我手了，得對我負責。”

林洛詩要被他煩死了，她無奈地問，“你幹嘛老煩我？”

顏蕭側頭，“不是煩，是追。”

“唉。”林洛詩嘆嘆氣，怎麽就擺脫不了他了呢，起初還覺得他人挺好的，現在覺得他就是個沒臉沒皮的橡皮糖，扯都扯不掉。

顏蕭拉着她自顧自地走，天黑了下來，道兩旁的街燈相繼亮了，街道上行人不多，能聽到樹上的蟬鳴。

走了一會兒，林洛詩的肚子不争氣的發出“咕嚕”聲，她趕緊用手捂住肚子，臉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顏蕭側過頭，“你餓了？”

林洛詩倔強地搖搖頭，“沒有。”

“你肚子說餓了。”他指了指。

林洛詩揉着不争氣的肚子，小聲說：“它沒說。”

顏蕭看她萌萌噠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走，帶你去喂飽肚子。”

出了路口上了大道，他攔了輛出租車，帶她來到他常去的火鍋店。點完餐後，他一邊喝可樂一邊問，“你手機呢？怎麽一直關機？”

林洛詩喝了口橙汁，委屈地說：“被我媽收走了。”

顏蕭掏出自己的手機扔給她，“給你了。”

林洛詩看着桌子上最新款的蘋果手機，羨慕的想，屏幕好大呀。她拿起來還給他，“我不用手機。”

“你要是不拿，我就把它涮火鍋了。”說着他就真把手機往燒開的鍋裏扔。

林洛詩看着香噴噴的火鍋，裏面有牛筋，肥牛，金針菇，都是她愛吃的，被手機污染了就不好了，她無奈地伸出手，“給我吧。”

顏蕭樂呵呵地塞她手裏，“聽話多好。”

她拿過手機，按開了屏幕，看到上面的圖片臉立馬紅了，他什麽時候偷拍的，好醜。

“你偷拍我。”她不滿地将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

顏蕭看了一眼，“誰偷拍了，我那是抓拍。”

屏幕上是她跑步的側影，應該是那天跑八百米時拍的。

她把手機遞給他，命令道：“删掉。”

顏蕭搖頭，“我不。”

林洛詩堅持讓他删，他笑了笑，拍拍身旁的椅子，“你坐過來，我就删。”

林洛詩乖乖坐了過去，屁股還沒坐穩，左臉就被顏蕭嘬了一口。

她轉過頭打他，“你，你……”一着急，她說話都結巴了。

顏蕭得了便宜還賣乖，笑嘻嘻地說：“你好軟。”

林洛詩不想理他了，站起來要走，顏蕭一把揪住她，“還想逃？再逃我就親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