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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娜。”聽到熟悉的聲音,我模糊的視野開始明晰,再看到李平向我張開雙手走來,我驕傲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就垮了,拼下最後的力氣向他奔去,似乎在奔向一個港灣,一個暖床,一個陽光地帶。
不顧周遭是什麽情形,不管耳邊會響起什麽聲音,我直接撲在他的懷裏,心頭的委屈、惶恐、不知所措統統化作淚珠子使勁往外面滾。他也緊緊的抱住我哽咽着:“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我這就帶你回家。”
李平說的沒錯,他帶我回家了。下了車,看到我爸媽還有蘇睿整整齊齊的站在路邊迎接我,我剛收拾好的淚腺又開始湧動。上齒狠狠地咬着下嘴唇,不希望自己在他們面前露出怯懦。但是心頭那潭死水依舊在波動。我現在十分後悔自己羽翼未豐就莽撞的不知天高地厚,飛翔幹淨卻深不可測的蒼穹。
下了車,蘇睿先一個健步跑過來扶着我的肩,他的溫暖從他厚實的手心穿過來:“姐,沒事了,你已經回家了。”我媽水光潋滟,手捂着嘴,一個側身靠在我爸的身上。我爸投給我一個溫柔的眼神。我們一家四口相對無言,靜默的回家。
上一次這樣坐在客廳,還是李平到我家來說服我爸媽的時候。
今天,大家依舊坐在原位,只是蘇睿變得懂事了,忙前忙後給我們倒水,給我榨果汁。我将草莓汁喝了兩口,疲乏的神經向我湧來。
“不如,先讓蘇娜回房間休息吧。”李平一個建議,我在大家的注視下回到房間。
門縫被關上的時候,我看到空廳裏彌漫着一股濃濃的哀愁。這股愁,把蘇睿的眉頭都壓彎了。但我此刻不想說什麽,不想做什麽,只想好好睡一覺。
可惜,事與願違,我以為我将這扇門關上就可以忘記過去,但是,那刺眼的燈光一直追着我。不論我閉眼還是睜眼,我都被它刺的眼睛痛,心坎痛。翻來覆去,我的耳邊似乎還能聽到有人在追問我:為什麽要去哪,去哪裏幹什麽,究竟做了什麽。。。我哆嗦着嘴巴只知道回答: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一個恐慌,我從夢魇裏醒來。微微抖動着手指,我咽了下口水,汗珠從我的額頭滑落。
起身,抱着膝蓋,漆黑的屋子讓我不知身在何處,只能蜷縮在角落,依靠着冰涼的牆,将昏昏沉沉的頭埋在膝蓋裏,腳趾彎曲抓緊被單,靜聽窗外有風聲。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似乎聽到有人在敲門,強撐着睜開了眼,卻又無力的耷拉着眼睑。最終,沒能回應。再醒來,入眼的是白得不能再白的天花板,斜眼一瞟,看到吊瓶裏在勻速的墜落着透明的液體。順着管子,我看到自己的手背。原來,我住院了。
沒一會兒,我媽就端着洗好的蘋果走了進來,看見我,失神的眼裏突然冒起了星子:“娜娜,你醒了。”她将盤子一放,就趕緊按響了呼喚鈴。
護士走進來,漠然的上下打量我,然後在記事薄上登記:“家屬注意了,這瓶輸完,還有一瓶。”她例行公事的告知後,麻利的轉身離開。
我媽樂呵呵的将椅子移過來靠着我坐下,一手拿着蘋果,一手拿着刀,麻利着:“娜娜,醫生說你只是發燒,沒太大問題。多注意休息。李平也說了,讓你這段時間在家好好休息。學校我已經給你請好了假。”她将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裝盤,插上牙簽遞給我。
我環視着這間簡單的房間,嘴裏嗯了一聲,心裏依舊冷風呼嘯,搞得我整個身子都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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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睿提着晚飯進來。他依舊咋咋呼呼着:“姐,我給你買了皮蛋瘦肉粥、青菜肉末粥、鮮蝦鮑魚粥、土雞瑤柱粥。”
看着擺滿的小桌子,我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心裏卻難得有一絲暖流淌過。他還體貼的将勺遞給我:“要是你都不喜歡,我再重新下去買。”
我媽也走了過來:“娜娜,你想吃什麽,媽媽回家給你做。”
我低着頭,默默的挪過最近的皮蛋瘦肉粥往嘴裏送:“夠了。”這些粥,那些話,一個夠字豈能概括。舌尖觸碰溫柔的粥,暖從心尖上開始往外面溢。
眼底深潭微微波動,一個不注意,敏感的神經又會給眼眶開閘。
也許是藥物作用,也許是粥太暖了,吃了一半,我又困意襲上,躺在潔白的病床上,酣眠。
但是一墜到夢裏,我就感覺身後有怪物在追趕我,它極速奔跑,厚實的爪子撲在地上,大地都跟着抖動。它的嘴裏還不時的發出兇狠的咆哮聲,好似在威脅我:抓到,就用利爪撕碎,撕碎。我在荊棘叢裏奔跑,我在碎石子上奔跑,我在看不見盡頭的黃沙裏奔跑。不知疲憊,不知時間,只能奔跑。喘氣聲提醒着我它就在我身後,我連回頭看它的空閑都沒有。
我用力的擺臂,腳跟風火輪似的轉着,腦子裏只想自己能快一步跑出它的視線,眼睛在極力的尋找可以避難的地方。。。
一聲近在耳畔的嘶鳴聲讓我警醒。急喘之下,我看到了靠窗的帷幔,看到了睡在單人床上的蘇睿,看到了茶幾上擺着的蘋果。擡起手,針頭還挂着,放下手,心還在蹦蹦跳。似乎我只是暫時從時間的空隙中得到一瞬的喘息。這一喘,便喘到了黎明破曉。
“姐。你這麽早就醒了。”蘇睿被手機吵醒,睡眼惺忪看着我。我不能說驚夢之後就不敢睡了。只能扯出一個笑讓他安心。他揉了下眼睛站起來,打開手機看了下:“我去一把臉。”順手将手機放在茶幾上,拿起抽紙離開。
好奇讓我把目光鎖定在被遺忘在桌上的手機。我下了床拿起手機,密碼直接輸的陸伊人的生日。
解鎖後,我點開微薄,點進自己的微博,嘩啦啦,上萬條私心閃現出來。看着标紅的數字,我的手指卻停了下來。耳邊是誰在不停地追問:說,你為什麽去哪裏,去幹了什麽。。。
将手機放回原位,我将自己歸到鋪上,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等待蘇睿回來。
“姐。”蘇睿神采奕奕的走進來,“出了院,我們去瑞士滑雪不?”
我無情的補了句:“你馬上要高考了,你媽不會讓你出去玩。”
“姐,你開口,媽一定答應。”說着,蘇睿就向我蹭過來,“姐,你也知道,高三有多苦。”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将這個任性挂件推開,“我是保送上的大學。”
蘇睿嘟起小嘴,趴在鋪邊,眨巴着他的眼睛,好似一頭金毛在向我撒嬌:“姐,你就心疼心疼你的弟弟。把我從地獄裏暫時撈起來。”看着對我搖頭擺尾的他,我心一軟,頭一點,他跟沖天炮似的蹿起來:“耶,太好了。”
等我媽一跨進病房,蘇睿就迫不及待的向我媽請願:“媽,我姐想去瑞士玩。捎上我吧。”
我媽将保溫盒遞給他,眼睛在我身上掃過,見我不反對,便點頭應下了。樂得蘇睿又蹦跶上了,嘴裏還哼起了歌。
我媽坐在我旁邊,眼神留在了我輸液的手背上:“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我回答着:“好多了。”
“那就好。”我媽接過蘇睿打開的保溫盒給我介紹,“我給你熬了瘦肉粥,還有油麥菜,涼拌菠菜。”我将暖粥握在手心裏,說不出的暖心。
在醫院住了三天,我總算可以收拾行李回家了。
離開病房的時候,通道來來往往不少病人,大家相互瞟着,我卻覺得他們在有意的盯着我看。
我下意識的将衛衣的帽子蓋上,緊緊地拉攏衣領,步履有些急促。
鼻尖消毒水的味道散不去,耳邊吵鬧的聲音停不下,一跨進電梯,我的腦袋還在跟着旋。緊貼後面,找回一絲安全感。
我爸開車來接我,從電梯裏走出來,我緊跟蘇睿的步伐恨不得三兩步就鑽進車裏,一拉車門,就把門外的世界全部隔絕。
但我只是縮進車子角,一個側身,讓外面的世界眼不見為淨。不知道是誰替我關的車門,我只聽到關門聲。心裏頓時得到了喘息的時刻,整個身子也跟着放松了。
但帽子一直被我戴着,眼睛也閉着,不想看車裏任何一個人的神情。對于我這般慌忙的表現,他們會是什麽表情?吃驚、難受、還是皺眉。我不想知道。這樣,我就少一點心煩意亂,多一絲自己的空間。
一路上,大家都沒有交流。回到家,我也是急匆匆下了車,往自己的房間趕,鑽進被窩,才覺得有被子的包裹才是最新安心的。
我媽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娜娜,你先睡會兒,晚飯的時候再叫你。”門,被輕輕帶上。
藏在被子裏的我微微露出一個雙眼睛,翻過身,看向窗戶。帷幔被拉上,厚重的顏色微微透着光亮。
梳妝臺上靜立着亂七八糟的東西,旁邊的鋼琴被布罩着,上面的畫框還在那裏。書架陳列着密密麻麻的書。我從最下面一排開始數:“一、二、三、四。。。”
采訪室:
趙林書拿着話筒,微微皺起眉頭,欲說又止,惹人憐愛更讓人想入非非:“對于蘇娜,我,我們曾經是朋友。只是,她和我們之間有些誤會,還沒有解開。
所以,對于她耍大牌、利用粉絲打壓其他藝人、威脅隊友,還有。。。我現在還不想過多評價。”
趙林書沒想到計劃出奇的順利。在七少的支持下,肖雯雯将醉暈的蘇娜移到了隔壁房間。
一檢查,只有醉酒成分的她不會有什麽問題,這件小事更不會追究到誰的頭上。不過,有她進了局子,還被深入調查48小時。這條如假包換的消息就夠鬧得滿城風雨。
前有與劇組人員鬧翻,後有私生活不檢點,再加上捕風捉影的插足別人戀情。她苦心樹立的學霸人設,絕對轟然倒塌。
從出事到現在,已經過了黃金72小時,蘇娜這顆小星星,很快就要成為掃把星,墜落成灰。
面對鏡頭,趙林書心裏美滋滋,臉上卻只能挂起苦大仇深的受害者面具。
蘇娜官方微博留言節選:
a:蘇娜,你真的插足段毅與趙林書之間的感情嗎?段毅都特別發文撇清了和你的關系。你為什麽不站出來為自己辯解。你這樣的默不作聲,我可看不起。
B:娜娜,你真的。。。我對你太失望了。
C:肖雯雯不發聲,是對你從前的種種劣行的默認嗎?
Gmz:蘇娜,加油!蘇娜,我相信你,不管別人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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