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我的催眠失敗了。高缪子以為我睡着了,可我久久不能入睡,腦子裏好像有小人在裏面蹦跶,十分歡騰。

而我的鼻尖總能嗅到她身上沐浴液的味道,淡淡的茉莉花香味,更讓我倍加精神。

一個翻身,八百度的近視的我讓眼鏡靜靜地躺在床頭櫃上休息。沒了眼鏡,開着床頭燈,視野一片模糊。

但就在這片混沌裏,我似乎看清了她的容顏,包括她每一根發絲。她睡得安詳,我也看得安心。慢慢的,嗅着茉莉花香,我才沉沉入睡。

我夢見了一片花海,五顏六色,光彩奪目。陽光灑在上面,鍍上了一層金銀的光暈。我摘下這一朵,又瞧上那一朵。一朵接一朵,手裏捧了無數的花。将它們串在一起,做成一個缤紛的花環。迎着風,我奔跑在這片花海裏,心裏是說不出的歡喜。然後,我悄悄站在一個人的身後,準備給她一個驚喜。她一身白裙,長發及腰,風兒輕輕卷起她的發梢舞動。我把手中精心準備的花環給她戴上。

她迎着日光向我轉身,周遭的花兒紛紛抖動着自己嬌豔的花瓣,好似在為我們鼓掌。雖沒能看清她的模樣,但看到她嘴角的上揚。。。

“娜娜,娜娜。”高缪子不光喊着我,還輕輕地搖着我的肩頭,“該起床了,要遲到了。”

我朦朦胧胧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正是那彎還殘留在腦海裏的嘴角,然後漸漸看清,是高缪子精致的容貌。我呢喃了聲:“真好。”沒做完的夢,在現實裏給續上了。

“別笑了,趕緊起來,一會兒遲到了,艾瑪要罵人了。”

高缪子用手将頭發胡亂往上梳,随意紮起一個高馬尾,有些淩亂卻透着精神。

我雖然知道艾瑪有多讨厭遲到的人,但閑看高缪子的時光不多了,容我再看看這難得的光景。她卻再三催促,我才慵懶的下鋪。

上了車,大家幾乎都和自己的室友一起坐。我和高缪子還是老位置。只是後面多了呂蘇和張佳。有她坐在後面,我總感覺有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以防我會對高缪子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好似我是傳聞中那頭會拱了別人家好白菜的大肥豬。雖有靠背擋着,但我還是覺得如芒在背。

“娜娜,你不舒服嗎?”就連旁邊的高缪子也發現了我的異樣。

我卻不能嚴明,雖然找了個借口:“背,有點癢。”如果可以,真希望拉着高缪子坐在最後的角落裏,想幹嘛幹嘛。雖然我們也不能幹嘛。

高缪子把手伸過來:“我給你撓撓。”事已至此,我只能側了身子,接受她的好意。

這不,身後就響起了陰陽怪氣的調侃:“張佳,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幫你看看。”不用瞧,就能想象得出呂蘇那嬌嗔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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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戲別帶上我,我要聽歌。”張佳這刀補的,我都憋着笑。

呂蘇锲而不舍的探過頭來:“小缪缪,你都聽什麽歌?”高缪子眨了眨眼,然後看着我,似乎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她卻更來勁了:“說嘛說嘛,也許我們趣味相投。我最近在聽段毅和李玄的歌。”

高缪子無奈着:“都是些鋼琴曲。”呂蘇一愣,我也愣了。這年頭,喜歡靜聽鋼琴曲的人真是屈指可數。就連我這個學鋼琴的,手機裏也不全是。她笑得有些窘迫:“我很少聽流行曲。”說着,就拿出耳塞,然後遞了一個給我:“娜娜,你要聽嗎?”

得到高缪子的邀約,我自然是欣然接受:“好呀。”說完,我還特意看向呂蘇,莞爾一笑。完敗的她只好退場。耳朵裏傳來肖邦的《夜曲》,平淡幽靜的琴聲将我帶離這個喧鬧的世界。側着臉,正好看到高缪子注視着窗外。窗外一排銀杉,好似堅挺的衛兵,守衛着足下的土地。

看着高缪子修長的手指,我不禁發問了:“缪缪子,你學過鋼琴嗎?”

高缪子搖搖頭:“我哥哥學過。他彈琴的樣子很帥,他彈出的琴聲很美。”說着,她扭過頭看着我,微微一笑,真摯的補了句:“和你一樣。”說完,她繼續帶着笑意注視着窗外。

能和高缪子的哥哥有着相似點,我有些欣喜,但又不希望她一直被束縛在過去的悲傷裏。看着她棱角分明的側顏,在晨曦的照耀下帶了層光暈。靜美柔和。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的我覺得自己柔軟的心被不輕不重的打了一下,然後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記。

一路上,我們倆沒有再交流,都沉浸在或急或慢的鋼琴曲裏。高缪子靠着椅背,然後慢慢滑到我的肩頭。和來時一樣。只是這一次,我們有了新的聯結。看着被她握在手裏的手機,我覺得不光光是耳塞。更多的東西,在我們的心裏。我們應該是朋友了。悄悄地,我把自己的頭偏向她。兩個人,聽着同一首曲子,依偎在一起。

“到了,下車了。”艾瑪一聲吼,大家都醒了,然後睡眼惺忪的起身。

我将耳塞還給高缪子,前一步離開位置,左手就後一秒的向後伸去,好似這是一個很習以為常的動作。而身後的高缪子,也不假思索的将她的手遞上。

兩只手一碰上,我便看也不看,牽上她的手,熟悉的手感讓我倍感舒心,便理所當然的領着她下車。不要問我為什麽,非要問就是我怕她摔着。

領了行李,大家紛紛揮手作別,各走各的路,各回各的家。呂蘇見我倆站在一塊兒形影不離,又調侃上了:“怎麽,你們住一起?”

匡思宇走過來拉過呂蘇的行李:“你太多管閑事了,呂八婆。”

“你才八婆。”呂蘇瞥了匡思宇一眼,然後跟着他又是鬥着嘴離開,直接把我倆抛在腦後。

“你确定,小蘇真的不喜歡匡思宇?”看着他倆嬉笑離開,高缪子八卦着。

這個問題,我也開始疑惑了,不過,他倆與我無關,眼下我比較在乎的是手心裏的高缪子,別被我弄丢了,不然我怎麽跟她堂姐交代:“也許喜歡,也許不喜歡。”看見李平的車姍姍來遲,我一手牽着高缪子,一手拖着行李箱走過去,看到李平就開始唠叨:“李哥,你遲到了,我們都成留守兒童了。”

李平呵呵一笑,很麻溜的将我倆的行李箱放在後備箱,然後上車。打開後車門,我讓高缪子先坐進去。李平從後視鏡裏見我們都坐好了才開車:“快到中午了,我們先去吃午飯吧。”這個提議不錯,我立馬附議,高缪子的一票已經沒啥意義,只能跟着我們一起。

李平将我們領進一家日式料理。這家店環境清幽,食材新鮮,是我經常光顧的店。

進了包廂,服務員便開始上菜,壽司、三文魚、壽喜燒、烏冬面。。。好久沒吃了,我光看着就食欲大增。

自己大快朵頤之時,還不忘給旁邊的高缪子推薦,見她吃的秀氣,對面的李平又狼吞虎咽,只好幫着她争奪美食,好吃的都往她的碟子裏放。小小的碟子擠的滿滿。

“夠了夠了。”對面的李平都看不下去了,“放不下了。這塊給我。”說着,他便嬉皮笑臉的将碟子伸過來,明目張膽要我手中的牛肉。我自然是從一而終,繼續挑在高缪子的碟中。他小聲的嘟囔了一句:“真是女大不中留。”

“你說什麽?”我下意識的追問着。

李平打着哈哈,轉移話題:“高缪子,你不喜歡吃日本料理嗎?”

我才領悟到不是高缪子吃的慢,而是她不愛吃。看着滿滿的碟中物,尤其是三文魚,她幾乎一塊都沒有動。

我有些尴尬了,心裏為莽撞的自己憤憤,卻表面上端坐着當沒事人,挑起一個鳗魚壽司一口塞。

高缪子立馬解釋着:“不是不喜歡,只是平時吃的少。”說着,她還專門挑起被閑置依舊的三文魚:“好吃的東西,慢慢品。”

李平故意重複着高缪子的話對我拖長了調子說:“好吃的東西,慢慢品。”然後故意吃得細嚼慢咽向我示範。

為了不讓我尴尬,高缪子加快了速度解決完我附加給她的重任。我在一旁看的不是滋味。也怪自己沒有提前問,以為自己喜歡的,她也喜歡。不料是強人所難。到後面,我簡直食之無味,猶如嚼蠟。

李平先一步離開結賬,我這才向高缪子開口:“不好意思,給你挑了這麽。”

高缪子連忙笑道:“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我也不糾結,換了個話題:“你喜歡吃什麽?我們下次去吃吧。”

高缪子緊張的笑舒緩了不少:“重慶火鍋。”

記憶裏對重慶火鍋只有一個字的評價:辣。它留給我的印象永遠是上面飄滿了紅澄澄的辣椒,光看着我就已經胃痛了。微辣尚可接受,鴛鴦再好不過。不知道高缪子口中重慶火鍋的辣是哪個段位。但我話已既出,只能硬着頭皮應下:“好呀,下次我們去吃。”見她腼腆的笑了,我也只能寬慰自己:朋友嘛,就應該相互遷就。

辦公室:

艾瑪拿着電話激動着:“你采訪了就知道,她倆在一起真的有微妙的化學反應。周圍會不自覺的冒粉紅泡泡。相信我,選擇她倆,是上天注定。”

和艾瑪打電話的是網絡八卦娛記——林墨墨,她有一檔專屬的節目《墨墨的八卦間》。她以穩重又不失幽默的風格贏得了不少粉絲的喜歡。

而艾瑪作為這幾年比較有名的百合小說作家,曾和她有過幾次合作。倆人的友誼便結下了。得知艾瑪親自操刀自己的作品,林墨墨自然要為她助力。尤其是從她的口中聽了兩位主角的轶事,更有興趣了。

蘇娜官方微博留言節選:

a:開學了,我就可以在z大偶遇蘇娜了。

B:蘇娜蘇娜,加油加油。

C:娜娜和缪缪我都喜歡,怎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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