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十二條人魚

◎“我想等你。”◎

空闊的煉器房外,綠柳穿着一襲青裙，敲了敲緊閉的房門：“小姐，到用晚膳的時間了,還是和寂殿下一起吃嗎？”

蘇小酒聞言睜開了眼睛，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對，今日的食材是按照菜單上準備的嗎？”

“是的小姐，黃柳一大早就出門采買了,但還是沒在春城市場上買到三品金葉草,最後是從萬界閣那邊用換了三株二品金葉草代替的,效果和三品金葉草差不多。”

“嗯。”蘇小酒收拾好了剛煉制出來的一品法器,洗幹淨了臉,推開了門,望向綠柳：“那我前天給黃柳的十塊中品靈石……”

綠柳低下了腦袋：“還剩一塊，金幣也快花完了。”

蘇小酒：“……”養美人魚公主真費靈石。

她點了點頭,無奈地踩着積雪,走上了一邊的飛行法器小木船中。

從寂歡醒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天。

或許是那天晚上她的那一番很有效果，這些日子寂歡和她的相處也自然了許多，除了偶爾不小心與她肢體接觸時還會不好意思的臉紅，已經不會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了。

他的身體情況也有所好轉,除了他心口的那道劍傷和他一身斷裂的經脈蘇小酒暫時沒什麽辦法，他被毒啞的嗓音已經恢複了大半,右眼的視力也漸漸好轉，已經能根據衣服的顏色分辨來人了。

為了讓他能認出自己,蘇小酒這段時間穿的衣服都是花花綠綠的,她現在穿的就是一件款式簡單的大紅色衣裳,長發也用紅色的簪子束了起來。

“小姐，今日彭葉公子來找過奴婢。”綠柳見蘇小酒摩挲着剛煉制出來的一柄木劍，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他想知道，一個月一次的指點是不是還照常進行。”

蘇小酒皺了皺眉，“具體時間？”

綠柳急忙道：“明日。”

“知道了。”

蘇小酒簡單應下，操控着飛行法器朝仙靈峰飛，在心底嘆了口氣。

這段時間，她的生活十分規律，除了早上和晚膳會陪着寂歡，其他時間要麽在歡喜峰上煉丹煉器、要麽就是在藥草峰上和丹魚長老一起調查天劍門弟子的事……

十天下來，蘇小酒硬是沒有睡過一次覺，過的比先前在廢土救援隊還忙碌，若不是她這段時間實力進步了許多，夥食也很不錯，不然肯定撐不下來。

但即便是這樣，時間也還是不夠用，合歡宗的瑣事蘇小酒根本沒時間處理，全都丢給了溫寒止還有藍山月，她門下的那些個弟子，更是沒有功夫教導。

好在先前的女配除了偶爾會叫幾個寵愛的弟子陪伴外，也就是一個月才會指點其他人一次，蘇小酒的做法也不算突兀。

……

飛行法器沿着積雪降落，蘇小酒遠遠的就看見了一襲月白色衣衫的寂歡等在了門前。

他坐在幾天前蘇小酒用兩塊中品靈石換來的、能夠簡單飛行的“輪椅”法器上，墨發用白玉簪挽起，眼睛上蒙着一層柔軟的白色布條。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寂歡動了動蒼白修長的手指，輪椅一點點朝她的方向挪移。

“寂歡。”蘇小酒上前兩步，按在了輪椅背上，推着他往宮殿裏走，“為何要在外面等，很冷的。”

男主不是第一次在外面等她了，準确的說，從她給他買了這個能自由行動的法器後，蘇小酒每晚回來都能看見他等在外面。

無論天氣如何，就算是暴雪，他也會固執的等。

蘇小酒還記得幾天前，她因為嘗試着煉制四品月露丹不幸炸爐受了點輕傷，因此耽誤了一些時間，回來的時候，等在門前的寂歡渾身全落滿了積雪，睫毛上全都結滿了冰渣，眼神更是脆弱到好像她再不回來他就要消失在這場大雪裏了。

從那之後，蘇小酒只好每日都讓綠柳到點來接她。

“我想等你。”

清冽的聲音響起，還帶着一些嘶啞的委屈，聽的蘇小酒脊背一麻。

她默默揉了下微微發燙的耳朵，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自從上次她說了那番話後，美人魚公主表達情緒的方式就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原先他或許會小心翼翼的問“師尊是不是不喜歡寂歡等你”，如今卻是越來越直接了，只是語氣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

大殿裏已經被布置好了，桌子上擺着三道簡單的飯菜，一份三品金葉草熬煮的甜湯、一大盆二品炙血牛肉，還有一盤補充體能的一品靈果。

蘇小酒的主食是二品靈米，一小碗，剩下的食物大半都是給寂歡準備的。

真的按照溫寒止給的那一份菜單準備食物，蘇小酒才真切的意識到養美人魚不易，就這一頓晚餐，三塊中品靈石就沒有了。

再加上每日寂歡需要吸收的靈石還有她煉丹煉器的成本，一天她的開銷在十塊中品靈石左右，也就是三爐三品月露丹。

好在現在寂歡不需要每天喝一碗四品湯藥了，也好在三品月露丹已經在混亂第十八域打開了銷路，不愁賣，不然蘇小酒可能真的要養不起他了。

當然，以她現在的能力，也只能勉強維持收支平衡，最近宗門又財政告急，蘇小酒這段時間已經開始嘗試《萬界寶典》上的其他丹方和煉器方式了，打算多找幾個出路開源。

蘇小酒正想着，突然覺得手腕被一雙微涼的大掌輕輕扣住，回過神來，唇邊就多出了一枚散發着香甜氣息的小果子。

寂歡修長的指尖捏着紅彤彤的靈果，抵在了她唇邊。

他不知何時取下了蒙住眼睛的布條，還不能完全聚焦的狹長眸子泛着水光，露出衣袖外的手腕上帶着疤痕，十分認真的想要喂她吃果子。

“謝謝寂歡。”蘇小酒忍不住笑了下，眼裏亮起星星，擡手接住了那枚靈果。

寂歡乖巧的收回了手，長睫斂下了情緒，只是周身的氣息愈發冷冽了，凍的留在房間裏打算随時伺候的黃柳打了個寒顫，額上滲出了冷汗。

黃柳悄悄看了一眼開開心心的咬着小靈果的自家小姐，又看了眼安靜吃東西的寂歡，心底爬滿了恐懼和擔憂。

恐懼的是那個看似弱小的大魔王，擔憂的是蘇小酒竟然到現在都對他的真面目一無所知。

他根本不像表現出來的這般病弱和可憐，實力非常強大，在這短短的十天裏，整個仙靈峰上的人已經全部都被控制了，行動做事都不會逾越半分。

前幾天夜裏，因為她要和小姐核對賬目所以留的晚了一些，小姐想着夜風冷給了她一件披風讓她穿着，結果她剛一出房門，就對上了一只居高臨下泛着殺意的眼睛。

黃柳永遠都忘不了當時漆黑的長廊盡頭，看見她拿着小姐衣服時寂歡那讓人驚悚的眼神，厭惡、嫉妒、壓抑、瘋狂。

即便她反應夠快，及時将蘇小酒給她的那件披風交了出去，也還是受了不輕的內傷，差點沒交代在雪地裏。

“黃柳，你是身體不舒服嗎？”蘇小酒吃下了一顆甜滋滋的果子，看見一邊的黃柳臉色發白，問了一句。

黃柳頓時一個激靈：“沒有，宗主，我身體很好，多謝宗主關系，奴婢真的無礙。”

蘇小酒皺着眉，見她這般緊張，還是說了句：“你如果真的不舒服就先下去休息吧，這幾日跑了跑去采買食材也辛苦你了。”

“是。”

瞧見一邊寂歡似有似無的朝她這邊掃了一眼，黃柳連忙應下，轉身離開了大殿，不敢被蘇小酒發現任何異樣。

蘇小酒擰了擰眉，剛想開口，唇邊又多出了一雙夾着一片薄牛肉的玉筷。

“……”

她略顯無奈的看了眼眉眼執拗的小可憐，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咬了上去，“多謝寂歡。”

神識看見蘇小酒柔軟的唇擦過玉筷，寂歡不動神色的收回了手，又夾了一塊牛肉咬了一口，猩紅的舌尖害羞地舔了舔玉筷，“……嗯。”

……

愉快的晚膳結束後，蘇小酒從三師兄藍山月那兒收到了一份資料，上面記錄着所有能調查到的欺辱過寂歡的弟子的資料。

不只有仙靈峰上弟子的，也有其他峰上和春城裏一些人的。

這是蘇小酒一當上宗主就下令要調查的事，沈如玉和一些她知道的弟子早就已經被控制起來了。

蘇小酒并沒有忘記，她當初說過無論如何一定會替寂歡找回場子。

只是她沒想到，曾經欺負過他的人會有那麽多，以至于整整查了半個多月才整理出來了一份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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