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021

◎“我不介意給你當樹洞。”◎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郁聞深身上幹淨清列的氣息就将阮纓團團包裹住了。

阮纓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僵硬着一動也不敢動，反倒是郁聞深依舊按着她的腦袋,低聲說了聲“先別動”，另一只手就越過她去，打開了她頭頂上方的櫃子，從裏面拿出了一盒紅茶。

不敢動……阮纓捧着杯子，有些艱澀地咽了咽口水,可以聽到自己的心髒砰砰地跳個不停。

郁聞深拿完紅茶後關上櫃門,也拿開了放在阮纓頭上的那只手。

他将紅茶茶包放進水杯裏,在泡茶的時候轉頭看了阮纓一眼,就見她雙手捧着杯子,表情呆滞地站在那裏,就像一只凍僵了的小動物。

盯着阮纓看了幾秒鐘，郁聞深伸出手,在她胳膊上戳了戳：“穗穗？”

“啊？”阮纓回過神來,仰頭的時候眼裏閃過了一絲慌亂,“聞深哥哥，你也下來喝水嗎？”

這不是……顯而易見？郁聞深有些迷惑，不明白阮纓為什麽要問這麽一句，不過他也沒說,只是點點頭：“嗯。”他喝了口紅茶，“又下雨了。”

阮纓機械地點點頭：“嗯……”

“今晚應該還會降溫,家裏暖氣的氣溫還可以嗎？你要是覺得冷的話，還可以再調高些,我記得你怕冷。”

阮纓依舊機械地點點頭：“嗯……”

郁聞深這才感覺不太對勁。他注視着阮纓：“穗穗。”

“嗯。”

“晚飯吃什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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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纓習慣性地回答完,過了十幾秒後,她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回答不對勁。她看向郁聞深，就見他正用一種疑惑的目光注視着自己：“你怎麽了？”

“我沒事。”阮纓搖了搖頭，低頭喝了口熱可可，擡起頭來的時候，就發現郁聞深依然注視着自己，眼神從疑惑變成了不相信。她沉默了一會兒，用手摸摸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就是聞深哥哥你剛才……”

郁聞深明白了，阮纓說的應該是自己按她腦袋的事情。他解釋道：“我要開櫃子，你站在那裏，我擔心會櫃門會碰到你的腦袋。”頓了頓，他又問道，“吓到你了？”

阮纓點點頭：“有點。”她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比劃着，“就是，你突然就出現了……”

阮纓沒說，其實她還在想，自己剛才不小心撞到的胸膛時心裏湧上來的那股奇異的感覺。但她看郁聞深對此似乎不以為意，又覺得自己未免小題大做，所以沒有提。

“抱歉，”郁聞深推了下眼鏡，“我以為你聽到我過來了。”

可能是因為性格敏感內向的緣故，阮纓的感官很靈敏，一般有人靠近她的時候，她很快就能察覺到。這次看她的反應，應該是完全沒有察覺到郁聞深的靠近，才會吓成這樣。

阮纓眨巴眨巴眼睛：“因為我正在想事情，所以沒發現。”

郁聞深端着紅茶靠着流理臺，饒有興致地問道：“那你在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連我過來你都沒有發現。”

“嗯……算是在想工作的事情吧，”阮纓笑了起來，“沒發現可能是因為，我在你這裏，知道除了你之外也不會有別人來，就很放心地走神了。”

郁聞深微微一愣，有片刻的晃神。

阮纓這算是在直白地向他表示對他的信任嗎？

“對了，”阮纓想起來，“你剛才是不是問我晚上吃什麽？嗯——感覺這種天氣還是吃火鍋最好了，我們吃火鍋吧？”

“好。”

***

搬出來幾天後，阮纓總算明白簡寧以前跟她說的，離開父母住有多爽多自由了。

這幾天她陸陸續續地買了不少東西，還買了一個家庭式投影儀。以前她在家裏的時候就想買，但是她說要買的時候，阮母就說她亂買東西，搞的她直到現在搬出來了才買。

郁聞深就不會管她要買什麽，他說：“你自己掙得錢，想買什麽都可以，開心就好。”

投影儀買回來之後，郁聞深還照着說明書，幫她安好了。

而且這段時間阮纓也沒去上班，她就在家一邊寫稿一邊慢悠悠地找工作，只是找了幾個她看着差不多的，又下不定決心投簡歷。

找工作這件事，阮纓自己是不着急，但是阮母總是催，之前還只是發微信問，因為隔着手機看不到人，只看到文字信息，阮纓還是能應付的。

但是今天晚上，可能是覺得阮纓太磨叽了，阮母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問她，說的又是寫阮纓都聽的耳朵起繭子的話。

阮纓心不在焉地聽着，直到阮母又說要找某個拐了好幾個彎的親戚給她找工作的時候，她才瞬間支愣起來：“不用了媽媽，我真的在認真找了，你別再找人幫我找工作了！”

阮母語氣嚴厲：“靠你自己什麽時候能找到工作？你都辭職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你幹什麽了？你還搬出去，翅膀硬了是吧？”

阮纓覺得心很累，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很無力：“我不是……”

“不是什麽不是？”阮母的聲音裏帶上了幾分怒意，“不然你怎麽到現在還沒找好工作？還是說你根本不想上班，就想這麽混日子？”

心裏堵得慌，阮纓甚至都不想說話了。她把手機拿到離耳朵稍遠一點的地方，等母親說完了之後，她才替自己辯解了一句：“我只是想找個合适的……”

“什麽樣的合适？到底你是去适應工作，還是工作來适應你？”

阮纓一向性格軟，又不會争辯，面對母親有些咄咄逼人的陣勢，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手腳都有些發虛了。她只好再三保證自己會盡快找到工作，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勸阮母答應了不讓親戚幫她找工作。

說完工作的事情，阮母又念叨了幾分鐘，才跟阮纓說，時間不早了，讓她早點睡覺。

“媽媽晚安。”Pao pao

挂斷電話後，阮纓抱着膝蓋坐在沙發上，感覺自己身心俱疲。她本來今晚手感不錯，還想多寫點存稿，結果阮母這一通電話，打斷了她的思路不說，還讓她情緒十分低落，什麽都不想幹了。

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阮纓将窗簾掀起來一點，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深深地嘆了口氣後，又拍了拍自己的臉。

思路是接不上了，現在已經十點多了，正好吃個夜宵，心情也會變好一點。

下樓去了廚房，阮纓用小鍋接了水準備煮包米線。水燒上之後，她就坐在餐桌前，下巴擱在桌子上靜靜地發着呆，不知道過了多久，阮纓突然聽到郁聞深問她：“穗穗，你在煮什麽東西嗎？”

“啊，”阮纓直起身來，轉頭回答道，“我想煮宵夜吃。”她起身過去看，水已經燒開了。她急忙拿開鍋蓋，把米線煮了進去。

郁聞深也走過去站在一旁：“自己偷偷吃宵夜也不叫我？”

“你說今晚要查資料，我不想打擾你嘛。”阮纓振振有詞，“看我多貼心。”

郁聞深笑了笑沒說話，只是站在一旁看阮纓煮米線。小姑娘的側臉藏在氤氲的水汽中，看着有些模糊。他揮了揮手，水汽消散了些，他才看清楚阮纓低垂的眼睫和微抿的唇角。

穗穗心情不好。郁聞深在心裏斷定。不過他沒說話，就只是靜靜地站着，一直到阮纓煮好了米線問他：“聞深哥哥，你要吃嗎？”

“吃一點，”郁聞深推了下眼鏡，“我去拿碗。”

“那你拿兩個小碗，我直接把鍋端過去。”

“好。”

等到阮纓在餐桌上把鍋放下，又撈了一小碗米線吃了一口之後，郁聞深才問她：“穗穗，你媽媽給你打電話了？”

阮纓驚愕地擡起頭來：“你怎麽知道？！”

郁聞深慢條斯理地回答道：“看你心情不太好。你在我這裏吃得好睡得好過的挺自在的，那應該就不是我的問題。想來想去，能讓你心情不好的，應該就只有你媽媽了。”

“唉，”阮纓嘆了口氣，感覺米線吃着都沒有那麽香了，“你既然都猜到是我媽媽打電話給我了，那我不說，你應該也能想到是為了什麽。”

郁聞深稍加思索，明白過來：“你媽媽又催你找工作了？”

“是啊，”阮纓一臉愁苦，“她又要讓我根本都不知道是什麽輩分的親戚幫我找工作，被我好說歹說勸住了，然後她就——”阮纓欲言又止，用筷子挑着碗裏的米線，“反正就是些不好聽的話，你也不是沒聽過，想想就知道了。”

郁聞深覺得，自己大概能想到阮母又在電話裏說了什麽，才會讓阮纓這麽提不起精神了。

“我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裏的臺詞，人生總是這麽痛苦，還是只有小時候這樣，”阮纓攥着筷子，“我小時候覺得，長大了就好了，長大了發現還是這樣。後來我又想，可能離開他們就好了，但現在又發現，就算我離開他們，我媽還是有辦法管着我，太難受了。”

郁聞深很少聽到阮纓在自己面前說些抱怨的話，現在這樣像是在宣洩一樣更是從來沒有過。可能因為大晚上的本來就容易多想，打電話的時候阮母說的話又不好聽，才會讓阮纓一時間沒忍住。

阮纓在說完後也意識到自己對着郁聞深說了帶有很重的負面情緒的話，她攥着筷子，有些內疚地道歉：“對不起啊聞深哥哥，我把你當成樹洞了，說了這麽多話。”

“沒關系，”郁聞深不以為意，“我不介意給你當樹洞，而且我覺得，你是因為信任我，才會跟我說這些的。我明白你現在心情很不好，這種情況我應該安慰你，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

阮纓笑起來：“沒事啦，其實我也不用你安慰我，你願意做我的樹洞，能讓我說出來就好了。”

話是這麽說，但郁聞深發現，阮纓在說出來之後，情緒也沒有變好，她露出來的笑容也帶着勉強。

他垂眸思索了片刻，想到一個主意。

“穗穗，要不然，我帶你出去玩吧？”

作者有話說：

給大家安利一篇我基友的文嗷~

深夜食堂直播站[星際]by額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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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