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十二月初,童家老爺子的身體終于徹底康複,爺爺出院那天,童昭站在馬路邊上,看着車隊消失在車流中,長長的出了口氣,心想這煎熬的日子,可算是結束了。

最近,每天來看爺爺的人絡繹不絕,其中有一小部分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來看她童昭的,大概是都知道她工作忙,所以母親就幹脆把醫院當成了相親的地方。

每天,母親都會暗示性的向童昭引薦那些青年才俊,并且給他們制造相處的機會。只不過,見了那麽多人,童昭連一個名字都沒記住。

“唉,終于走了!”

聽着院長在旁邊嘆氣,童昭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舅舅,您這話…要是被我媽聽見了,可有您的苦頭吃!”

院長聽完,沒好氣的橫了她一眼。

“你就皮吧,你爺爺在這裏住院,我每天都得上去請安,耽誤了我一堆工作。”

見到舅舅苦大仇深的樣子,童昭也是感同身受。爺爺在醫院裏,真的很耽誤他們這些小輩的工作。童昭每天至少要去爺爺的病房五次,去了就總會被母親叫住,順便相個親。

“我先回去工作了,您忙吧!”

說着話,怕冷的童昭就把手揣進了口袋,轉身往回走,走了幾步院長跟上來,憂心忡忡的看着她。

“你媽天天給你相親,相出個結果了嗎?”

“沒有啊,怎麽,您也想給我介紹男朋友啊!舅舅,我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現在我還不想結婚,想好好工作。”

說到這裏,童昭像是只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只說了一句話,就被侄女數落了一段話,院長搖搖頭一臉的失望和無奈。

看着院子在風裏飄搖的白大褂衣角,童昭癟癟嘴心裏也滿是無奈。

最近壓力大得,她都擔心哪天會扛不住,随便選個人就嫁了,這樣也許她還有片刻的安寧。

這天周末,童昭奉母親的命令去商場幫哥哥買東西,雖然跑腿有點辛苦,但是能不去相親,對她來說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哥,襯衣穿粉色的好不好?”

坐在辦公室的童禦撐着額頭,臉上寫滿了無奈。

“你故意的是不是?”

正在衣架前的童昭手裏還捏着衣服袖子,臉上帶着調皮的笑容。

“沒有啊,馬上要新年了,就想給你買件粉色的衣服喜慶點。”

他們兄妹倆每天不是加班,就是在準備加班。尤其是童禦,臨近年關,各種會議開不停,彙報也是沒完沒了的,今天母親讓妹妹去幫他買衣服,童禦知道後想想自己确實沒時間,就答應了下來。

“你給我挑件低調的,敢胡來看我一會兒怎麽收拾你。”

想到自己穿粉色襯衣的樣子,童禦就覺得不忍直視,他大概會成為同事們新年最大的笑點。

“這件粉色的也很低調啊……”

“童昭!”

發現電話那頭的男人沒耐心了,童昭癟癟嘴,丢下手裏的袖子轉到旁邊的位置上。

“那淡藍色怎麽樣?你的衣服差不多都是這個色系,一會兒再帶一件V領的無袖羊毛衫,倒是和你的氣質很搭配。”

“随便,尺碼合适,顏色低調就行了,你慢慢選,我這一會兒有個會,先準備一下。”

“哦,那你忙吧!”

挂了電話之後,童昭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勾勾唇笑的有些可憐,她不過是想和家人說說話,為什麽就這麽難呢,唉~

“童蕾你下次就不能別跑那麽遠的地方去嗎?隔那麽多個小時的時差,真是讓我白天不懂夜的黑。”

吐槽完不夠意思的堂姐,童昭收起手機叫來導購小姐,找到适合的尺碼把選好的衣服包起來。

路過另一家男裝店的櫥窗時,童昭看見塑料男模的脖子上圍着一條暗紅色的針織圍巾,不知道為什麽,看着那條圍巾童昭就想起那天席梁帶着黑色圍巾的樣子,上次他去醫院拿藥,戴的也還是那條圍巾。

“小姐,那條圍巾賣嗎?”

不知不覺,童昭就在外面逛了小半天,眼看着到中午了,心想不如就去找哥哥吃飯,順便把東西給他。

想着童昭就低頭給童禦發短信,免得他今天沒空接待她,發完短信之後沒有立馬收到回信,童昭有些失落。

收起手機往外走,結果剛走到路口,就看見面前圍了一群人,大家指指點點的不知道在做什麽。

不愛湊熱鬧的童昭走到一邊,準備打車,今天她沒開車,到了上場就讓司機回去了,現在還得打車過哥哥那邊。

中午,正是城市交通最為擁擠的時候,等車的童昭不小心聽見那邊人群裏的對話。

“老太太躺在地上,半天都沒動靜,該不會出人命了吧?”

“我怎麽知道,我又沒別墅,哪裏敢去扶人啊!”

“救護車怎麽還沒來?”

……

聽着聽着,作為醫生的童昭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轉身跑過去擠開緊湊的人群,看見一個兩鬓斑白的老太太躺在地上。

童昭把手裏的東西扔下後,蹲在老人身邊,伸手試了一下她的呼吸和心跳,發現人還活着,這才松了一口氣。

只是,童昭她看見老家人背後的泥水,以及右腿奇怪的折疊角度之後,心裏有些不大好的預感,輕輕的扶起老人的腦袋,果然看見貼着地的一側有血在往外滲。

“你們有人開車了嗎?能不能幫忙把老太太送去醫院啊?”

那群拿手機拍照的圍觀者,在聽到童昭的請求後,紛紛擺手、搖頭,一副路過的樣子往四周散開,甚至還有好心人勸她。

“姑娘,你別碰她,當心她家裏人訛上你,這年頭啊,真的扶不起。”

聽到這話童昭不知道該氣,還是該說謝謝,看着躺在地上越發危險的老太太,她拿出手機往醫院打電話。

“喂,中山路這邊有人摔倒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右腿初步判斷骨折了,前額有外傷,呼吸和心跳微弱,你們能不能快點派車子過來。”

因為老人家身體比較脆弱,童昭也不敢輕易的搬動對方,在試圖喚醒老人無果後,她只能沖到路邊上招手打車,一邊打車,一邊給人打電話。

“為什麽偏偏今天沒有開車來,氣死了!”

一輛輛轎車從她身邊開過,卻沒有一輛停下,救護車也遲遲沒有開過來,雖然只過去了幾分鐘,對童昭而言,已經像是半個世紀那麽久。

準備回單位開會的席梁,在車裏看見那個站在路邊一臉焦急的女人後,讓司機把車停了下來。

“倒回去!”

正當童昭失望不已的又跑回老太太身邊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逆行回來,停在了剛才她站的位置上。

“童昭!”

聽到這個低沉而平靜的男聲時,童昭的眼裏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跑到車子跟前,趴在車窗上對裏面的男人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個老太太送到醫院去,救護車一時半會兒來不了,我也打不到車。”

坐在車裏的席梁越過她的肩膀,看見了躺在地上已經昏迷的老太太,也看見周圍既想走開,又舍不得的路人,心裏瞬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小張,下車搭把手。”

見到席梁肯幫忙,童昭激動的差點哭出來,站在這個路口這麽久,他是第一個肯幫忙的。

“你們小心點,別碰到她的傷口,托着她的腰,輕點、這邊……”

在童昭的指揮和輔助下,兩個大男人安全的把老太太擡到了車上,席梁自然就得坐到前面去。

童昭也順勢鑽進車裏,卻被一個小姑娘叫住了。

“诶,你的東西!”

聽見聲音的童昭,回頭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手裏提着她剛才扔下的東西站在車邊。

“謝謝!”

接過東西一股腦扔進車裏之後,童昭就把車門拉上了,蹲在車裏給程亦打電話。

“師兄,現在有手術嗎?我這邊有一個病人,你準備一下……”

和醫院那邊打好了招呼,童昭又貓着腰查看老太太的情況,一路上她都是蹲在車裏,席梁不時能從後視鏡裏看見她忙碌的樣子。

車子開到醫院門口,就已經有人在那裏等着,老人的情況,她一路上已經和同事們彙報過了,于是醫護人員直接把病人推進了手術室。

等到了手術室外,看着上面的那盞燈亮起,童昭才真的松了口氣。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來,自己剛才給席梁添了個不小的麻煩。

“這裏有我守着就好了,你們最近都忙得很,回去吧。”

聞言,席梁擡手看了下腕表,最後半是遺憾、半是開心的語氣說。

“算了,會都開了十多分鐘,等我趕回去也來不及了,就在這裏陪你等着吧,一會兒要是家屬來了,還能幫你做個目擊證人。”

聽到他這樣開玩笑,童昭忍不住彎起了唇角。

“你就不怕,這件事影響到了你的形象?”

“我也沒做壞事,為什麽要害怕?”

說着,席梁就拉她在椅子上坐下,剛才童昭蹲在雪水裏,現在裙角上滿是泥點,他拿出帕子遞給她,卻被她拒絕了。

“不用了,一會兒我就去換掉,擦也擦不掉,還會把你的東西弄髒。”

收起手帕的時候,席梁半開玩笑的問她。

“剛才你就不怕被人訛上,周圍那麽多人都不打算出手,就你忙得連自己都顧不上。”

這個問題,童昭覺得不止是他想問,剛才的那群人都想問,目睹了整場事件的人大概都覺得她既勇敢又缺心眼。

“我是個醫生,畢業前宣過誓,我做不到看着一個需要醫療救助的病人躺在冰天雪地裏,而無動于衷。”

“至于敲詐…我記得那邊是有監控的,如果她家裏人真的那麽不識好歹,我覺得調一份監控錄像,對我來說應該還不算是什麽難事。”

作為醫生,童昭做不到袖手旁觀,但是作為一個守法公民,她也有權利維護自己的合法利益。

聽她的語氣從低轉到高,席梁忍不住偏頭多看了她幾眼,發現那雙眼睛到還是和當年一樣的亮。

正在這個時候,席梁的司機跑了過來,手裏還提着童昭落在車裏的東西。

“謝謝!”

司機搖搖頭,緊張的對席梁說。

“剛才那邊打電話來了,問咱們為什麽還沒到,您看……”

司機看着席梁,席梁卻看向了童昭,發現她正在低頭翻找東西。

“啊,終于找到了,這個給你,算是今天的謝禮。”

笑靥如花的童昭把一個盒子雙手遞到席梁面前,眼裏滿是期許。

看着童昭手裏那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席梁猜不到裏面是什麽,但從包裝盒上的logo來看,估計是服飾類的東西。

發現席梁遲疑了,童昭又幹脆把剩下幾個袋子都推給了他,當真是一點不客氣。

“這幾個麻煩你幫我帶給我哥哥,我今天可能沒辦法給他送過去了,這個是謝禮!”

看着童昭手裏大大小小的幾個購物袋,席梁猶豫了半分鐘才伸手接過來,剛要說聲謝,就聽見她說。

“既然你們還有事,那就快回去吧,這邊我搞得定的,如果真的需要證人,我會給你打電話請你來幫忙,謝謝!”

說完,童昭抿着嘴腼腆的笑了,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那雙明亮的眼睛,讓席梁的嘴角輕輕的揚了起來。

席梁離開後,童昭就下樓去自己的辦公室,換了身幹淨的衣服穿上白大褂,拿着東西就查房去,一點看不出來是一個在過周末的人。

反正這個周末已經被毀了,又來了醫院,童昭覺得不工作都說不過去。

幾個小時後,脫離危險的老人家被推出手術室,因為送來的及時,才沒有造成癱瘓和中風。

病人家屬倒也沒有一上來就抓住童昭的手問她老家人到底是怎麽摔的,只是連着說了三聲謝謝。

後來,老人家醒了,那個真正把人撞到在地的肇事逃逸的司機也被抓住了,看起來是皆大歡喜,除了席梁,莫名其妙的被扣了三天假期,就因為開會遲到。

而童禦,看着席梁給自己拿來的東西,眼神一時間就犀利起來了。

“你妹妹讓我帶給你的!”

簡單的解釋完,席梁就忙自己的事去了,留童禦一人站在樓道裏風中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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