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斷袖之癖

将軍府裏，某人正拉耷着腦袋，十分煩惱的樣子。

“天塌下來了嗎？有什麽事居然能讓我們上官大将軍這麽煩惱？”已換上美麗而簡單的公主服裝，恢複正常的風清璇笑嘻嘻坐在他旁邊。

“清璇，你說男人愛上男人會不會很奇怪？”上官煜霆撫着額頭，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他很久了，再想不出個答案他會發瘋的。

“不會啊。”風清璇幾乎沒有猶豫一秒鐘。

“真的不會嗎？”初察覺到這個想法，他覺得驚世駭俗，匪夷所思，可那止不住的心動又該怎麽解釋呢？

“當然不會了，對愛情來說，身份不是問題，年齡不是問題，性別不是問題，愛上一個人是沒有錯的，只不過愛上的那個人與自己的性別一樣而已。你們這裏不是也有過什麽‘龍陽之癖’‘斷袖’之類的。”風清璇打了個不太優雅的哈欠，一副很困的樣子。

上官煜霆頗有英雄所見略同之感地點點頭，随即又感到哪裏不對：“你剛說‘你們這裏’，難道你不是我們這裏的？”

“口誤口誤，我是想說‘我們這裏’，我怎麽可能不是這裏的呢？我爹可是貨真價實的龍陵人呢。呵呵……”風清璇眼神飄啊飄的，不知飄到哪去。

上官煜霆懷疑地看着她，這個風清璇怎麽越來越奇怪了，雖然以前也整天瘋瘋颠颠的，但沒瘋得這麽厲害，起碼以前的她不會扮成乞丐在街上瞎逛。而且這些什麽愛情不分性別的理論，也不像以前的風清璇會說出的話。她不會是鬼上身了吧？

“幹嘛這麽看着我？”這眼神怪怪的，很詭異耶。

“沒，沒事。”他一定是神經錯亂了，眼前這個女人不是風清璇還會是誰呢？他最近是有些不正常了。

風清璇疑狐的眼将他全身上下掃視一遍，眼珠快速轉了一個圈，試探問道：“你說那個愛上男人的男人是誰啊？”她很好奇耶，在這個世道居然有人這麽前衛。

上官煜霆的臉驟然爆紅，心虛地說：“一個，一個朋友。”

“朋友？什麽朋友？不會是你軍營裏的人吧？歐陽明？不對不對，歐陽明已經娶妻了，司徒正？也不對，他有未婚妻，難道是假鳳虛凰，以未婚妻為幌子以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風清璇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上官煜霆的臉立即黑了半邊，佩服風清璇過人的想象力。

“你的臉怎麽了，一會紅一會黑的，比染色盤還好看，不會中毒了吧？”風清璇伸手撫上他的額頭，其實她也算頗通醫理，只不過無用武之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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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煜霆一把揮開她的手，他正煩着呢。

風清璇突然像發現早已滅絕的恐龍一樣，猛然站起來，指着上官煜霆：“你、你、你不要告訴我，其實那個男人就是你？”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萬人敬仰的鎮國将軍居然是同性戀，這件事要是傳出去，那跌摔多少女子脆弱的心啊，水淹京城怎麽辦？顯然，風清璇已經想得太遙遠了。

“咳咳咳……你胡說什麽？”上官煜霆不自在咳了幾聲，霍地站起來。

“我胡說？你看看你這個樣子，臉上分明就寫着‘我在心虛’四個大字。說，你看上哪個美男了？天吶，不會是那個叫沈然的小美男吧？”她用手肘頂了頂上官煜霆的腹部，十足八卦嘴臉。

“清璇，不許亂開然弟的玩笑。”他家冰清玉潔的然弟怎麽可以遭人如此污蔑？好吧，他承認，他對然弟的确有着不一樣的情愫，可是這樣不為世俗所接受的戀情能夠開花結果嗎？就算他可以不在乎別人異樣的眼光，但然弟呢，他又是怎麽想的？他能接受嗎？會不會一旦說出話，連兄弟都沒得做呢？

“這麽緊張他，還說不是。”風清璇好笑地調侃他，素來嚴謹正直的上官将軍居然愛上一個男人，這絕對是個震驚龍陵的勁爆消息。嘻嘻，平常他老憑着自己武功好欺負她，難得有這麽一個取笑他的機會，此時不笑更待何時？

“風清璇，你是不是太閑了？聽說太後有意幫某個人找驸馬，我樂意給太後提供幾個人選。”上官煜霆皮笑肉不笑的，将邪惡的臉在風清璇面前放大。

風清璇一驚一乍地跳開幾步：“你是開玩笑的吧？”獻媚地扯着上官煜霆的衣角：“呵呵……那個，其實你是大将軍嘛，日理萬機，憂國憂民，心系天下，小女子我呢，就不勞煩您……”風清璇怕死了‘相親’這回事，偏偏人愛太後樂此不疲，她只能能躲就躲了。

“不勞煩，當年風将軍囑托我好好照顧你，我自然不能違背對他老人家的諾言，我的好妹子。”不幫忙就算了，居然還敢取笑他。

“我爹叫你照顧我，沒叫你把我賣了。啊，我突然想起來了，我約了李尚書家的千金一起去賞月，我就不和你聊了。”說完腳底抹油，溜得不見人影。

上官煜霆瞧着外面正燦爛高挂的太陽，無力地搖搖頭。這個風清璇撒謊都不撒個像樣點的，大白天賞什麽月。

宸王府

慕容羿宸手握書卷，專心致志地看着，耳聽着屬下的報告。

“太子之前所中的箭是《奇幻兵器譜》上記載過的‘雙頭箭’，是蒼穹派林恒沖的獨門暗器，不過林恒沖已退出江湖，‘雙頭箭’也數十年未曾在江湖上出現過。”追影站在書案前，将千辛萬苦查來的消息平靜地敘述，如玉的臉上帶着跟自家主子有得一拼的冷漠，冷漠之下卻也不難發現他對慕容羿宸的恭敬與崇拜。

“那他的弟子呢？”發現秦汐然有可能是慕容逍那家夥所說的高人，讓他想起已經被淡化的案子。秦、汐、然，越來越讓人難以費解，她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呢？當真只是一個普通的千金小姐？若是，她怎麽會破魔宮劍陣，即使身陷飛龍寨也能談笑風生，逃出生天，甚至有可能醫治連號稱‘醫毒雙絕’的慕容逍都搞不定的毒箭。事實上，他對她誤闖他的暗營一事一直存在着懷疑，那天離開‘竹軒’之後，他派人跟蹤于她，卻也發現她并無奇怪的行為，單純得像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姐。慕容羿宸無奈地發現他一點也錯不透她。

“林恒沖有兩個關門弟子，一個如今為蒼穹派的掌門人，另一個則是……大皇子的近身侍衛林灏文。”

慕容羿宸微微側目。林灏文？沒那麽簡單，大皇子慕容烈雖是個莽夫，但也不至于笨到派自己的近身侍衛去對太子下手，擺明就是想讓人去懷疑他。

“追影，派個人監視林灏文。”他肯定兇手絕對不會是慕容烈，但，不一定不是林灏文。

“是，王爺。”

追影正想走出去，前院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什麽事？”坐在書房中的慕容羿宸冷着聲一問，管家立即打開門進來，頭額冒着冷汗，戰戰兢兢地說道：“秦小姐執意要見王爺，奴才攔不住她，驚擾王爺，奴才罪該萬死。”王爺最讨厭當他在書房議事時有人來打擾，攔不住人是他的失職，他只能認罪，祈求不要死得太難看。都怪那個秦家小姐，把王府當成她家似的，總是三番四次往裏闖。可他也不敢得罪她啊，畢竟她是未來的當家主母，況且她總柔聲細語，清純可人的，他就是想對她惡也惡不起來。

“哪個秦小姐？”慕容羿宸冷冰冰地問，這些奴才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居然把人放到這裏來。看來他是太久沒整治一下王府的家風了吧！

“是……是秦禦醫家的小姐。”管家害怕地把脖子往後縮了縮，跟在王爺身邊多年，他很清楚這是王爺發怒的前兆。

秦子謙的女兒？難道是她？她怎麽會來找他？等一下，秦家好像不止一個女兒耶。

“幾小姐？”閑雜人等他當然不會見，他又不是真的閑着沒事幹。

管家微愣，随即反應過來：“是秦三小姐。”王爺以前從來不會這麽問的。

慕容羿宸一聽心裏竟湧上淡淡的失落，這股失落很快又轉變為怒火，全噴向管家：“話不會一句說完嗎？看來留着你的舌頭也沒什麽用了。”

管家雙腿一軟，卟通一下跪下去，頭重重磕向地上：“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可憐的他今天是招誰惹誰了？王爺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耶，他居然還笨到撞槍口來。

“滾出去。”沒有滔天怒火，只有冷冰冰的語調。不過這對于管家來說已經是天籁之音了。不過外面的秦二小姐怎麽辦？

慕容羿宸仿佛能夠看透人心，淡淡地吩咐道：“讓她進來。”

“是。”管家這回更加驚訝，以前王爺從不會見她的。今天怎麽一反常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