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鈴铛

寧玦一整晚都是醒醒睡睡,做了無數個和蕭雨兒有關的夢,每一次兩個人親昵的牽着手做些什麽的時候,總會有各種不好的事情發生,而蕭雨兒總會滿臉鮮血的死在自己面前。

先下寧玦又做了一個這樣的夢,睜開無望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感受着自己劇烈跳動着的心跳,額頭上冒出的些許冷汗很快就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寧玦摸着手機,給它開了開機,看着才四點的屏幕就又了躺下去。

不要說寧玦今夜渾噩,蕭雨兒更是一夜未眠。坐在自己的床上像是在冥想一般,盤着個腿,閉着個眼,一動不動。秦子恬圍着蕭雨兒轉了兩圈,實在是搞不懂她又在耍什麽把戲,幹脆回自己床上睡覺了。

蕭雨兒閉着眼睛在幹什麽,肯定不是在睡覺,她現在不管睜眼閉眼全是寧玦,像是走馬燈似的,她不聽使喚的大腦開始給她自動播放與阿缺在一起的那些事兒。

第一次看見她,第一次喊她的名字,第一次親到阿缺的嘴唇,第一次觸碰到阿缺的手,第一次拉住她……

那麽多曾經做過的事情,那麽多曾經在一起的笑顏。

蕭雨兒心裏五味雜陳,如果自己不捅破這層窗戶紙會不會現在兩個人還保持着這種微妙的暧昧。

是的,蕭雨兒覺得就是暧昧。

她可以以一個身經百戰的女人的直覺察覺到阿缺內心的微妙,每一次目光的交彙,她都可以感覺到阿缺瘋狂跳動着的心髒。

可能,阿缺自己并沒有注意過這些,從未過多的深究過。

女孩子嘛,喝同一杯水、牽着對方的手是多麽正常的事情,甚至連親吻也可以理解為極好的友情,而非愛情。

蕭雨兒啊,你自己有為什麽非要深究到底,非要突然醒悟。

當個朋友不也是很好嗎?

這麽想着,蕭雨兒深深地從自己的鼻子裏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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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這麽說,就不是我蕭雨兒了。

我喜歡阿缺,喜歡得不得了了,想到她要嫁給別的男人我就不開心,我就難過,我就生氣。我想要和她一起穿好看的婚紗,就像是那天晚會一樣。兩個潔白的少女多麽美好啊,就像是那片池塘落下的兩只過冬的天鵝。

……就像是,那天從老槐樹下掉下的那一對鈴铛!

蕭雨兒突然就睜開了雙眼,這莫不是,老天爺給我的暗示!

說時遲那時快,蕭雨兒登上鞋子就跑出了宿舍。她要去大槐樹下找到被自己踢跑的那對鈴铛!

緊鎖着大門的宿舍樓根本難不倒蕭雨兒,打開三樓洗衣房的窗戶,順着牆外排水管慢慢騰騰的踩到二樓防盜窗上,又小心翼翼的挪到綠化最好的位置,先攀爬到一樓窗沿上,再踩在防盜網上,一躍跳到綠化上,壓彎了一片灌木叢。

“哎呦。”蕭雨兒被樹枝戳到了屁股,只能小聲哎呦。

蹑手蹑腳的翻出綠化帶,蕭雨兒站在往日人來人往的水泥路上,淩晨三點的校園裏空無一人,除了是不是出來巡邏一圈的保安大爺。

蕭雨兒輕車熟路的翻滾到了大槐樹下,看着這顆年歲久遠的大槐樹,要是說感激涕零,真的不過分。

“大槐樹爸爸,是小的不識趣,小的在這裏給您道歉了。”說着,蕭雨兒就給大槐樹作了個揖。

緊接着,刮來了一陣風,大槐樹搖搖樹枝子,落下幾片枯黃的葉子來。

“爸爸您這是原諒我啦!”蕭雨兒看着地上那幾片發黃的樣子,興奮的講道。

緊接着,蕭雨兒小心翼翼的摸着大槐樹,問道:“那,那可不可以告訴我那倆鈴铛去哪裏了?”

說完這句話,大槐樹久久沒有動靜,蕭雨兒摸着大槐樹的手帶幾分不甘心的扣着樹皮。樹皮掉下來,被風吹到遠處的灌木叢中,蕭雨兒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爸爸,你顯靈啦!!”

蕭雨兒嗖的就撲到了灌木叢中,踩得落葉咔吱咔吱響。

不得不說,這大半夜的東風實在是刮人,蕭雨兒鼻尖通紅,手指冰涼,望着荒廢已久的這片區域,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要找到猴年馬月啊,我的大槐樹爸爸,你這可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嘴上是不滿,可是蕭雨兒還是吸了吸鼻涕,繼續找。

從灌木叢裏,蕭雨兒找到了廢舊手套,各色水果皮,破爛本子,愛情手鏈,以及某些不堪入目的東西。

“咦~”蕭雨兒拎起一個打着馬賽克的東西,迅速的丢到了一邊。

“當~”緊接着,那東西落地,又響起了細微的金屬碰撞的聲音。

這聲音聽着很像是鈴铛。

蕭雨兒眼前一亮,跑向那團打着馬賽克的東西。那腳一驅開,下面果然有一個圓形的金屬球。蕭雨兒伸出通紅麻木的手指把它從泥土裏扣了出來。

“當當~”圓球裏帶着泥土,發出悶悶的聲音。

蕭雨兒看着兩個躺在自己手裏的金屬球,激動地摟着它們。拿自己的衣服給它們擦擦幹淨,一對兒雕刻精美的銀色鈴铛赫然出現。

“太好了。”蕭雨兒眼睛裏犯出些許淚水。

“誰!”一束遠光射來,蕭雨兒伸手擋着眼睛,覺得那好像是希望。

希望倒不是,噩夢倒是。蕭雨兒因為半夜逃出宿舍,破壞學校兩處綠化,惡意恐吓學校安保人員被叫了家長。

“你啊!”蕭爸爸一大早就被叫到了學校,瞪了站在校長辦公室外的蕭雨兒一眼,就匆匆的進去了。

蕭雨兒倒是沒有感受到絲毫威脅,她看着手裏的一對鈴铛傻樂個沒完。

“我的小祖宗啊,你怎麽被叫家長了!”秦子恬偷偷溜了過來。

“你咋知道的?”蕭雨兒笑着問道。

“你家車我認得。”

秦子恬一看蕭雨兒滿臉的笑容,吃驚的看着她,“你怎麽一點都不害怕啊!大姐,你這可是被叫家長了啊!”

“害怕什麽?”蕭雨兒不解的問道。

“夜不歸宿,你會被開除的!”秦子恬誇張地講道。

“哦,那就開除吧。”蕭雨兒毫不在意的講道。

“你牛|逼,牛|逼!”說着秦子恬就伸出了大拇指。

“陪我玩會兒吧。”蕭雨兒正無聊。

“我得去上課了,這就到點了。”秦子恬搖搖頭。

蕭雨兒有些不舍的講道:“那行吧。”

“那我走了,你保重啊。”秦子恬擡腿要走。

“子恬!”蕭雨兒突然叫住了秦子恬。

“幫我把這個給阿缺。”蕭雨兒把兩個鈴铛裏的一個拿了下來,放到秦子恬手上,又覺得還有些髒,放自己身上擦了擦,才放了回去。

“這是什麽?”秦子恬好奇的問道。

“鈴铛。你叫她好好拿着,一定要好好拿着,不能丢了。”蕭雨兒特別叮囑着。

“好,我回去就給她。”秦子恬點點頭。

看着秦子恬遠去的身影,蕭雨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次自己可能會被帶回家反省吧。

翻開手機,看了看日歷,已經十二月中旬了,一個月後就要期末考試了,阿缺一定很緊張學習吧,自己走了也好,不給她添堵了。

可是,我會想你的,這麽久見不到阿缺,該怎麽辦啊。

蕭雨兒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翻看着自己運動會拍下的照片,肯定能找到阿缺的。

秦子恬将鈴铛放到寧玦的桌子上,講道:“班長。這是雨兒要我給你的。”

一聽到蕭雨兒的名字,寧玦的心裏咯噔一下。複爾想起蕭雨兒早上沒有找自己,現在又不在,便問道:“她人呢?”

“被叫家長了,昨天半夜跑出去瘋了。”秦子恬講道。

“叫家長?”寧玦驚呆了,這都有多就不逃課了,怎麽就昨天逃課了,難道是,因為……

寧玦沒有敢往下想,也沒有再說話。

秦子恬走後,寧玦一直望着放在桌子一角的鈴铛,仿佛是劇毒的武器,仿佛是藏着蕭雨兒心事的匣子。寧玦不敢去碰它。

遠處跑來一對兒玩鬧的同學,不偏不倚的碰到了寧玦的桌子,鈴铛叮鈴铛的就滾了下去。寧玦瞬間就慌了,從座位上起來,跟着鈴铛滾落的路線追去。

“哇,這鈴铛真好看。”鈴铛被同班的一個姑娘撿了起來。

“我的。”寧玦伸手去要。

“可以給我嗎?”姑娘問道。

寧玦堅決的搖頭,“不行。”

“班長~你就給我吧,你看它和我的書包多配啊~”姑娘撒嬌道。

“謝謝你。”寧玦直接從姑娘手裏拿過了鈴铛,扭頭就走。

姑娘摸着被寧玦抓到的手心,啐了一口:“切,小氣鬼,窮蛋!”

寧玦聽到了,心裏咯噔一下,手裏緊緊地攥住鈴铛。望着自己的座位,和蕭雨兒的位置,寧玦突然就很是委屈,含住自己的眼淚,快步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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