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二次相遇

白昊腦海裏又浮現出那個骨瘦如柴,風一刮就能倒,穿着洗得發白的襯衣,唯獨一頭長發打理得一絲不茍的裴宛初。

無論刮風下雨,天晴暴雪,他雷打不動每天輾轉于圖書館,打工的餐廳,便利店,家教雇主家,教室,排練室。

他們做了多少年同學,裴宛初就忙活了多少年,大學前兩年連睡覺都經常瞧不見人。

最初他還以為裴宛初在外留宿,直到大一上期某個周六晚上,他為一個朋友慶生玩到半夜,開車回學校路上口渴難捱,走進了一家便利店。

那個穿着工作服,站在收銀臺裏,字正腔圓念着歡迎光臨的店員,居然是他好幾天沒見到的同寝同學。

這還不算尴尬,因為那天他臭美了一下帶着彩色隐性眼鏡,配上白皙的皮膚看起來像個混血兒。

他兩本不同系,幾乎沒有重疊的課程,裴宛初壓根沒認出他,嘴裏一長串流利的外語殷勤推銷着店裏的促銷活動,問他要不要順帶來一份。

他鬼使神差的買了一大袋子提上了車,又怕被裴宛初瞧見了尴尬,東西都不敢一次性拿回宿舍。

在那天之前,他以為和這個舍友,根本不會有熟起來的一天,甚至沒想過他們大半的人生會綁定在一起,共度艱難,共享榮耀。

後來他漸漸摸清楚了裴宛初不在寝室裏的去向,也知道了他放假從不回家會去話劇院做義工,只是為了反複觀摩專業的表演。

那麽忙的他怎麽可能有功夫談戀愛呢?

陸知還想接着問裴宛初忙什麽,參加社團嗎?又有人端着杯子過來敬酒,這次是其他劇組的認出了白昊,陸知一把端起白昊的酒杯。

“白導今天喝得有點多,我代勞,您随意,我幹了。”

裴宛初應付完端着雞尾酒杯的男子,回到卡座裏,陸知已經喝得七葷八素,他雙眼瞪大,不可思議地指着陸知。

“你灌他酒了?”

白昊一攤手:“他搶着幫我應付酒,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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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宛初叫過來劇務組的人,讓他們安排人把陸知送回酒店,陸知似乎并不願意走,拽着白昊的手還要和白導好好聊聊。

幾個人笑着哄小孩似的掰開他的手,架着他離開了酒吧。

裴宛初一屁股坐在白昊旁邊,幫着白昊應付起了新一輪的敬酒。

酒吧裏人越來越多,燈光越來越暗,男女主演大概是看灌了白昊和裴宛初那麽多,兩個人都像沒事人,也失去了再戰的興致。

裴宛初端着酒杯懶洋洋的往後一靠,尾椎處頂住了一個硬硬的家夥,他摸出來是一個男士手包。

“這誰的?”

白昊看了一眼:“好像是陸知的?”

裴宛初拉開拉鏈,影視城出入證從裏面掉了出來,還真是陸知的。

“行,我一會給他順道捎回去。”

一幫沒喝夠的人直到淩晨才意猶未盡散去,裴宛初扶着走路已經有點晃悠的白昊上了保姆車。

酒店的走廊明亮而安靜,裴宛初掂着手包,拇指在表面反複摩挲,經過特殊工藝的帆布織面顆粒感十足,和他的主人一樣存在感強烈。

裴宛初猶豫是今晚送過去,還是明早見面再給。

褲兜裏的手機突兀地震動了一下,打開是還沒睡着,還記得關心別人的的白昊。

“你順道看看陸知那小孩怎麽樣了,看他平時不怎麽喝酒的樣子。”

得,還得今晚就過去,不給回個準信,估計愛操心的白昊睡不踏實。

裴宛初走到1609門口,擡手輕扣房門,出乎意料的是,房門沒有關嚴實,敲了兩下居然自個滑開了。

裴宛初手扶在門把上猶豫着要不要進去,屋裏的燈光透過巴掌寬的門縫映照出來,一片亮白。

“陸知,你睡了嗎?”裴宛初推開門,輕聲詢問。

“陸知?”

三兩步走過門廊,床上的光景毫無遮掩,裴宛初愣在當場。

喝醉了的陸知幾乎赤身裸體躺在床上,褲子蹬到了腳踝,全身緋紅。

上次擦肩而過那個男人側躺在他的身邊,身上的襯衣布滿不正常的褶皺,下擺一側從皮帶裏抽了出來,領口和下擺的紐扣都解開了,只有中間還系着兩三顆,看樣子他再晚進來兩秒,那幾顆扣子也應該解開了。

男人兩手揪着陸知的衣服下擺,陸知一手抓着自己的衣服,一手抓住對方的手。

衣服已經撩到了胸口以上,該看的不該看的裴宛初被迫看了個全乎。

偏偏陸知嘴裏還嘤嘤嘤的哭着:“不……要……難受……”

“那個……,抱歉。你聽我解釋,不是……”

身側的男人甩開陸知的手撐起了上半身,可另一只手還在陸知的衣服上。

該說道歉的是他啊,他把陸知的錢包扔在桌上,表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裴宛初左手扶額,虛遮住自己的雙眼,右手扶着牆節節後退。

“打擾了,實在抱歉。你們慢來……”

直到撲倒在一牆之隔的床上,裴宛初依舊心如擂鼓,偏偏白昊還不放過他,接二連三發過來消息。

“瞧見了嗎,小孩怎麽樣了?”

“看見了,好得很呢!”

一牆之隔的陸知表示,我并不好……

随着關門聲,聞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臉上。

“叫你不準喝酒,你居然喝成這樣,我今天要是沒來,出了事怎麽辦??你酒精過敏你不知道啊!!”

陸知捂着臉,微睜雙眼,剛才被聞意灌了一瓶藥下去,這會好了些。

“哥,疼!”

“你還知道疼啊!你個狗東西,氣死我了!!”

裴宛初剛才的表情很明顯誤會了什麽,這一而再再而三的誤會,他是暫時洗不清了,他不可能跑去告訴裴宛初那是我弟,親的。

裴宛初可能會認為他更變态,親弟都不放過……

看着很快睡熟的陸知,聞意氣得再次揪起了他臉頰上的軟肉……

陸知身上的紅消退緩慢,喝了藥這麽久都沒見淡化,聞意知道今晚又別想睡了,得守着這不省心的小孩,萬一半夜過敏厲害了,又得連夜上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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